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齊整了,別磨蹭了,過來吧。”青鳶手腳利落,早就收拾妥當,偏生不願於楚雨談起私房錢這話題,所以一直這邊摸摸,那邊擺擺。楚雨馨終於是看不過眼了,這才道。
青鳶身子一震,苦着臉轉過來,又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對楚雨馨揚起了一個大笑臉:“嘿嘿,小姐。”
楚雨馨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八成是怕傷了她的心,這才小心翼翼的。
“你小姐沒那麼脆弱,說吧,難道在家中我竟連月例也無?”楚雨馨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她重生過來時,這具身體剛剛遭遇大病,在青鳶的照顧下才漸漸好了,之後便被召入宮。哪裡有時間注意這些?
青鳶很是委屈的扁扁嘴,點了點頭。
啥?
楚雨馨驚愕的瞪大雙眸,又見青鳶很快搖搖頭。
“到底什麼情況?你家小姐高燒記不得事,你且說說。”楚雨馨很快恢復了平靜,青鳶見此,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小姐,按楚府慣例,您每月有十兩的月例,但是之前夫人說了,怕小姐您亂花,這月例夫人幫忙收着,等以後小姐出嫁了,作爲嫁妝……”青鳶在楚雨馨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低。
楚雨馨卻是清楚,青鳶口中的夫人是父親後娶入門的妻子,而她的親生母親,卻在生自己時難產而亡。煩躁的撓撓頭,楚雨馨不得不爲這錢計發愁:“青鳶,剛纔花的是你的錢吧?總共多少?”
青鳶連忙擺手:“小姐,青鳶起身沒花多少的。”
“多少?”
“十,十五兩銀子。”青鳶抹去了零頭。
楚雨馨起身,走到牀榻前,取出一個荷包,不無埋怨:“你這丫頭,你家小姐又不是身無分文,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
青鳶諂媚一笑,自從小姐落水後醒來,一下子變聰明瞭,還會爲她打算。
繡着秋菊的荷包被放置在青鳶掌中,楚雨馨將青鳶的手指頭壓下,微微拍了拍:“你家小姐無能,但是這十幾兩還是有的,剩下的你看着花用。”心裡卻在滴血,她好不容易積攢的三十兩一下子全部交出去了。
一下子感受到了寸步難行,楚雨馨尋思着是不是有賺錢的路子。她此番出宮,雖是基於三皇子婚事,可三皇子畢竟不是良配,她必須爲自己打算了。
“小姐……”青鳶感動的一塌糊塗,小姐居然這麼爲她着想。
“掉什麼金豆子?瞧你出息的,你家小姐哪裡用花錢了?這錢你收好了。”楚雨馨叮囑下,青鳶很快點點頭,忙將荷包打開,銀子分成三份,當着楚雨馨的面將其中的兩份藏了起來,回頭之時,卻被楚雨馨嚇到了,結結巴巴道:“小,小姐。”
此刻楚雨馨正拉起裙襬,將腳搭在窗沿上,壓着身子,見青鳶面色青白,笑道:“難得出宮,一言一行不如宮中管束嚴格,青鳶,你家小姐只是鍛鍊鍛鍊,這樣底子纔會好,萬一再落入水中……”
“呸呸呸,小姐莫再說胡話了。”青鳶一想到小姐之前從涼亭上掉入荷花池,頓時驚懼的直喊着,“以後青鳶會時刻跟在小姐身邊,不讓小姐受欺負的。”
楚雨馨一陣感動,這身子的柔軟度還不錯,眼看着臉已經觸膝,她換了腿,繼續壓着:“以後換雨馨保護你。”
“嗚嗚嗚,小姐……”青鳶應該是都沒聽過這話,頓時感動的眼眶一紅,忙用手擦着眼。
楚雨馨見了連忙擺手:“別擦了,再擦下去眼睛腫了,外人還道是你家小姐怎麼了你呢,乖,我餓了,趕緊弄幾樣菜來。”
青鳶一聽楚雨馨說餓,連忙想起一早上兩人都沒進食,這才花容失色的衝了出去。
楚雨馨嘴角微勾,從窗外看去。聽雨樓處於楚府的西北角,背後便是小山,樓前卻是荷花池。
楚雨馨滿意的點頭,這地方偏僻,若是她經由其他角門進出的話,也不會吸引多少人注意,將腿放了下來,楚雨馨看了一下這嬌柔的身子,不行,得鍛鍊才行。
翌日,楚雨馨繞着荷花池來回了兩趟,看着青鳶着急了,這才急忙洗簌完,和青鳶從角門而出。她昨晚思想半天,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安夏國內,實在不知如何才能賺錢,這才帶着青鳶出去,尋找商機。
青鳶道是小姐昨日還沒逛夠,捂了捂腰間的荷包,見楚雨馨叫了,這才急急的跟了出去。
大街依舊繁華,街道兩旁的小攤子一個接着一個,上面擺滿了小玩意兒,攤販高聲扯着嗓子賣力的叫着,青鳶小心翼翼瞧着自家小姐,卻見小姐的目光都不在這些攤子上,不知爲何,漸漸鬆了口氣。
楚雨馨的目光從街頭到街尾,一直注視着這大街的商鋪。她貴爲公主,如能能做小攤販?自是那些酒肆商鋪好一些。只是,這一路下來,楚雨馨有些失望:這些商鋪看起來客人還挺多,生意不錯,如果買下來,每月肯定有盈利,但最關鍵的是,她手中無錢啊!
