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遲暮,天邊的光彩愈發暗淡,漸漸地,就要被那無邊的黑暗吞噬殆盡。
空曠的官道上,只有這一隊車馬緩緩行駛着。“踢踏,踢踏”的聲音,在寂靜的黃昏中,格外響亮。
“叩叩”,小果子輕輕敲了敲車壁,“小主,收拾一下吧,就快到了。”
聽見小果子的呼聲從車廂外傳來,汐瀾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半閉着的惺忪睡眼,“嗯,好,知道了。”
隨手掀開窗簾伸頭向前望去,果不其然,遠處縣城的輪廓和隨風飄散的裊裊炊煙已依稀可見。
估計再過一刻,車隊便能抵達縣城。而這座縣城,就是采薇的故鄉,河西縣。
縣城就在眼前,只是不知那被歲月掩蓋的黃土下,究竟埋藏着什麼秘密。
由於凌子墨吩咐過出瑤京後一切從簡,所以車隊中那些不必要的繁複品,早早的就被撤了下去。遠遠看去,這隊車馬除了嚴密把守的軍隊和過於龐大的規模,便再也沒有其他招搖的地方。
正是因此,幾番分辨,城門處守着接駕的一衆官員才確認了,這就是他們等待的御駕。
“臣河西縣縣令杜思源,協屬下接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杜思源領着手下所有人在第一時間遙遙對着車隊伏首拜下,高呼萬歲。
雖只有百人不到,但這呼聲,依舊震耳欲聾,隔着老遠都能聽見。
一個小小的縣令,竟帶着這麼多人,恐怕是連縣衙中當差的衙役都給帶過來了吧?安德順心中小小地差異了一下,不過也僅止於此,跟在凌子墨身邊多年,什麼樣的場合他沒見過?
就單說這一路上,前來接見的官員,帶上全家老小的都有,帶衙役,的確不算什麼。
“諸位大人,快起身吧。”不需要凌子墨吩咐,安德順便已輕車熟路地走到隊伍最前端,請杜思源等人起身。
“多謝公公,多謝公公。”藉着安德順請他起身的瞬間,杜思源趕緊抓住機會與其搭話,“下官這等微末之人,竟還要勞煩安總管親自跑一趟,實在汗顏。”
說話時,杜思源小眼眯着,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圓臉上的肥肉和那綴着的兩撇小鬍子也隨他的笑容一抖一抖的,別有幾番滑稽和討好的模樣。
聽得這話,再看那杜思源一副諂媚的表情,安德順眉頭一蹙,板着臉道,“杜大人這話,怕是說反了吧?您是朝廷命官,而在下不過區區一個奴才,孰輕孰重,還望大人心裡拿捏清楚。”
見安德順絲毫不買賬,杜思源心中一凜,暗恨自己嘴賤。早聽說安德順是個不好相與的,偏偏自己還不信,要不自量力地去拍馬屁。
年三十有餘的杜思源,少說也做了七八年的官了,早已不是那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安德順話裡話外警告,他幾乎是當場便明瞭了。
自貶身份,本是爲了討好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哪想人家根本不吃這套,他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不說,還在面聖前就落了個不知輕重的罪名。杜思源心裡,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