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劍豪生死鬥
劍是殺器。
是兇兵。
但哪怕是在能力的加持下，也沒有任何可能像是眼前這樣.
此時此刻，桃宮臨也手中那柄刀紋爲“月下獅吼”的大快刀【獅子王】漆黑的刀身彷彿一團黑墨在溫水中漸漸朝着四面八方暈染了開來。
整把刀如同真正的活物，貪婪地呼吸着周圍的空氣，恍惚間甚至能夠聽到那如同洪鐘重鼓般恐怖的心跳聲，就像是來自地獄深淵莫可名狀之物在覬覦眼前這個真實的世界。
桃宮臨也的手背也青筋畢露，鼻息輕微地加重，似乎在與什麼作抗爭。
下一秒，他抵着刀鐔的拇指微微一鬆。
鐺的一聲！
獅子王重新落入刀鞘中。
那股詭異的黑氣和剛剛的一切異樣瞬間消失一空，桃宮臨也收刀佇立在原地，眼神平靜地注視着京極川水。
彷彿剛剛那一切都是幻覺。
然而校長京極川水的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桃宮臨也手中的那把【獅子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喉嚨有些發乾似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京極川水這一生涉獵廣泛，對於各個領域都有所瞭解，年輕時甚至還去京都那種世家傳承的鍛造鋪當過學徒，活到這個年紀見過了太多太多
可這一幕他真沒見過！
倏然間，飽覽羣書的京極川水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電閃，突然回想起了曾經讀過的某本野史，上面模糊記載了一件發生在上一代人類反對九大家的那場浩蕩革命時期出現的詭事軼聞。
據說當時人類革命軍中，莫名出現了一個手持能吸食血液的“妖刀”的戰士，他手中的那把刀彷彿活了過來，瘋魔般的戰鬥無人可敵，實力在殺戮中飛快提升，不亞於七階絕對能力者。
後來，那個人類戰士被被天人九大家的強者斬殺，而死後遺落的那把刀也就此變得平平無奇。
這種野史和民間傳說差不多。
京極川水當初看到的時候，也是一笑置之。
直到今天，當他看到眼前桃宮臨也手中的這柄給他同樣活過來一般錯覺的大快刀【獅子王】，腦海中那段關於“妖刀”的記憶頓時復甦。
可【獅子王】是上一代“唯心一刀流”道場主桃宮春藏的佩刀, 京極川水年輕時曾拜訪過京都的桃宮道場, 也曾見過這把“月下獅吼”紋樣的黑漆太刀出鞘，卻從未曾有如今這種讓人心悸的感覺。
木地板對面，桃宮臨也擡頭看了眼滿臉複雜之色的京極川水，輕聲地說道, “你現在你應該知道了, 我並不是一個人，我的父親從奈落獄回來寄身在這把刀上, 他在等着我斬下仇人的頭顱祭奠他。”
京極川水張了張嘴
他很想說, 以他對桃宮春藏性格的瞭解，哪怕真的有鬼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作爲父親也絕對不會爲自己唯一的兒子揹負着仇恨的沉重枷鎖。
但他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因爲不管這把刀究竟發生了什麼, 顯然給眼前的桃宮臨也帶來的極大的助力，甚至讓他有信心以七階巔峰的實力面對八階的半神級強者。
對方已經決定了要去復仇。
他再多說任何話都毫無益處。
而京極川水這輩子到底是見過了太多的奇聞異事，很快也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了神來。
他苦笑了一聲，轉過身指着樓下說道, “先兵後禮, 既然我們的切磋已經結束, 有什麼事還是坐下來說吧, 順便請你品一下我最近新弄到的好茶。”
這棟校長辦公樓兩層之間有個內置的樓梯, 走下樓梯，環繞着一樓辦公室四周的都是書架, 裡面擺放着密密麻麻被做好分類的書籍, 有着經常翻閱的痕跡，而不是那種擺出來充門面的樣子貨, 看起來校長京極川水的博覽羣水真不是隨便說說。
桃宮臨也換上他那雙木屐，離開二樓的簡易道場, 沿着樓梯跟在京極川水身後一起走了下來。
