公爵看着他的表情,然後他低頭笑了下:“我可能不能體會您的心情。不過我們可以分析下這件事,從我相信你的角度來說,如果你的父親這樣告訴你,要麼是他想要達成什麼目的,而他預計在他有生之年完不成,所以纔要轉嫁任務給你。可他這樣做,應該會能預感到會給你和你妹妹造成無窮無盡的麻煩甚至死亡的後果,我想他不至於會陷害自己的子女。再從我不信任你的角度來說,我直接扔下一句話,你在說謊,而且謊言低級,甚至賭上了你和你妹妹的性命。你知道,如果有人要殺我,而且害了我的整個家族,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馬修的表情有點呆,好一會過後才慢慢恢復,他說:“不,我沒有撒謊。我父親的爲人很多人都知道,他一直都是愛德華家族的花匠。他不會做任何傷害您的事,我發誓他不會……但是……”他的視線落在照片上,神情帶着茫然和無措,喃喃的說:“但是爲什麼……”
爲什麼他要告訴他那些話?爲什麼要誤導他?這是爲什麼?
公爵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突然說:“當然,我剛剛說的兩個假設都有可能,當然,也有第三種可能。”他笑了下,說:“那就是,你的父親和你一樣,遵祖訓,如果是這個假設,那麼就算你的父親活着他來回答,或許給出的答案和你是一樣的。”
馬修一臉震驚的看着他,“那就是說,我的父親是祖父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而我的祖父則是從曾祖父那裡得到的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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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笑了笑,說:“如果是這個假設的話,就有這種可能。可是,馬修杜威,你要知道,誰能來證明這個假設?”
馬修愣住:“愛德華先生,我……”
公爵依舊笑着說:“我說的三種情況最能直接證明的是第二種,你在因爲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想要殺我。雖然有漏洞,這是這種說法最容易證明,最不可能的是第三種,因爲無法證明,沒有人證,沒有無證,甚至沒有人知道。還是我替你想的假設,馬修,你覺得呢?”
馬修的臉色蒼白如雪,他的眼中有着慌亂和茫然,他拼命搖頭:“愛德華先生,請您相信我,我和我妹妹真的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她什麼都不知道,父親只對我說過這個古訓,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事……”
“可海莉也是杜威家族的人,她不可能獨善其身。”公爵回答,“你打算怎麼證明你的清白,你身邊有什麼人可以證明第三種猜測?我不希望關你一輩子,但是我也不可能放任一個有着謀殺愛德華家族歷代家族的人活的自在。所以馬修杜威,你要怎麼證明你和你的妹妹是無辜的,你的家族是無辜的?”
馬修呆呆的站着一動不動。
門外有敲門聲,一個女僕送了一杯茶水出來,“愛德華先生。”
公爵示意她把茶水送到了馬修面前,女僕放下茶水後又走了出去。
馬修還是呆呆的站着。
半響,他突然開口:“我會想到辦法的!”他說,“雖然我父親死了,但是我有個遠方伯父,在伽德勒斯北部的一個大家族做工,我幼時聽我父親提起過,說我的家族和伯父的家族在很久以前是親兄弟,後來不知因爲什麼事,從而導致親兄弟反目,從此沒再往來,這是早年的事,但是後來知道了這些事的家族後人又逐漸聯繫上,不談前塵往事,重新建立起了情誼。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和妹妹還小,父親的喪事就是那位伯父過來幫忙操辦的。我父親去世後,我和海莉相依爲命,那位伯父還時常過來探望,如果是長輩的事,或許這位伯父知道一點,就算不知道,最起碼我也要去試試……”
他看向公爵:“尊敬的愛德華先生,您能允許我暫時離開公爵府,去尋找這位伯父嗎?”
公爵看着他,問:“北部哪個家族?”