這是個悲傷的事實!
不想從小攤販做起,又付不起盤店的費用。楚雨馨只得歇了心思,看着這大街的繁華,忽然有些惱怒起來,拉着青鳶轉入了雨花巷中。
青鳶知小姐心情不好,識趣的低頭不吭聲,直到楚雨馨轉入這條巷子,青鳶才着急起來,忙拉住楚雨馨的手:“小,小姐。”
“怎麼了嗎?”遠遠的,楚雨馨看到了前方地上黑乎乎的一團,心不在焉的轉頭看着青鳶。
青鳶咬了下脣:“小姐,這條是煙花巷。”
“這不明明是雨花巷嗎?”楚雨馨剛一說完便察覺青鳶的意思,又瞧了瞧這暗仄的小巷,難怪白日裡一個人都沒有,原來是煙花之地。“好了,我知道,那邊似乎有人,我們過去看看就出去。”
青鳶點頭。
兩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行去,直到了那黑影身前,青鳶不禁驚叫了一聲,將楚雨馨擋在身後,她的身子分明顫抖着,聲音也顫顫巍巍,卻還是倔強的擋在楚雨馨身前:“小,小姐,沒什麼好看的,我,我們還是回府吧。”
短暫一瞥,楚雨馨卻是看清了,那是個死人,灰白着臉,一身黑衣,手邊一個包袱。特警的敏銳直覺讓楚雨馨的目光轉向兩旁不算太高的圍牆。
青鳶雙手張的大大的,剛想轉身拉着小姐,卻發現楚雨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牆邊,伸手摸了摸牆壁上一團明顯區別於其他地方的暗黑,拿到鼻尖聞了聞,這一瞬間,青鳶忘記了害怕:“小姐,您在做什麼?”
楚雨馨的耳朵卻是敏銳的聽到了巷口傳來的聲響,這安夏國的治安還不錯,這麼快便有官兵來了。想到此處,楚雨馨對青鳶豎起了食指,示意她別多說話,青鳶連忙點頭,卻看見自家小姐居然走到了死人面前,低下身,伸出了手。
青鳶連忙捂住嘴:小,小姐她到底在做什麼?
楚雨馨熟練的查看此人的五官,眼緊閉,鼻腔空着,耳道也是,撬開那嘴的時候,卻是發現了一團棉花,還有一片藍色布片,半新不舊,看來應該是撕打的時候咬下的。
手伸到此人的後腦處,摸到了一個硬塊擡起時看到一個不小的傷口,轉頭看向牆上那一人高的暗黑痕跡,楚雨馨點頭,這人是被大力推到牆上,後腦遭受重擊致死。
此刻,不遠處一隊官兵浩浩蕩蕩開來,楚雨馨沒耽誤功夫,很快搜索了此人全身,連同包袱在內,一無所獲。錢,都不見了。
青鳶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這才驚恐道:“小姐,有人來了。”
楚雨馨拍拍雙手站了起來,剛想提起裙襬,又懊惱的看着自己白皙的雙手,這接觸過死人……隨即雲淡風輕的起身,將手置於身前,恰在此刻,官兵已然來到,爲首的居然是一身官袍的英俊男子,楚雨馨心微微一愣:莫非這死去的男子還不是個簡單的?
待看到那男子興致盎然的望着自己,楚雨馨微微撇頭。護主的青鳶連忙上前,將楚雨馨擋在身後。
英俊男子的身後,一名官兵大吼:“你們是何人?跟死者有何關係,爲何一直站在這邊上不離去?”
青鳶把胸一挺:“我家小姐乃是楚府楚雨馨公主。”聲音鏗鏘有力,驚得那些官兵皆是一愣,楚雨馨卻在青鳶身後暗中叫苦,她怎麼就把真實身份報出來了?耳邊卻聽的一聲清越卻不無諷刺的聲音:“便是那癡傻公主?”
呸,誰癡傻呢?
“你才癡傻呢。”楚雨馨一把將青鳶拉到一旁,站了出來,目光直視那英俊男子,“大人口口聲聲癡傻,是不是對本公主的侮辱?這在安夏國,該如何處置?”
青鳶面色一變,急忙拉住楚雨馨,小聲道:“小姐,這位可是京兆尹盧傑,官大着呢,您別……”太歲頭上動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