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漸撕開陰霾的層雲,灑落在這片大地上。
汐瀾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看了看天色,距離凌子墨說的卯正,約莫還有一刻。
牀上趴着的人仍在熟睡,汐瀾也沒有提前打擾的意思。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揉揉痠痛的手臂和腿,悄悄繞過屏風,開門向外走去。
白露軒的廚房,離主臥並不算太遠。在那邊洗漱完,又燒了開水,一來一回,正好一刻鐘。
汐瀾回來後,將茶壺裡的水換上新鮮的,又準備好洗漱的用具,纔不情願地去叫凌子墨起牀。
就昨天的情形看來,凌子墨並不是一個暴戾兇狠的人,相反,他對什麼事都顯得不是很在意。比如昨天在他面前摔了杯子,他也不生氣。
按理說,這應該是很隨和的主子,但跟他相處,卻又會讓人生出害怕的情緒。也許,這就是上位者的威嚴?
雖然覺得直接把他吵醒他會生氣,但畢竟是他吩咐過的,猶豫片刻,汐瀾還是走到牀邊,輕聲道,“皇上,卯正到了。”
可能是聲音太輕,牀上的人並沒有醒過來。見他沒有反應,汐瀾又叫了一聲,並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皇上,該起了。”
這一次,似乎有了效果。凌子墨的眉頭微微蹙起,長長的羽睫動了動。眼瞼擡起,鳳目半眯,模糊沒有焦距的目光對上汐瀾的,讓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汐瀾突然覺得,這樣的凌子墨,或許纔是真正的他。
然很快就清醒過來的人,雙眸又重新變得冷漠疏離。見他徹底醒了,汐瀾急忙端過早已準備好的熱水,伺候他洗漱、梳頭。又替他將傷口處重新擦洗換藥。並按照他的吩咐,從櫃子裡幫他取過乾淨的衣服。
整個過程,汐瀾都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不敢讓自己出現絲毫差錯。
但此刻,看着自己手裡那一大堆複雜的衣物,汐瀾猶豫了。這些衣服,她只會洗,不會穿。
見汐瀾遲遲不動,凌子墨投來詢問的目光,“怎麼了?”
對上他的目光,汐瀾尷尬地笑了笑,“呃...我是浣衣局的宮女,以前沒有伺候過主子穿衣。”說完就低下頭,生怕看見他生氣的模樣。
不過凌子墨並未如她所想,有什麼生氣的表現。只是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拿起衣服開始自己一件一件穿戴起來。
因身上還有傷,凌子墨的動作很緩慢,但仍讓人覺得優雅好看。
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停駐在自己身上,凌子墨轉頭看向汐瀾,思索片刻道,“你是浣衣局的?叫什麼名字?”
對於他無厘頭的問話,汐瀾雖不明所以,但仍恭敬回答道,“回皇上,奴婢浣衣局宮女,汐瀾。”
聽她回答,凌子墨也沒有過多詢問,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便不再言語。
一應事務打理完,已是卯正二刻。不得不說,宮裡上等的療傷秘藥確實管用,昨天還要讓汐瀾扶着的人,今天已經能自己行走。
走時,凌子墨只留下一句話,“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回去之後自己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