“艾瑪家族,他們家有位女勳爵……”馬修回答。
“凱瑟琳?”公爵問。
馬修一愣,隨即明白,都是大世家,認識也是正常的何況都是政治上的有門面的人,他點點頭:“是的,正是這位女士。我的伯父叫吉姆杜威,那裡,他們都叫他老吉姆。”
公爵伸手撥通了一個號碼,“跟凱瑟琳女士聯繫,讓她家裡的園藝術吉姆杜威來安享小鎮一趟……是的。”
掛了電話,公爵擡頭看向馬修,“這樣,你就不用離開這裡。相信你,讓你留在這裡比讓你離開安享小鎮更讓你安全,畢竟,對於很多人來說,我不殺你是爲了留一個好的名聲,但是他們不介意代替我動手。”
馬修的臉色更加蒼白,一時間竟說不出來。
公爵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說:“我的世界,比你想象的還要黑暗。待在公爵府是你最好的選擇,而洗清你和你家族身上的污點,則是你唯一的出路。現在,我給你機會了。”他笑了笑說:“回去休息吧,等你那位伯父來了,我會讓人帶你過來。”
“好的愛德華先生!”馬修小心的對着公爵鞠躬行禮,“我先回去了,感謝您愛德華先生,非常感謝。”
等馬修回去之後,宮五“咻”一下探出腦袋,對公爵呲牙,笑的跟小花兒似得:“小寶哥,有沒有說清楚啊?”
公爵微微往一靠,對她笑着伸出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他需要費些心思才能證明他的清白。”
宮五把手放到他手心,公爵微笑着問:“嗯,小五把他找過來的嗎?”
宮五被他拉到懷裡坐下點點頭,嘴裡說了句:“是啊,我把他找過來的,我覺得小寶哥願意給他機會,他要是自己不抓住太可惜了。而且,我還覺得一個那麼喜歡植物的人,心底應該壞不到哪去,如果證據證明他是害小寶哥和小寶哥家族的人,這個人肯定該死,但是明明又沒有證據,我就選擇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覺,給他一個機會好啦。畢竟,我也希望這件事能儘快真相大白呀!”
公爵微笑着點點頭:“嗯,當然,我當然希望。再一個,和煦一直擔心活體的毒草不夠,我一直想,有沒有可能讓馬修再培育出一顆來,只是我覺得強迫一個人做一件事的成功率似乎沒有讓他有興趣高,所以我也願意給他機會。”
宮五坐在他腿上,兩隻腳懸空的來回晃着,笑眯眯的說:“嗯,確實是這樣的。”呲牙,小白牙明晃晃的,可愛的笑臉,怎麼看都讓人喜歡。
公爵伸手按着她的後腦勺,堵住她的脣,使勁親了一口:“怎麼辦,我的小五這麼聰明機靈,我越來越喜歡了。”
宮五坐着不敢動,生怕牽扯到他胳膊上的傷,等他擡頭了才說:“那就多多愛我呀。反正,我也喜歡小寶哥。一點小喜歡嘛,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可以換來我的大喜歡,多划算?”
公爵的眼睛裡帶了笑,“是嗎?買不了吃虧上當,可以換來小五的大喜歡呀,那我真划算。怎麼辦?這麼划算的買賣捨不得小五吃虧怎麼辦?小五用大喜歡換我所有的愛好不好?這樣小五就不吃虧了。”
宮五點頭:“好呀。我賺啦!”
說着她快速的偏頭,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還順便賺點利息!”
公爵笑着回答:“嗯,還可以多討點利息。”
宮五吐吐舌頭,哼哼唧唧的說:“等以後一起討回來吧……”
“還要等以後?”公爵有點遺憾,他等半天了,竟然說等以後。
宮五瞪圓了眼,說:“肯定啊!和醫生說了,你現在是終極病號,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更加不能做劇烈運動,要不然牽扯到傷口,再流血怎麼辦?小寶哥,難道你覺得你傷的還不夠嚴重啊?失血過多,小寶哥失血過多啊,你有幾條命夠這樣搗騰的啊?”
公爵仰着頭看着她,一臉無奈的說:“什麼都聽和醫生的?小五,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萬一他就是騙我們呢?”
宮五:“小寶哥,和醫生沒有騙我們的必要啊!”
“有。”公爵回答:“他有騙我們的必要,他那個人,最喜歡看別人不吃癟倒黴,別人越慘,他越高興,雖然抵不上燕叔,不過差不多一個類型的。”
宮五瞪大眼:“誰吃的?和醫生跟燕叔叔完全不一樣,燕叔叔那就是……”
她警覺的看看周圍,抿了抿嘴,說:“燕叔叔那就是天下第一與衆不同的人,哪有人跟他一個類型?和醫生就是嘴賤了點,他沒那麼壞的,小寶哥你是病人,還是乖乖聽他的,要不然,小心哪天試藥的時候,他拿點瀉藥餵你吃了,多慘?得罪誰也別得罪醫生。”
公爵忍不住笑,惆悵的說:“好吧,我知道了,小五一定是替我着想的。”
宮五點頭,也有點惆悵的說:“是啊,要不然呢。”
明明辛苦的人是她好不好,哎,真是太可憐了,她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啊!
