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將江逐月包圍在一起的低階修士們幾乎一聽到這兩個聲音, 擡頭四處看了看卻根本就沒看到發出聲音的一男一女,當下便駭得差點連膽都破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可是元嬰期的大能們才擁有的千里傳音的手段啊, 而且聲音這般清楚就好像鑽進了他們的耳朵裡說的一樣,可見那兩人的修爲極有可能已經高深到一定境界了, 說不定……說不定都能打破屏障離開這下三界了。
這樣的人, 他們……他們……
於是這一夥人立馬也顧不得什麼玉雀不玉雀的了,齊聲怪叫了一聲,便四散逃開了。
只可惜這一些連基都未築的小修士怎麼可能躲得過兩位元嬰大能的鎖定, 沒過多久,江逐月便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求饒聲與慘叫聲。
當下他的身子就顫抖得更厲害了, 想要張口喊上兩聲, 只可惜他的雙脣就像是被施了禁言咒一樣, 根本連張都張不開了。
就是現在,他都還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個以前他常做, 後來不敢做,現在不願醒的夢。
“咦, 這小子怎麼還傻呆呆地站在哪兒動也不動?”男聲帶了些疑惑。
“我怎麼跟你說的, 叫你別多管閒事了,去見咱兒子……咱……咱……”女聲說着說着便突然結巴了, 因爲她比較心細,幾乎在自家相公一開口說話的時候,她就下意識地分出了一縷神石探索了下立在那兒的少年的身體, 準備探出沒事了,就趕緊離開,卻不想在觸及到對方身體的一瞬間,她的眼淚刷地一下就落了下來,然後瘋了一般地從高空衝了下來,緊緊地抱住了面前手腳早已麻木的江逐月。
“我的兒啊,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啊?月兒,月兒,你怎麼會在這兒啊?你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月兒,孃的月兒啊!”
說着,美婦人便立馬手忙腳亂地幫他擦了擦臉上的血淚。
而聽到美婦人說話聲音的中年男人也愣了,忙不迭地從空中墜了下來。
“逐月!”
幾乎同時,容姒這邊就收到了死要錢給她的提示,在心中詢問道,
“江逐月跟他父母見面了?”
“對,現在他的父母正帶着他準備前往江家去討個公道,江逐月要揚眉吐氣了。而白家就在知道江父江母回來,甚至雙雙突破到了元嬰巔峰的消息後,便立馬將還在抗爭的白如星從自家家族秘境九重天裡放出來了,你的考驗來了……”
“考驗?錯了……”容姒在心裡笑了笑,“是機遇纔對,難不成你還真想我跟江逐月你好我好下去,該換地圖了。”
“換地圖?若是江逐月在一切恢復之後還記着你的好,記得你的恩,願意娶你,江家父母現在修爲這麼高深,你確定你能走得了?”
一聽到死要錢這天真單純的話,容姒就差點沒笑出聲來,“所以,你以爲他那92的渣渣評分是怎麼來的?現在的他也不過只是因爲情勢所迫,自尊高傲什麼的全都被人們的譏笑、嘲諷給打斷了,踩碎了,纔將一心對他好的我看成了跟他處於相同位置的人,纔會生出感動甚至是愛意來,準確來說他就是在認命。”
“可一旦他一切都恢復了,他又成了那江家的天之驕子,父母修爲高深,自己前途無量,那麼到時候在他的心裡,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願意回報一些恩德,也願意補償一些東西,可若我不自量力地想要去要求些更過分的事情,比如結成雙修伴侶,他便會覺得我是在不識擡舉,畢竟他那樣的人,我一個容貌不佳,靈根普通,沒有家世和靠山,甚至倒貼成癮的女人是配不上的,他已經因爲金丹碎裂的問題遭受過一番羞辱了,又怎麼會再娶了我,將自己的短處展現在所有人面前再遭受一番羞辱呢!”