兩人一樓辦公桌不遠的茶桌旁坐下，京極川水走到角落裡打開一個古色古香的檀木茶櫃, 裡面擺放着很多不同品種的茶葉，茶香與檀木的香氣互相交織發出奇異的清香。
他挑好一罐新茶, 走回茶桌旁, 倒上了上樓切磋前到此刻恰好煮沸的山泉水, 濃郁撲鼻的茶香瞬間瀰漫了開來。
“請。”
“謝謝。”
兩人同時端起了茶杯。
片刻後，放下茶杯, 京極川水含笑問道, “怎麼樣？”
“不錯。”桃宮臨也平淡道。
“牛嚼牡丹。”
京極川水笑着搖了搖頭，“我就不該在你身上浪費我的茶葉。”
“自從父親去世後, 我就很少在飲茶了。”桃宮臨也淡淡地放下了手中地茶杯，指腹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京極川水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臉色逐漸認真了起來。
“好吧，就算這次你做好了準備, 並且我也相信你有實力，可你怎麼爲桃宮館主報仇？你現在可不止孤身一人。”
桃宮臨也如今不僅是京都“唯心一刀流”道場的現任館主, 京都劍道協會的副會長, 同時還在京都竹原南私立學園兼任劍道會總教練一職，身上的各層社會關係錯綜複雜。
換而言之, 哪怕他真的找到第七裁決使，成功地將其刺殺報仇, 並且順利的脫身。
可對方身後靠着的可是裁決司那樣的龐然大物，一個暗殺執法人員的罪名扣下來，就算找不到他也能找到他的道館，甚至是京都那邊的竹原南私立學園都會被牽連。
至於遮掩住身份爲父報仇, 那更是不太現實。
事實上,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強者都有跡可循, 有屬於他的成長軌跡，想要查總能查的出線索，畢竟哪怕再天才的強者也不是憑空冒出來的。
哦對了，除了那個自稱“新東京風紀委員”的蜻蜓隊長，那個藏在暗金色面具後的身影。
令人錯愕的低階普遍的【影瞬】能力，以絕對速度制勝的戰鬥方式.真的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
完全無跡可尋。
但眼前桃宮臨也不一樣。
那個第七裁決使曾經拜入過桃宮道館，對於桃宮家的“唯心一刀流”無比了解，甚至還在原本的技法基礎上領悟了“無我一刀流”。
兩人恐怕只要一個照面，桃宮臨也就會被識破身份。
此時，聽到京極川水的話, 桃宮臨也顯然也聽出了背後的言外之意。
不過他的臉色依舊沒什麼變化，只是微微擡起眼眸，視線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京極川水說道, “您應該還記得, 他當年是如何殺我父親的。”
京極川水聞言不由微微一怔。
當年京都三大道場之首的桃宮道場，七階劍豪桃宮春藏死於自家道場的新聞可是造成了極大和之國的轟動。
拜入桃宮春藏門下僅一年的天人弟子，在無數弟子震驚和哂笑之下主動提出了出師切磋，讓人最終的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這場切磋很快演變成了決鬥。
甚至是生死之鬥。
最後的結果是那個天人弟子斬下了桃宮春藏了頭顱，弒師之後留下一句“唯心一刀流？不過如此”。
便揚長而去，從此再無消息。
後來京都的地方警察廳在這次調查中發現，兩人在切磋前早就簽好了生死狀，這本來就是一場生死鬥。
案件也就不了了之
思及往事，桃宮臨也眸孔中閃過一絲微芒，卻很快歸於平淡，視線穿過兩人之間茶桌上沸騰山泉水氤氳的霧氣，語氣十分平靜地繼續道：
“他當年如何殺我父親，
我便如何殺他。”
京極川水聽到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對方早就有了如此瘋狂的計劃。
“你想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
“晴空樹下，交流會之後。”
京極川水聞言不由一陣默然。
新東京晴空塔下是一個巨大的人氣商圈，在那裡可謂是衆目睽睽之下，和他身後的勢力也完全撇開了關係。
“他會答應嗎？”
京極川水再次問出了關鍵問題。