“對了小寶哥,司徒來了好幾天,他這次過來好像沒給我送信啊!”宮五努努嘴,“不送信就算了,就連人也不見了,他幹嘛了?”
公爵回答:“他那麼大一個人,肯定知道自己去哪,我們不用理他,他這次來應該不是送信的。我告訴他這裡有個人可能跟他有點血緣關係,所以他就過來了。”
宮五咔吧眼,問:“血緣關係啊?容塵?哦,不對,應該說叫砂褚。”
公爵笑着看着她點頭:“對,砂褚。”
宮五瞪眼,大眼珠子轉了一圈,問:“砂褚長的真的很像擺宴那個唱歌的歌星,就是叫容塵的。”
公爵直接在她嘴上又親了一下,說:“所以啊,不會無緣無故長那麼像的。”
“啊?難道砂褚跟真的容塵也有關係?他不是故意找一個長那麼像的人來冒充的嗎?他說他們就是在報道上無意中看到過,覺得長的像,而且因爲砂褚所在的地方和容塵不是一個國家,根本沒想到會有什麼關係,這才毫無負擔的偷了人家的東西冒充人家的身份的。”宮五震驚的說:“難道他偷了一個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的東西?他哥?他弟?”
公爵笑着說:“嗯,是有點關係,不過是哥哥還是弟弟,就要看他們自己記不記得了,年代久遠,有些東西再怎麼查也無從查起,只能靠他們自己。”
宮五的眼睛瞪的更圓了,“小寶哥,難道砂褚、司徒、容塵這三個人,他們是三兄弟?”
公爵的手摟着她的腰,笑着說:“對。”
“哇!”宮五震驚,“好神奇啊!”
“是啊,緣分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砂褚當初在挑選目標的時候,一定沒想過自己挑選的那個跟他容貌相近的人就是自己的三胞胎兄弟。同樣,司徒在學校門口跟砂褚搭訕,跟着他混進宿舍的時候,一定也沒想過,他們倆人會是兄弟。”公爵笑着說:“世上的事真是說不清。當然,如果沒有小五,他們這三個人,或許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在世上還有另外兩個血脈相連的人存在。”
宮五頓時擡頭挺胸:“這樣的話,我可是他們的福星啊!”
公爵點頭:“對,是福星。”他擡手看了下腕上的表,“這個時間,容塵也該到了。這樣的話,今天晚上他們三人就能見到了。”
宮五頓時好奇的說:“真的?那個小寶哥,我也想看看那個容塵啊,我聽燕大寶說,他當初好像跟燕大寶還打算約會來着,結果去的路上出車禍,腿斷了。”
公爵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那真悲慘。”
宮五瞌睡眼:“小寶哥,我覺得他腿斷了,肯定不是真的車禍,肯定燕大寶她爸看他不順眼,故意的。”
公爵無言的看了她一眼,叉岔開話題:“晚上要去吃小吃嗎?活動已經舉行第三天了,正是熱鬧的時候。”
宮五瞌睡眼:“上次去一趟,小寶哥傷了胳膊,這次去萬一再有什麼事怎麼辦?不去了,不差那點吃的。”
公爵笑着說:“是不想去還是害怕出事不敢去?沒關係,小五要是想去,我們還過去,要是那個人出現更好,剛好斬草除根,不是更好?”
宮五翻翻眼睛,“哦”了一聲,最後說:“還是算了吧,總感覺讓小寶哥拿自己當誘餌這個事,有點殘忍,拒絕!”她伸手轉身往他懷裡一靠,說:“我覺得,我還是跟小寶哥在家裡吃好吃的,更高興,犯不着爲了一口吃的犯險。”
公爵點頭:“好,我聽小五的。”
宮五呲牙,又問:“你說容塵到了沒啊?”