“這道理,我懂,君不忘也懂,所以他纔會走這一步棋。只是現在的江逐月卻不一定懂,到時候的他只會一邊糾結一邊傷人地去遵循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等他懂了,怕也晚了……”
容姒看着面前翻滾着的岩漿,嘴角忽然就翹了下。
而眼角餘光瞥到她表情的白如羲,看着她白皙的,毫無任何胎記的左臉,在這樣的情境下,莫名地,心中忽然漾起了一絲漣漪。
偏偏就在這時,容姒忽然轉頭看了過來,白如羲躲閃不及,便直接與對方對視到了一起。
心頭一瞬間的慌亂讓他剛準備開口解釋,誰知道下一秒,容姒的笑容突然擴大,雙眼在那些岩漿的映襯之下,晶亮得就像是落了漫天的星光,“雖然我解釋不了我到底爲什麼這麼清楚這裡的環境,但卻知道怎麼從這岩漿湖裡走出去,怎麼樣,要不要信我?”
容姒一隻手扶住樹幹,一隻手朝白如羲伸了過去。
不僅僅是重點攻略對象,白如羲這個一般的她也要了。
而看着容姒伸到面前的手,白如羲又看了看面前好似還在擴展的岩漿湖,咬了咬牙,伸手就握住了容姒的手,“好。”
隨後他便看着容姒便在這樹上用隨身攜帶的法器開始削起樹幹來。
“你怎麼……”
“你看!”
容姒指了指那被自己隨手丟下的浮在岩漿湖面上的樹幹,看着它小小的一塊卻絲毫沒有被岩漿吞沒的樣子。
白如羲的眼睛瞬間一亮。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身上的這棵樹應該是叫做避火樹,百火不侵,連岩漿的溫度也一樣能耐得住,這也是爲什麼周圍其他東西都陷進去了,這棵樹卻還是好好的原因,不過就算再好恐怕也支撐不住了,因爲一旦岩漿下方的地心火涌了上來,就連這樹恐怕也扛不住,所以我們不得不趕緊動手,造船已經來不及了,御劍飛行非金丹以上不可行,一旦你暴露出自己金丹的實力恐怕就會立刻被這秘境丟出去!所以,到時候我們做個簡易的小雪橇,固定住自己的腳,到時候以靈力而動力,滑出去就行了,那樣動作也快……”
“雪橇?”
白如羲愣了,可以說長這麼大他就聽過雪橇這個詞。
不僅是他,就連一直注意着他們情況的君不忘也跟着愣了一瞬。
雪橇?
那是何物?
見白如羲愣了,容姒便露出了一副來不及跟你解釋的模樣,“一會做好了再跟你說,一開始我會牽着你點,讓你先適應,反正很快也很方便,你也快動手,對了,你先把這個削削……”
說完,容姒便立馬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當中。
被她這小模樣有些感染到白如羲,一時之間自己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便只好咬了咬牙開始跟這容姒幹了起來。
等兩副雪橇做好了,容姒親自給白如羲示範着怎麼穿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就從被她霍霍的一片狼藉的樹上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了岩漿湖上,隨後擡頭認真地看着樹上的白如羲,“下來吧,我接着你,沒事的……”
見狀,白如羲皺了下眉,深吸了口氣便猛地從樹上一躍而下,直接就被容姒擁進了懷中,因爲心裡沒底,動作便有些莽撞,緊接着下嘴脣便直接磕到了容姒的頭上。
這般輕薄的動作叫白如羲的心頭瞬間一慌,驚恐地剛想往後退上兩步,下一秒便因爲自己根本就不熟悉所謂的雪橇而差點沒摔進岩漿湖內,幸虧容姒眼疾手快,一下就拉住了他胸前的衣裳,猛地扯了回來。
誰知扯回來之後因爲距離實在太近,他又一下親到了容姒的臉上,這還是容姒極力避開的結果,否則那一吻早就到脣上了。
兩人臉頰幾乎同時一紅,眼看着白如羲還欲再避,容姒沒好氣地拉緊了白如羲胸前的衣襟,“好了,好了,你還想再來幾次啊?別躲了,再躲又不知道親哪裡了,站不穩就老老實實地站着,躲躲躲的,到時候我這一張臉上都是你糊的口水了……”
一聽容姒這麼說,白如羲原先還只是微微發紅的臉頰,一瞬間就紅透了,“我沒……”
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到底在做什麼啊?這女人明擺着是喜歡逐月的,而逐月是他的兄弟,現在他卻在這跟她糾纏不清,真的是……唉!
