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什麼秘密?”葉蕭好奇地看着迪迪擺弄。
小九似乎看得眼熱,不知什麼時候召喚出了它的骨質斬馬刀出來,湊過去對着斬象刀比劃。
迪迪明顯不是第一次幹這事,粗糙寬厚的手掌在斬象刀上的某處一抹,就有“咔嚓”一聲響,好像什麼東西脫開了一樣。
緊接着,他雙手握住斬象刀,一手在距離刀刃不遠的地方,一手在刀柄中斷,左右一分。
長得誇張的斬象刀在刀柄處應手而來,一分爲二。
“咦?”葉蕭驚疑出聲,倒不是因爲斬象刀能拆卸,這點在迪迪表示出顯擺意思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他吃驚的是拆開了的斬象刀竟然不是完全地一分爲二,而是在中間還有一條細細的鎖鏈相連。
鎖鏈雖細,通體放着銀光,在陽光下面閃閃發光,比銀還要亮得多。
不用葉蕭發問,迪迪迫不及待地得意介紹道:“哥,這根鏈子是用星星鐵作爲材料,讓我們族裡面的大匠師鍛造了好久才弄出來了。”“好多年才積攢了這麼一點。”葉蕭一聽“星星鐵”三個字就明白了。
顧名思義,星星鐵就是來自星星的鐵,其實就是從隕石中提煉出來的金屬。
這東西得在看到流星墜落附近時候,就得每次都不放過機會,一次次地去尋找,還得是空曠處,比如沙漠、大海之類的,纔有可能找到,堪稱珍貴。
“哥,你瞧好了。”迪迪一手持斬象刀柄,一手抓在星星鐵鎖鏈上,將斬象刀帶刀刃的部分在頭頂上甩動了起來。
“呼!呼!呼!”一圈,一圈,又一圈。
呼嘯破空聲音越來越大,聽得葉蕭頭皮發麻,只覺得捲進去腦袋一瞬間就得給削沒了。
斬象刀頭頂回旋速度到得極致後,迪迪吐氣開聲,將斬象刀向着最近的一塊礁石甩了出去。
“轟!”一聲巨響,礁石破碎,斬象刀插入礁石殘部沒入過半。
刀柄還握在迪迪手上,泛着銀光的鎖鏈在中間繃得筆直,偶爾顫動了一下,對面礁石就在發出崩碎的呻吟之聲。
剛猛,霸道,凌厲,擋者披靡!
葉蕭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在迪迪一抖手,斬象刀白練般又飛回來時候,他忍不住又縮了縮脖子,咋舌不已:“兇器,十足的兇器!”迪迪將鎖鏈一拆,斬象刀真正地一分爲二,往寬厚的背上一背,突兀還是突兀了一點,卻沒有原本那麼扎眼了。
葉蕭還在嘖嘖讚歎,繞着迪迪轉圈看呢,小九早早就收回了目光,凝望着自家斬馬刀,時不時地就搖搖頭,無比嫌棄的樣子。
“嗖!”小九突然地胳膊一甩,斬馬刀脫手飛出,在空中旋轉着直落往空無一人的海面上。
“噗通”一聲,斬馬刀入水,連個氣泡都沒有冒出來便沉了下去。
……沒事扔武器幹嘛?