看她一眼,公爵的眼神有點幽怨:“這個是要嫌棄我嗎?一個唱歌的讓小五這麼關注,我看我也有必要請燕叔來伽德勒斯過兩天了。”
宮五:“……”
伽德勒斯機場,一架晚上的航班平安落地,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年輕人從飛機上下來,他穿了一身黑,上身的衛衣連體帽卡着頭上,頭上的鴨舌帽從連體帽中伸出來,臉上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乾淨健康的皮膚,左耳上並排的三隻耳釘隨着周圍燈光的變化,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年輕人全身上下只背了一個包,腳上他着一雙休閒皮鞋,筆直的長腿光站着不動,就足夠吸引人的視線,出衆的氣質總讓人不由自主的多看他兩眼。
機場的藉機處,有人高舉着一個牌子,牌子上用英文標註着接機人的姓名:容塵。
他走過去,“我是容塵。”
接機的人問:“容先生只有一個人?”
容塵點點頭,他伸手拿下口罩,讓他們看清他的面容,“是的,一個人。”
見到本尊,對方確認沒錯,直接把人接走。
砂褚和司徒厲一起窩在房間,原本是砂褚一個人閒來無事在釣魚,如今,在等待的時候,兄弟倆一起對着浴缸釣魚。
一人身邊一個小桶,正比賽誰釣的魚多,個頭又大。
兩人分別提了兩條上來,先後的迅速,然後放到各自的小桶裡,開始圍繞誰的魚大誰的魚重討論起來。
討論着討論着,兩人直接開始從討論變成了爭吵。
“明明是我的魚看起來更大一點!”司徒厲大怒:“看看這魚頭,多大,你看看這魚尾巴,多有力!”
砂褚鄙視:“你眼瞎啊,明明是我的魚重,魚頭雖然小,但是身體大,魚肉多,吃起來爽口,你那什麼玩意?一條魚除了頭就是尾巴,能吃到什麼?”
“這是金魚,哪裡能吃啊?肚子再大又能怎麼樣?是看着的,又不能吃!”司徒厲拒絕。
“誰說金魚不能吃?”砂褚大怒,“哪天沒吃的時候,金魚屎都吃,何況金魚?當然,這種金魚就是有點不好吃,肉粗,其他沒毛病。”
司徒厲把魚扔到桶裡,“呼”一下站起來,嘴裡說:“我去找秤,你給我等着!”
砂褚也站起來:“誰怕誰?老子還不信了……不準耍賴皮,非要一較高下!你趕緊去!”
司徒厲拉開門出去,氣勢洶洶的去找美人姐姐,迎面走來一個帶着帽子和口罩的年輕人,兩隻手插在褲兜裡,擡腳朝着這邊走過來,司徒厲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兩人各自擡眼看了對方一眼,又各自移開眼。
司徒厲走了兩步驀的站住,爲什麼他剛剛覺得那個人的眼睛那麼熟悉?
他回頭看了一步,結果他回頭看的時候,那人的腳步未停,繼續朝前走去,然後從拐角轉彎過去,人影消失在拐角。
司徒厲從美人姐姐那拿了秤過來,又朝回跑,剛跑到門口,就看到剛剛那個年輕人站在門口,也沒進去,正看着裡面。
他走過來,有些疑惑有些警惕,“你找誰啊?”
然後提溜着手裡的秤進去,“哥,秤來了!我們開秤!”
砂褚原本正專心致志的繼續釣魚,一扭頭就看到司徒厲拿了個小彈簧秤進來,“來來來!開始!”
砂褚坐在小椅子上,兩條長腿撐着地,往後看了門口的人一眼,倒是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人到這裡來殺人,畢竟門口這人的氣息這麼濃郁,走路的腳步聲也不懂收斂,說白了,就是個普通人,根本不足爲懼。
司徒厲已經開始把小魚放到籃子裡,拿了小彈簧秤提起來,拿小本子記下重量,又拿了砂褚的魚放進去,還使勁瀝了瀝才放進去秤。
這個小動作砂褚沒發現,因爲他開始認真打量門口的人,黑衣黑帽黑口罩,只露出帽檐下忽隱忽現的眼睛,左耳上的黑寶石耳釘,彰顯了他不同普通人的華麗身份。
這是一個跟他們完全不同的人。
他的身上充滿着陽光般積極向上的力量,帶着萬衆矚目的特質,超羣的氣質讓他站在這樣的環境裡,和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容塵安靜的站在門口,看着屋子裡那個正盯着他看的男人,看着他的臉,他似乎在看另一個自己,又卻是另一個陌生的自己。
很像,卻也不不像。
他穿的隨意,頭髮還有些亂糟糟的,嘴裡叼着根沒有點燃的煙,身材精瘦卻結實,一個高高大大的人曲在小小的椅子上,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
容塵依舊安靜的站着,然後他伸手把頭上的連體帽取了下來,又慢慢摘下帽子,取下臉上的口罩。
砂褚嘴裡叼着煙掉在地上,他呆呆的看着那張臉。
擦!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但是爲什麼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帥?說好一模一樣的呢?爲什麼?