還有他妹妹還在一直跟家裡人在抗爭,等他這一趟出去之後,說不定如星早就從九重天裡出來了,她是非逐月不嫁的,那麼到時候……
這麼想着,白如羲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面前帶着胎記的女人,其實湊近了看,她也不是別人說的那麼難堪,五官都挺秀氣的,要是沒了那胎記,雖然模樣比不過如星,但也算是中上之姿,之前的那些傳聞有些過了……
就在白如羲因爲這一吻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容姒早已經將周圍的環境全都勘察了一遍,隨後鬆開了男人的衣襟,握住了他的手。
白如羲瞬間一震,還未有所反應,容姒就已經握緊了他的手開始在岩漿湖面之上滑了起來了。
白如羲看着兩人的動作,一時竟有些愣了。
誰知緊接着容姒的話就從前面傳了過來,“別發呆!一開始我先帶着你,待會就回鬆手,畢竟我的修爲太低,根本就支撐不了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少知道嗎?”
說着話的容姒甚至連頭都沒回過來。
白如羲瞬間回神,連忙點頭應了聲。
沒多久,容姒就毫不留戀地鬆開了手,緊接着兩人這雙人滑岩漿隊伍一路上便吸引了無數在樹上帶着的,在岩漿裡坐着木筏的,甚至是使用了頂級法寶的修士們的注意,可往往他們才注意到,容姒跟白如羲便立馬滑遠了,看的所有人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就連君不忘都興致勃勃地彎了彎嘴角,容姒那邊又成功地收到了對方漲了兩點好感度的消息。
現如今,重點攻略對象君不忘當前好感度:3。
醉了……
而令白如羲有些可惜的是,一路上他都沒碰到過白家的人,而他也沒有去尋找的打算。
他看了看行在他面前的女人,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她好像充滿了秘密。
於是考覈的第一層火海就被容姒與白如羲以一種還算愉快的方式結束了。
九幽仙門的考覈一共分爲九層。
火海刀山,鏡花水月等等等等,每一層都種植了一些天材地寶,封印了一些上等法器,這些東西基本上都算是先到先得的,可以說因爲容姒的輕車熟路,白如羲跟着佔了不少便宜,而得到的東西越多,他心頭的疑惑就越厲害,最後甚至都懷疑起容姒跟上三界的九幽仙門是不是都有着什麼聯繫了。
可這樣的懷疑一從腦中冒了出來,他便失笑了聲。
怎麼可能呢?這個容姒若是真的跟九幽仙門有什麼聯繫也不至於混的那樣慘,因爲臉上的胎記一直被人嘲笑,甚至是靈根都稀鬆平常,九幽仙門怎會允許他們的門人如此悽慘?
就連容姒也沒預料到白如羲想着想着竟然一下就觸碰到了事情的真相,只不過這個真相他卻不願意相信,就這麼硬生生的給錯過了。
而等通過了第八層的時候,容姒卻始終都沒有見到所謂的補金仙草,幾乎是瞬間,她就明白了這恐怕也是君不忘的惡作劇,想必就是第九層也沒有放着什麼補金仙草,這一切都是他放出來的傳言,將她引開江逐月身邊,將下三界所有的修士都引到這九幽秘境裡的流言。
所謂的下三界修士在君不忘的眼中都不過螻蟻。
他想要折騰他們易如反掌,單看他願不願意。
這男人……
容姒在心裡笑了聲,卻還是跟白如羲一起進了所謂的第九層。
而進去之後卻發現裡頭竟然只孤零零地立着一株花,而在看到那花的一瞬間,白如羲便失聲叫出聲來。
“玲瓏換目花!”
聽到這名字的一瞬間,容姒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君不忘到底想打什麼主意了。
他這是嫌自己還不夠慘啊,是想要看她願不願意將自己的眼睛換給江逐月是嗎?
這玲瓏換目花好像是一旦折下或挪動便會立馬失去藥效,除非當場吃下,而吃下之後你這雙眼睛就算是成爲自動尋寶小雷達了,常常能飛速地便認出天材地寶的好壞來,這對一個修士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只不過這花有個缺點,就在於這換目兩個字上頭,也就是說你的尋寶小雷達眼你換上也行,他換上也行,隨便什麼人都能挖去你的眼睛換上,而且不會有任何的副作用。
也就是說,只要她吃下這花,回去把自己的眼睛給江逐月換上,那麼他也不用藉助什麼玉雀了,立馬就能看上,根本就不像他以前那樣,一換上別人的眼睛,就立馬會被兇魔的魔氣侵擾,以至於換上就立刻壞死。
君不忘,夠厲害!
