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翕有些無力,但是到底沒有再多加阻攔,或許她之前所想也並不完全都是對的。
於蘇家而言,謹小慎微,低調行事,本份爲人,不論是在如今的宗政瑾,還是日後的新皇看來,都是能夠或多或少的減少些猜忌與忌諱。
多做這一步,或許有些不近人情,表現的生疏與淡然,但是細想便知其中的無奈與懇切,她都明白的道理,宗政瑾想必亦是清楚的。
蘇氏行完禮過後,蘇靜翕連忙親自將她扶了起來,“孃親快些入座吧,外面寒氣逼人,冷風肆虐,連累孃親受苦了。”
蘇氏順着她的意坐下,臉上露出笑容,“哪裡就受苦了,偏偏你總是這般的口無禁忌,若是讓有心人聽了,豈不是會招來不必要橫禍?”
“孃親太過擔心憂慮了,女兒所言本就是事實,不過是平白說了一句天氣罷了,橫禍倒是未能招來,孃親的嘮叨卻是招來不少,”蘇靜翕輕笑了一聲,端起案桌上的茶盞親自遞與蘇氏,“孃親喝着暖暖身子吧。”
蘇氏嘆了一口氣,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女兒如此說不過是岔開話題,未免她憂思困苦,白白擔憂罷了,她如何不知道呢。
“你在這宮裡可還好?娘聽你爹爹說,除夕夜裡有名舞女與你長相相似,被皇上給納入後宮了?”蘇氏湊近小聲道。
除夕晚宴,參與的不只是後宮妃嬪,還有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與顯貴貌美且備受寵愛的珍妃娘娘相似的舞女,自是被衆人明裡暗裡記在了心裡,這些日子京城之中更是議論紛紛,誇誇其辭以至於脫離了原本的真相。
“可是有人在孃親耳邊說了什麼?”蘇靜翕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據她對自己爹孃的瞭解,若不是有人在蘇氏耳邊嚼舌根子,爹爹是萬萬不會將這等糟心之事講與蘇氏知曉的,唯一的可能只是蘇氏通過其他人知道了一星半點,爹爹瞞不住,迫不得已才道出自己所知道的。
蘇氏面露不贊同,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你與你爹爹和哥哥都只道我是內宅婦人,不懂朝廷之事,從未主動與我說起過,但是這等大事卻是關於你的,不叫我知曉如何還能有臉做你的孃親呢?”
“孃親這話卻是說過了的,”蘇靜翕執起蘇氏的雙手,微微笑道,“孃親過的好,不僅僅是爹爹的希冀,更是我與哥哥們的願望,這些微末小事叫孃親知曉了,只會白白惹孃親擔憂,實在是不必要。”
蘇靜翕不等蘇氏接話,便繼續說道,“人云亦云,別人如何說只管叫別人去說,我們自個兒知曉便足矣,孃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蘇氏深吸一口氣,她如今不過四十有餘,活了大半輩子,與夫君相攜白首,伉儷情深,兒女孝順和睦,家宅安定平順,這輩子亦不再會奢求旁的了,這般已是足夠。
唯獨獨自一人在深宮之中掙扎存活的女兒讓她時時放心不下,但凡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總是叫她不能安穩入睡,茶飯不思。
“你說的對,但理雖是這個理,你爹爹與哥哥想方設法的隱瞞於我,卻是不對的。”
蘇靜翕見蘇氏並未被自己帶偏,有些挫敗,卻也知道蘇氏必定是對此事耿耿於懷,久久不能放下,當下也不再做無用的勸告。
“那名舞女已經被處死了,孃親只要知道這個便可。”
蘇氏心裡一驚,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只是想的遠遠沒有親耳聽見來得震撼,那名女子不過是纔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短短几日便了結了性命,果真是命如螻蟻。
更多的她卻是不能夠再問,知曉太多於自己於蘇家並不是有益的,蘇氏不傻,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讓自己掛念許久之事有了結果,蘇氏便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年前你嫂子被診出懷有身孕了,如今已經快有兩個月了。”
蘇靜翕心中歡喜,連忙問道,“怪不得我說孃親爲何不帶嫂嫂入宮,原來竟是有了身孕,孃親之前爲何不派人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準備啊。”
嫂嫂有孕,不論男女,皆是蘇家的嫡長孫,真正的血脈綿延。
蘇氏當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亦是幾日都合不攏嘴,不過是七月娶的媳婦,年底便有了身孕,速度雖不是最快的,卻是讓她極爲滿意的。
“前幾日下了雪,我怕雪天路滑便沒讓你嫂嫂一同入宮,至於年前不告訴你,卻是想要等到現在親口說與你聽,你嫂嫂懷孕,你需要準備作甚?”
蘇靜翕平復內心的激動,笑道,“孃親可是偏心,我便是因爲在宮裡什麼都不能做,但是給我未來的侄子或者侄女準備些見面禮總是可以的吧。”
蘇靜翕忽然想到一件事,想了想,道,“孃親,嫂嫂有了身孕,你可有做主往哥哥房裡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