爲什麼他眉毛看起來都比自己的有型?
明明同樣一張臉,這小子剔了短髮看着又帥又陽剛氣十足,他就看起來就像哥殺豬的?
砂褚呆呆的模樣讓擡頭正要跟他說話的司徒厲一愣:“哥……幹啥啊?”
順着他的視線,司徒厲小心的回頭,原本以爲看到的是會哥拿槍或者拿着什麼炸藥要跟他們同歸於盡的亡命徒,心裡還在後悔爲什麼剛剛沒察覺,結果真的回頭了才發現,那是他們一直在等的人呀!
司徒厲手上還滴着水,張着嘴站起來,“哥,好,好像是……那個……容塵……”
容塵擡腳走了進來,他下意識的擡頭打量了周圍一眼。
然後把視線落在眼前的兩個人身上。
他開口:“我是容塵。”
砂褚慢慢的站起來,“砂褚。”
司徒厲擡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司徒厲。”
明明是三胞胎,卻每個人的名字都不同。
世事的萬般無奈讓人嘆息,同樣是人,卻命運各不相同。
都站起來的三個人,三胞胎的相同之處便有了明顯的呈現,三兄弟的身高相仿,體現相仿,砂褚和容塵的模樣更是接近,當初公爵的人調查多次,卻始終沒查出砂褚冒充容塵的缺點,實在是太像了。
只是當兩人站在一塊時,身上的氣質分明不同。
一個有着良好的教養、出衆的氣質,在時尚圈中耳濡目染,簡直就是個在走秀的T臺模特,另一個則完全是個極端,氣息陰冷,眼神冷靜,獵人般的直覺隨時隨地的跟隨着他,讓這個習慣了殺戮的人就像一直站在陰暗的角落陰冷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他們兩個人,一個站在陽光下,一個站在黑夜中。
砂褚舔了舔舌頭,“我們分不清究竟是你大還是我大,一直在討論,那個,你覺得石頭剪刀布怎麼樣?誰贏誰的老大?”
容塵擡眸看了他一眼,一雙劍眉,襯托的他那雙眼睛異常明亮有神,他開口:“你大。”
“啊?!”砂褚和司徒厲異口同聲的愣了下,然後司徒厲跳起來去關門,砂褚伸手把容塵拉到一邊坐下來:“來來來,坐,兄弟,這麼說我是你哥了。你確認嗎?你確認是我是老大?”
容塵的表情很冷靜,他的臉上沒有激動也沒有興奮,只是很冷靜的說:“確認。我記得,記得所有在孤兒院那段時間的事。我也不清楚原因,對其他事的印象已經淡了,卻唯獨記得那些畫面。”
砂褚和司徒厲一起嚥了咽口水:“厲害啊!”
司徒厲說:“我就記得有人說過姓什麼,還有很多就算記得,也想不起來是不是必要的。”
容塵淡淡的回答:“我記得你們都走了,而我留到了最後。”
那時太小,眼睛看得到一切,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在那樣的環境裡,好的不好的,他都看得到,記得住。
或許老天就是公平的,他沒有那麼強壯健康的身體,卻有着比他們略好的記憶能力。
機會是什麼?是黑暗中的絕望,是遺忘後的淡泊,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時候的自己,從來沒想過會有現在。
他坐在屋裡唯一軟軟的椅子上,砂褚和司徒厲分別坐在他們釣魚的凳子上,三個人,三角形,各自安靜的坐着。
容塵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沒有兄弟重聚的激動,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平靜的表情平靜的眼神,猶如面對着初見的陌生人。
砂褚和司徒厲都齊齊看着他,不說話。
容塵開口,“我接到李二少的電話,他說他無意中碰到了我的兩個兄弟。”他說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眼中的情緒更是平淡無波,他說:“我知道我有兄弟,只是,我沒想到你們都還活着。”
他以爲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已經是難得的事了,卻沒想到,原來他們都活着。
砂褚和司徒厲兩人都是一臉無語,“難道我們倆看着是一副短命相?”
