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投石問路

6映泉話音落下,殿中便陷入沉寂。┡

姜太后並沒有再開口問什麼,只是微微低着頭,對着手中的茶杯輕輕地吹了吹氣,等茶稍微涼一些,不那麼燙了,才輕輕地呷了一口。

喝完之後,姜太后還閉上眼睛,將茶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聞着清新的茶香,嘴角泛起一絲微微的笑意。

良久,她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睜開眼睛,對6映泉說道:“你可知道,哀家往日是從來不喝別人奉送的東西。”

聽了這話,6映泉眼神中閃過一絲絲驚訝,卻又聽到姜太后開口:

“往日在寧宮裡的時候,明爭暗鬥,吃的喝的全都要事事小心,處處提防,對別人送來的東西,能不碰就不碰,免得死不瞑目。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習慣。今日若非你親自來鎖春臺煮水烹茶,我是斷然不會入口的。”

雲瑤一直跪坐在映泉的身後,聽着姜太后的這句話,心中思索着她的用意。不過想來想去,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覺得這姜太后果然名不虛傳,正是她這份小心翼翼的態度,才讓她在寧宮裡平安活了下來,也讓她能在秦太后的手中順利逃脫。

“臣妾謝太后信任,也多謝太后教導。”6映泉也是不知其意,只能如此說着。

可姜太后似乎對映泉這兩句話很是滿意,於是說道:“你是個知情知趣的,也難怪秦太后會選你來宜國。”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聽的6映泉一陣心驚肉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啓稟太后娘娘,御膳房的茶點送到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就像是天降福音,替6映泉解了圍,也讓她鬆了口氣。

“端上來。”姜太后吩咐着,然後又對6映泉說道,“茶是清新凝神的東西,哀家每天清晨都會喝茶,配着宮人們做的茶點。這茶點和你往日吃的不一樣,做茶點的麪粉,是哀家自己種的豆子磨成的。”

“臣妾素來聽聞太后崇尚勤勞樸素,卻沒想到太后身份尊貴,卻還親自種地紡織。臣妾雖然是從寧宮來,可現在畢竟已經是殿下的姬妾,臣妾今後願以太后爲榜樣,勤謹恭順,爲萬民之表率。”6映泉聽了太后的話,恭恭敬敬地說着。

太后也不反駁,有妃嬪願意以身作則是好事,於是她拿起一塊茶點,放到6映泉的手中,說道:“嚐嚐看。”

“多謝太后。”6映泉手中拿着茶點,稍稍頓了頓,手指從茶點上抹過,然後輕輕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

6映泉的吃相非常優雅,一舉一動完全就像是千金小姐的模樣,而不是如同她自己所說,是景國平民出身的女兒。

其實雲瑤在聽到6映泉的新身份的時候,就知道根本瞞不過姜太后。這個能在秦太后的手下平安生存這麼多年的女人,怎麼可能這麼好糊弄?

更何況,一個人的身份背景不管如何改變,她身上的氣質和風華卻永遠不會變,6映泉曾是典客之女,千金小姐,她的身上便有一種普通人不曾有的高貴,這是無法僞造的。就算她曾在朗月閣做過很長時間的粗活,可一旦給她機會,她就會迴歸原來的本身,一看便知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雲瑤看的出來,姜太后當然也看的出來。

可就在姜太后盯着6映泉吃茶點,而云瑤又在走神的時候,6映泉卻突然間噴出一口血,那殷紅的血跡噴灑在她胸前的衣服上,還有手中的茶點上,觸目驚心。

姜太后顯然被嚇了一跳,可她還沒開口,雲瑤就驚慌地扶住6映泉:“良人,你怎麼了?”

“茶點……毒……”6映泉只說了這麼幾個字,便頭一歪,暈了過去。

太后顯然也聽到了這幾個字,驀然起身,目光緊緊地盯着小桌上放的那盤茶點,目光中透露出驚駭,瞳孔驟然緊縮,眼眸中似乎有驚濤駭浪澎湃而過。

多久沒有生這樣的事情了?她日日小心謹慎,卻還是讓人鑽了空子,在茶點中下了毒。

可這不應該啊……做茶點的宮人是她的心腹,一直是信得過的人,她每天都吃茶點,這麼長時間都沒事,爲什麼6映泉在這裡卻突然中了毒?

姜太后的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信任或者懷疑,在腦海中盤旋,久久無法安定。

雲瑤此時揮所長,爲6映泉把脈,然後拿出銀針替6映泉壓制住了毒素的擴散,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纔對姜太后說道:

“奴婢懇請太后娘娘爲6良人請太醫!”