葉蕭和迪迪皆是一臉詫異地望過去,看到小九傲嬌地昂着頭,揹着手,不屑一顧模樣。
“可惜了。”迪迪還在懵圈,葉蕭已經秒懂,搖頭嘆息。
他倒不是可惜那柄斬馬刀,天知道小九用的是什麼手段,不管前頭怎麼折騰,每次出現手上都會出現新的一柄斬馬刀。
雖是骨質,不遜鋼鐵。
葉蕭可惜的是再看不到小九倒拖着斬馬刀,一騎當千,狂飆突進模樣。
小九聽到他的惋惜,走過來站在他身邊,仰着頭,靜靜地以躍動的魂火對着葉蕭的眼睛,默默地在表達什麼。
四目相對,“惋惜”的情緒漸漸消散,葉蕭從小九眼眶裡躍動的魂火裡面讀出了驕傲來。
斬馬刀不如斬象刀,那便棄之,會有更好的獨一無二。
“好樣的。”葉蕭大笑,屈指食指彈在小九的腦門上,笑道:“還點傲嬌,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小九抱着胳膊,扭過頭,背過身,一副驕傲的小模樣。
它越是這個樣子,葉蕭越是喜歡逗它玩兒,看它五顏六色地變來變去,心情立刻就好了。
這還是當初在白日門城裡自家院中,他第一次召喚出還是孱弱小骷髏的小九出來後,好幾天的朝夕相處養出的毛病。
於是在迪迪目瞪口呆,大黑躍躍欲試又不敢地注視下,葉蕭“噌噌噌”地從小九身邊各個方向冒出頭來,說各種話逗得小九全身上下各種走馬燈般地變化,調轉了好幾個方向都逃不開魔爪。
突然,渾身變得通紅通紅就差冒煙兒的小九扭頭向着海邊望了一眼,旋即身前空氣一陣模糊,它一步踏入,消失不見。
迪迪湊到意猶未盡的葉蕭旁邊,看着小九消失的地方,問道:“生氣了?”“不是,是有人來了。”葉蕭話說完,兩人一狗齊扭頭,望向海邊。
那裡,一艘艘的捕鯨船靠岸,一對對牛魔人戰士列隊而下,不少牛魔人取出號角,向着海中靈狐族船隊鳴號。
對方同樣鳴號迴應。
牛魔人的號角蒼茫寥廓,靈狐族的號角清脆悠揚,彼此呼應着,彼此致敬。
長短不一交錯的往來號角結束後,靈狐族船隊扯開船帆,搖動木櫓,向着隱隱能看到海岸線的狐月島方向駛去。
牛魔人們則尋各種東西,實在找不到了,連船板都拆下來,拖着戰死的戰友踏上了歸途。
本是海陸更快也更方面,然而經過與黃泉教主的海上鏖戰,但凡有可能,在場的牛魔人沒有人想再踏上捕鯨船一步。
“兒郎們,回家了。”當代牛魔王,白帽子巴丹大手一揚,當先踏上了歸途。
……當夜,一處處篝火比天上的星辰還多,遍佈了海馬坡每一處角落。
上至雄奇的牛魔宮,下至賤民居處的坡底,每一處地方都被火光映照得通明。
呼朋喚友,大牛角做杯子,舉着四處遊蕩,見是個活人就稱兄弟,大口地往嘴巴里灌着果酒。
今天的海馬坡上,牛魔人沒有尊卑,沒有上下,沒有親疏,沒有遠近……更沒有:悲傷!
有的只是歡慶,只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跳着舞蹈,大歌着俚曲。
葉蕭和迪迪喝得一臉通紅,渾身酒氣,旁邊站着只有一條胳膊一根牛角的巴圖,他更像是從酒桶裡面剛剛撈出來的一樣。
“他們在慶祝什麼?”葉蕭打了個酒嗝,問出了盤亙在心裡面好久的疑問,明明剛剛結束了一場那麼慘烈的戰鬥,就算不是滿城戴孝,嚎幾聲總該要的吧?
怎麼無論男女老少,全在載歌載舞地慶祝,比盛大節日還要盛大。
“當然要慶祝。”迪迪和巴圖異口同聲。
“慶祝什麼?勝利嗎?”“勝利不值得慶祝。
慶祝的是:族人們能戰死沙場,能葬身大海,而不是老死牀榻!”迪迪和巴圖勾肩搭背,連葉蕭一起扯過來,扯入了歡慶的隊伍裡面去。
一片喧囂聲中,熏熏然欲醉裡,葉蕭看到迪迪扯着嗓子在大叫:“這就是我們牛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