容塵坐在哪裡,淡淡的說:“那樣的環境,死一兩個人幾乎是正常的事。孤兒院裡生病的孩子,沒有幾個能得到有效的救助,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另外兩個人都沒說話,好一會過後,司徒厲突然站起來,哼唧:“好了好了,現在不是都活下了嗎?釣魚釣魚……對了大哥,剛剛是我贏了,我釣的魚比你的重二兩!”
砂褚立馬跳了起來,“不可能!重秤!”
兩個人蹲地上秤魚,結果吵的不可開交,然後齊齊擡頭看向容塵:“老二,你來當裁判,看看到底誰的魚重!”
容塵看了兩人一眼,眼神就跟看白癡似得,不過他沒說別的,站起來,走過來,真的拿了秤過來,挨個秤了兩條快被折騰死的金魚,最後說:“大哥的重一點。”
司徒厲大怒:“怎麼可能,明明我的魚更大一點!”
“可是大哥的重一點。”容塵伸手把魚扔了回去。
砂褚得意:“聽到沒有?我的重!認輸吧你!”
“你根本就是偏心!就是因爲你們倆住一個房子?”司徒厲大怒:“呸!偏心眼!”
容塵睨了那兩人一眼,站起來回到椅子坐了下來,“我誰都不認識,只看事實。”他蹺起二郎腿,修長筆直的腿,一言一行都帶着偶像的氣質和風度,跟砂褚當初假扮容塵時比,這纔是真正的偶像明星。
砂褚斜眼看着,把魚竿扔到浴缸裡,站起來往他身邊一坐,問司徒厲:“誰帥?”
司徒厲回答:“當然是你帥。”報復容塵剛剛偏心眼。
砂褚很滿意,離開釣魚,還順手給容塵也準備了哥小凳子:“老二你也來釣魚吧,看看誰釣的魚大。”
司徒厲手拽着凳子,屁股黏在凳子上不離開,往邊上挪了挪,給他騰出點地方。
容塵一臉的嫌棄,不過還是站起來,走過來,坐在兩人中間,拿起砂褚遞給他的魚竿,開始釣魚。
三個身高馬大的大男人,坐在小小的小馬紮大小的小凳子上,並排拿着魚竿,在浴缸裡釣魚。
門外的美人兒過來叫他們去吃飯,來了就發現屋裡的三兄弟詭異的姿態,真是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容塵在伽德勒斯待了三天,三天後他打算回擺宴,生活還要繼續,他不可能因爲多了兩個兄弟就放棄現在的一切跟隨他們,這樣的話,他也對不起對他那麼好的父親。
對,父親,對於容塵來說,容海就是父親,雖然容海收養他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也懂事了,但他不是沒良心的人,容海是真的把他當自己孩子養,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不比對他的親生女兒少,所以這份恩情他記着。
知道他要回擺宴也沒說旁的,“能看到你,兄弟幾個還活的好好的,我已經很高興了。回去吧,我跟老三在電視上等着看你,有什麼事你就通知一下……”頓了頓,又說:“好像你找我們也不方便,這樣,說個口號吧,你想想說個什麼樣的口號,你要是有什麼事,你就說口號,這樣我們就知道你有事,就會過來找你。”
司徒厲一聽,搓手:“這主意好!我喜歡!大哥,你怎麼這麼聰明?”
砂褚伸手一擺,得意洋洋,“怎麼着我也是大哥。”
容塵看了他們一眼,“可以。”想了想回答:“那就以爲倒數爲準,從十倒數到一,平時三二一跟你們沒關係。”
司徒厲鄙視:“沒新意。”
砂褚支持:“我覺得挺好的。對了,臨走之前,去見下愛德華先生吧,不管怎麼說,我們兄弟三人能重聚,完全是因爲愛德華先生,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我覺得我們重聚,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司徒厲立馬跳了起來,伸手就往褲子裡面摸,“就是,反正我要去,我差點忘了我這裡還帶了信給小五呢,我大哥給她的信。”伸頭到容塵面前,挑挑眉,說:“我大哥的女神,他的夢中情人。”
容塵往旁邊讓了讓,嫌棄的要死。
司徒厲從褲子裡摸出一封信,“看!”
容塵立刻讓開兩步,表情是不折不扣的嫌棄。
砂褚在旁邊笑,“每次小五看的時候,是不是特嫌棄?”