姜太后深深的看了雲瑤一眼,當即吩咐:“來人吶,去把太醫請過來,6良人中毒了——”

宮人聽命,很快就去請太醫了,而姜太后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卻看到雲瑤手中端着茶點,似乎仔細觀察着什麼,隨後又掏出銀針,探了探這幾塊茶點,卻現銀針黑。

“這茶點果真有毒?”姜太后看到這一幕,心中更是駭然,不由得問道。

“回太后的話,奴婢用銀針探過,的確有毒。也爲6良人診過脈,可是憑奴婢的醫術,看不出這是什麼毒。”雲瑤有些慚愧的低着頭,說道,“一切還是要等太醫來了再看。”

“好端端的,茶點怎麼會有毒呢?”姜太后似乎有些不解。

“母后,您沒事吧——”就在這是,鎖春臺大殿外傳來一個聲音,卻見宜王沈澈從外面疾步走進來,臉上帶着憂色。

可是當他進來之後,看到姜太后好好地,可6映泉卻躺在高臺上昏迷不醒,嘴角邊還掛着血跡,便立刻三兩步跑到6映泉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裡,擔心不已。

那模樣,當真是一個爲了美色而色令智昏的君王,爲自己的女人傷心不已。

很快,太醫就到了,經過診脈,才確定6映泉所中之毒是馬錢子,這種藥材只需少量,便能讓一個正常人死亡。不過好在,6映泉只是吃了一口茶點,所以中毒不深,還有的救。

太醫着手爲6映泉解毒,隨後在太后的吩咐下,檢查桌上的茶點,才現茶點上有一層細細的粉末,那正是馬錢子磨碎成很細的粉之後,灑在上面。

“給朕查,到底是什麼人想謀害6良人,一定要查個清清楚楚!”宜王立即下令,“在本王的宮裡生這樣的事情,還差點害死了本王心愛的人,罪大惡極,不容放過!”

“殿下的確該徹查,不過不是爲了6良人,卻是爲了太后娘娘。”雲瑤在此時開口。

姜太后聽了雲瑤的話,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奴婢方纔聽太后娘娘說,這茶點是每日必定奉上的,也就是說,太后娘娘每天清晨喝茶吃茶點,是衆所周知的規律。這下毒之人若是想謀害6良人,大可直接向玲瓏閣動手,又怎麼會把毒下在太后的茶點中呢?”雲瑤說道,“這下毒之人又不知道,6良人一定會吃太后娘娘的茶點。”

“可6良人來哀家的鎖春臺奉茶,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萬一這下毒的人想賭一把,想在鎖春臺對6良人下手呢?”姜太后問道。

“那麼,奴婢試問太后娘娘,方纔若不是6良人先吃了茶點,結果會如何?”雲瑤問道,“若對方真要對6良人下手,又怎麼會冒着毒殺太后的危險,把這件事情鬧大呢?”

“母后,她說的有一定道理,這人……沒準真是衝着您來的?”宜王聽了雲瑤的話,開口問着。

姜太后不說話了,她的目光深深的放在雲瑤身上,心中一直猶疑不定。對於6映泉身邊這個宮女,她是有些印象的,先前在冷宮的水井邊,也是這宮女侃侃而談,列舉證據說明凝藍是死前失足落水,而不是被人謀害之後拋屍水中。

如今,又是這個宮女,在如此混亂的時候,思路清晰,注意到旁人不曾看到的細節,深入思考,讓人歎服。

“若真是如此,這個人狼子野心,必定要查個清楚。宜王宮中容不下這樣的宵小之輩。”姜太后一聽,向來淡然平靜的臉上,也有了一層怒氣。

“等等……”雲瑤此時又開口了,說道,“這下毒之人,也未必是衝着太后來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沈澈盯着雲瑤,開口問着,聲音中有一些冷意。

6映泉早已經在太醫的救治下暫時脫離了危險,所以沈澈心中也沒有原先那麼焦急了,但是對於雲瑤這般顛三倒四的話,他還是有些薄怒。

“毒是下在太后娘娘的茶點中的,下毒之人不確定6良人是不是會吃茶點,但是她確定太后一定會吃。所以她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太后娘娘中毒。”雲瑤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解釋道,“可這毒以前都沒有,偏偏是今天才下到茶點之中。如果她真的是想謀害太后,而且有能力在茶點中下毒,必定會選擇一個萬無一失的時間,而不是選擇今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挑今天是故意的,可爲什麼呢?”沈澈問道。

“因爲6良人今天在鎖春臺奉茶。”雲瑤說出原因,“6良人奉茶,是太后當着衆位妃嬪的面說的,大家都知道。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目的不是太后,而是6良人,她想把太后中毒的罪責推到6良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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