這種寶貝都捨得拿出來,所以根本他的徒弟就是江逐月對吧,他真心愛着的人是江逐月對吧,她不過就是他們兩人愛情的犧牲品吧?
可如果她不願意換,那就不是真愛,不是真愛,還談如何參透呢,君不忘要的可是那種痛徹心扉後大徹大悟的感覺啊!說不定對方還會因爲她這段時間的表現而懷疑起她來……
更何況,江逐月的好感度還差一點呢!白如羲也還在一旁看着呢!
呵呵呵……
他,在逼她。
禽獸!
容姒在心裡咬了咬牙。
可面前卻看着那玲瓏換目花就怔住了,忽然第九層的屏障就震動了下。
容姒和白如羲都知道,應該是又有人闖過前面八層要創上來了。
於是在白如羲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着容姒一把就將那□□色的花朵摘了下來,一口就吞了下去。
哎,別說,味道甜甜的還真挺不錯的,就像是在吃奶油一樣。
容姒咂摸了下嘴,擡起頭就看見白如羲眼神複雜地朝她看了過來。
“你……”
你就這麼喜歡逐月嗎?喜歡到甚至願意將自己的眼睛換給對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是的,白如羲根本就沒有往容姒是想自己擁有一雙尋寶小雷達上頭想,別說他,就連君不忘在看到容姒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之後,也沒有往那上頭想。
情,嗎?
君不忘皺了下眉。
眼看着後頭的人就要追上來了,容姒嘴裡的奶油味終於消失殆盡,她咬了下脣,走到了白如羲的面前,“如果可以,能不能請你什麼都不要說,不要跟任何人說……”
說到這兒,容姒忽然就露出了個略顯哀求的笑容來,“其實也不一定的是不是?這就是個保障,這就是……嗯,最後迫不得已走的最後一步,說不定我們出去之後會找到其他的辦法呢,又或者是江伯父江伯母根本就已經回來了呢……你可以不跟別人說嗎?”
說着話,容姒的眼眶忽然就紅了一圈,“其實上次我陪江逐月去尋找玉雀的時候,那兒的一個大夫就已經告訴我,他眼中的魔氣就快要控制不住了,甚至很快就會侵入到他的大腦,到時候江逐月就會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魔物,我也是……也是沒有辦法了,我依舊盡力了……”
緊接着,容姒的眼淚就順着臉頰掉了下來,她伸手用力一蹭,竟直接就將她的臉頰給蹭紅了一小片,然後她擡起頭來認真地看向面前的白如羲,忽然就笑了,“其實用我一雙眼睛換來江逐月整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的對嗎?我沒了眼睛也不會死,他沒了這雙眼睛卻有可能生不如死……”
而白如羲看着面前睫毛上還沾着眼淚,雙眼卻格外動人的容姒,張了張口,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纔會促使着一個人會爲其他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
她本就修爲不高,容貌不佳,更無任何靠山,若是再沒了……沒了眼睛……
一瞬間,在他的心中,他的妹妹如星竟給了他一種不戰而敗的感覺來。
這樣的感情……這樣的感情……
許久,白如羲的睫毛才微微抖了下,啞着聲音地說了句好。
等後來者上來之後雖然看見那上面什麼都沒有,但卻在看見白如羲的一瞬間,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所以那玲瓏換目花被容姒吃了的消息,便只剩下天知地知,他知她知了。
而等所有人都從那秘境裡出來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在傳着這回白家恐怕是佔了最大的便宜了,甚至白如羲還得到了最寶貝的傳承之類的話,只不過白家的勢力在那裡,誰也不願意上去觸黴頭。
跟白如羲得了秘境傳承這則消息一同傳播開來的就是曾經的天之驕子,江家逐月公子的父母竟從險境當中闖出來了,不僅如此,還雙雙晉升到了元嬰巔峰,並協子大鬧江家,將江家家主打傷的消息。
而在聽到了這則消息的瞬間,容姒就怔楞住了。
在看到江逐月跟着父母,還有白如星待在一起的和諧畫面,容姒臉上的怔楞就更嚴重了。
嚴重到別人想忽略她都忽略不了。
白如羲也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反應。
緊接着便是江逐月,兩人遙遠相望。
許久,容姒纔對着他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抱歉,空手而歸了。”
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嗯,虐一把要走人了~~
都閃開,容·大套路家·姒要開始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