司徒厲放鼻子下聞了聞,一臉陶醉:“這麼香,有什麼好嫌棄的?”
容塵扭頭看向一邊,沉默寡言的男人,如果不是他過於出衆的氣質,這種性格似乎並不太適合當明星,可惜眼前這個人就是個歌手,還是才子型的歌手,他的很多歌,都是他自己寫的。
砂褚擡頭看天,惆悵的說:“我也有過當歌手的夢啊,很小的時候撿過一把破吉他,練了好幾年,後來也馬馬虎虎騙過小姑娘……哎呀……沒那個命啊!”
次日中午,兄弟三人乘車出現在公爵府門口,通報過後,公爵答應接見他們。
宮五站在客廳裡,腳上還踩了一雙毛茸茸的大青蟲脫鞋,瞪着眼看着進了客廳的三個人,震驚的說:“三、三、三個人……”
然後她抿着嘴,瞪着眼,盯着容塵看,原來這個纔是真的容塵啊。
果然砂褚跟人家沒法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區別,人家這樣的纔是真正的偶像明星嘛,哪有像砂褚那樣的二貨啊?
現在知道了,當初他天天逼她聽的歌,壓根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人家真正容塵的歌,這人要臉嗎?真是服了,什麼話都敢說,還他寫的歌。
公爵擡頭看了宮五一眼,對於她一直盯着容塵這個事實皺了皺眉頭,他比這個小歌手差哪了?眼珠子都不挪的盯在人家看。
宮五那邊已經踩着大青蟲跑了過來,“你就是容塵啊!那你纔是真正認識燕大寶的吧,是吧?”
容塵扭頭看向她,不認識,但是他還是對宮五點了點頭,“我認識燕小姐,這位女士也認識嗎?”
宮五點頭,“認識啊,燕大寶是我的好朋友啊!”
“哦。”容塵略一沉思,問:“這麼說,您就是宮小姐?”
“對啊,燕大寶跟你提過啊?”宮五頗有一種老鄉見老鄉的心情,何況還是跟燕大寶認識的啊。
容塵笑了笑,點點頭,說:“是的,燕小姐和我提過。很榮幸看到宮小姐本尊,和燕小姐說的一樣漂亮可愛。”
宮五呲牙,覺得自己圓滿了,終於見到了燕大寶說的容哥哥了。
公爵面無表情,宮五本來還想跟公爵說一聲的,結果看到了公爵的臉色,她抿着嘴,後退一步,微笑:“小寶哥,你和他們有事先談,我先去看書了,諸位,先告辭了。”
司徒厲伸手:“哎……”
宮五頭也不回。
砂褚瞪眼:“五小姐,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
好歹還爲她受過傷吃過苦,這什麼人啊?良心呢?收回之前對她的評價,這壓根就是個沒良心的女人。
宮五腳步堅定,走的毫不猶豫,小寶哥又黑臉了。
最近她發現小寶哥好像特別喜歡生氣,又或者說,很容易生氣,和醫生說了,不能讓小寶哥生氣的。
宮五快速的跑自己的小房間去看書了。
她現在天天晚上陪睡,公爵再也沒做過噩夢,宮五覺得自己還是挺有辟邪效果的,所以自信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就差把自己的畫像畫下來貼門上給他辟邪了。
她的小房間依然保留,公爵也從來沒提過撤銷那個小房間,偶爾哪天她跟公爵生氣了,還跑回來過幾次,第二天一大早公爵唉聲嘆氣,說做噩夢了,並且主動道歉求和,以致宮五心一軟,就回去了。
她在屋裡看書,外面兄弟三人正對公爵道歉,沒辦法,這是應該要謝的,誰讓公爵幫他們重聚了呢。
公爵看了眼言清的三兄弟,當初拿到照片的時候,他覺得這三胞胎真醜,都是那種又瘦又黑的不起眼的模樣,結果長大之後倒是人模人樣,特別是容塵,儼然是三兄弟裡的顏值擔當,明星生涯造就了他出衆的氣質,被精心打理過的外貌,就連眉毛的形狀都是被設計的。
這種人,似乎和另外兩人達不到一塊去,結果,偏偏這樣的三個人是兄弟。
“你們不用感謝我,真要說目的,我也是不過是想要救出小五的想出的下下策,”他看了砂褚一眼:“雖然我很想讓你不得好死,不過看在小五好好活下來的份上,我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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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小碗,妞妞們來張P~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