桃宮臨也低垂下視線，輕聲說道，“他有無法拒絕的理由。”
一月25號。
陰，
小雨。
新垣公寓樓。
清晨五點半，東野原躺在榻榻米上睜開了雙眼。
早春的天氣乍暖還寒，昨晚睡覺沒關窗子，冷風夾在小雨鑽進溫暖的脖頸裡，瞬間捲走了他爲數不多的睏意。
自從白玉廣場事件後，無論是上下學電車路上行人、學校裡的同學口中的議論，還是電視上媒體的宣傳中
東野原都愈發清晰的感受到了頭頂那層籠罩着的那一層陰霾，心中對於實力的提升也更加勤勉。
常態下的實力纔是真正的實力，東野原必須得考慮到一種極端情況——萬一哪天世界政府或者裁決司哪邊來了個“道德完人”級別的裁決使，根本無法出現在【罪惡手冊】上。
那麼別說是七階絕對能力者，哪怕是個五階六階他都有些夠嗆。
因此東野原現在哪怕從這幾次戰鬥中得到了不少好處，一次戰鬥抵得上他辛辛苦苦兩個月的訓練量，也絲毫不敢放鬆了平日裡的訓練。
他雖然不是什麼苟到死的“十里坡劍神”，但不得不說這種踏踏實實訓練的屬性提升儘管緩慢，但感覺上還是十分充實而又安全的，像是那種冒險完成任務罪惡值轉化的屬性點還是有些太燙手了。
東野原倒也不是沒想過去抓罪犯，可問題是街上的罪犯又不可能將犯罪這件事寫在臉上，受害人遇到事情更不可能不報警反而來打東野原的電話，像是去年那次在幫新垣悟調查婚外情那種偶遇夏莉那種情況，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東野原要是上街去主動出擊，滿大街的攝像頭帶來的危險係數不說，現實中大部分普通罪犯的罪惡值估計和夏莉也差不了多少，能碰到的也是“一星半星”的。
對於他而言，偶爾鋌而走險一次，獲得巨大收穫還能接受。
但倘若要隨時隨地置身在暴露的風險中，付出和收益又完全不成正比，那不如督促自己勤快一些，早點起牀老老實實地鍛鍊呢。
東野原稍微發了下呆，沒有賴牀，迅速爬起來穿好衣服迭好被子，隨後一個人走進了那間狹小的衛生間洗漱。
稀稀疏疏的熱水下來的時候，他腦子裡想的是等畢業後賺到錢換房子裝修衛生間的時候，一定要買個大流量淋浴頭。
唔，最好再搞個大浴缸，方便和老婆一起泡澡.
對了，我好像沒有老婆
溫熱的水流浸潤着頭髮，流淌過身體的時候，東野原的思緒會變得很散亂，想一些平日不會去想的事情。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的思維纔會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想想自己這輩子會取個找到什麼樣的女朋友，能不能從一而終的走進婚姻之類的事情。
洗完澡，東野原走出淋浴間，拿起掛着的乾毛巾正在擦頭髮。
這時，租房門外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誰那麼早來敲門？
如果是西丸未梨的話，應該就能聽到脆生生的“大哥哥”了。
難道是夏莉那傢伙？
東野原一邊換衣服，一邊隔着門喊了一聲“稍等”。
穿好衣服後，打開門，外面還是朦朧朧的一片，淡青色的天空下着小雨，微冷的晨風中走廊上站着的卻是一頭金髮的科洛蒂亞。
科洛蒂亞擡頭看了眼東野原剛洗完澡後溼漉漉的頭髮，偏過視線，聲音有些弱弱地說道，“那個.我聽小未梨說東野君每天都會早起鍛鍊，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所以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吃。”
東野原平日裡的早餐都是在便利店解決，聽到科洛蒂亞的話，他有心想說“那怎麼好意思”，他可不想挾恩圖報。
但肚子裡的胃卻發出了抗議，表示不想再吃便利店的飯糰和麪包，於是只好笑着說道，“那真的太謝謝了，小未梨起牀了嗎？”
“嗯，小未梨說要和東野君一起早起鍛鍊。”科洛蒂亞說道。
東野原心中笑着搖頭。
他的情況和所有人都不同，西丸未梨完全沒必要像他這樣自虐，但轉念想到鍛鍊強身健體也是好事，便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