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樑遠還沒正式邁進那個圈子,不過造勢這事兒唐婉早就開始做了。
最開始那會兒,唐婉和圈子裡的故舊提及樑遠時把言語的重點放在樑遠和寧婉嘉是青梅竹馬上,隨着樑遠年齡的增長從去年新年過完,唐婉再提及樑遠時把重點放在了兩家是通家之好,老樑同志救過寧雷性命這個方面。
對於共和國老一輩的世界觀來說,當年戰友救了自己一條命,自己送戰友的兒孫輩一個閨女或孫女做媳婦,這是親上加親非常喜聞樂見的事情。
唐婉打算用最正統的方式使樑遠自然的融入到共和國高層的圈子裡。
牛雪萍和吳丹杏閒聊時也曾提過關於樑遠消息,不過牛雪萍知道的信息都是唐婉主動放出去的,真實情況所知有限,因此吳丹杏只是隱約知道寧家的雙胞胎有個姓樑的青梅竹馬玩伴,寧雷和唐婉有意和這家結爲姻親之好。
雖然某人長得路人,距離帥得驚天地泣鬼神更是差了無數個位面,不過吳丹杏是上門交好的可不是上門打臉的,眼見唐婉透着親熱、毫不避諱的介紹樑遠,吳丹杏自然是笑呵呵的對着樑遠着着實實的扣了一堆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之類的形容詞。
透過牛雪萍的關係,吳丹杏過來拜訪唐婉就是打算把兩家之間從普通的故舊進一步升級成世交,所謂世交顧名思義大約就是世代交好,光長輩之間親近可不符合世交的定義。
由於家學淵源,令光光對共和國大部分革命家庭的名字、背景、關係門清,自然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少年不是圈子中人,不過既然世交的那兩個丫頭還沒露面,令光光到不介意從樑遠這邊套套話。
沉吟了片刻,令光光剛想開口對樑遠說點什麼,鞋根敲擊地板的腳步聲從三角鋼琴的方位傳了過來。
令光光半轉過頭循着聲音看去,三角鋼琴支起來的頂蓋剛好擋住了來人的面容,只能看到半長及肩的烏散落在天青色的風衣外套上,雖然看不到顏容,但側身剪影勾勒出迷人的淺s曲線把美女這個概念硬生生的擠進令光光的思維裡。
一個呼吸過後,一個穿着乳白色鉛筆褲、綠白橫紋圓領t恤、外罩天青色束腰風衣的苗條少女出現在令光光的視野之中。
黑色的中根皮鞋從乳白色的褲腳處探出半個橢圓形的彎弧,鞋面上一對小巧鑲鑽的香奈兒標識折射出數道色彩各異的光線,鉛筆褲高高腰線顯得少女筆直的大腿十分修長,綠白相間的條紋t恤堪堪遮住了少女半個鎖骨。
曲線玲瓏的纖腰,盈盈一握的挺翹,嬌嫩粉潤的雙脣,顧盼生輝的杏眸……,在少女如水瀑般順滑的青絲上趴着的那隻乳白色大蝴蝶結,更是給少女性感精緻的氣息中摻入了幾分俏皮。
令光光敢對着所有的神靈誓,在其十八年的生命中從未見過如此氣質的女子,更從未見過這種可以說話的眸子。
嬌媚、溫柔、婉約、大氣……,在少女轉過三角鋼琴的一刻,數種專屬於女性的獨特氣質混雜在一起彷彿實質般撲面而來。
那雙泛着水意又宛若琉璃的眸子在掃過令光光時,把問候、歡迎的含義明明白白投射在令光光的心裡。
令光光先是覺得心臟猛的收縮成了極小的一團,然後忽地放開繼而又快收縮成極小的一團,急升高的血壓使令光光覺得一顆炸彈剛剛在耳邊響過,砰砰的心跳聲在腦海中迴盪不息轉瞬間一陣陣眩暈感徹底統治了令光光的神經中樞。
當然,被寧婉嘉麗色晃暈的不只是令光光一個,天天和兩個丫頭混在一起的樑遠也有些愣神。
這是寧婉嘉第一次徹底放棄少女品牌的時裝,第一次換上香奈兒的成人女裝。
和樑遠自覺已經長大了,可以出來露露臉,透透氣一樣,兩個丫頭也覺得自己長大了,可以試着做些以前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來證明現在自己和從前的自己不一樣。
有樑遠在身邊,亂七八糟的事情自然近不了雙胞胎的身,思來想去改變着裝風格成了兩個丫頭證明自己長大了的選,年後從法國採購來的香奈兒女裝剛到盛京,吳丹杏也是適逢其會,剛好趕上兩個丫頭換裝。
“吳阿姨好,我是嘉嘉。”寧婉嘉先是禮貌的和吳丹杏打招呼。
“這才幾年沒看到,嘉嘉都變成大姑娘了,你二嬸和我說京城裡沒有比嘉嘉和菲菲更漂亮的姑娘我還不信,今天一看才知道二嬸半點都沒誇張,別說京城,再加上吳淞也沒有。”
沒有半點羞澀或是不好意思,更沒有高興或是自傲,寧婉嘉落落大方的認下了吳丹杏的讚賞,和吳丹杏說着自己從孃親那裡學來的交際詞彙,看神情氣質、舉止言談整個就是一個縮水版的唐婉。
得益於樑遠平日裡過量的馬屁,寧婉嘉自然知道自己的漂亮是最頂尖的那種,相比某人花樣翻新的各式比喻,吳丹杏這種低級讚美兩個丫頭早就徹底免疫了。
吳丹杏這種人精自然能從寧婉嘉細微的神色中分辨出少女的真實心境,相對於寧婉嘉的年紀來說這種不急不躁、大氣雍容的性格使得吳丹杏喜愛異常。
作爲過來的圈子中人吳丹杏自然知道高層政治家族的媳婦不是那麼好當的,性情、樣貌、修養、格調決定能否抓住丈夫的心,手腕、交際、心機、智慧則決定了能否陪伴着丈夫在仕途上走得更遠。
令光光臉上堪稱激烈的神色變換壓根就瞞不過吳丹杏或是唐婉這等過來人。
難怪即使和唐婉有些磕絆,牛雪萍依舊把寧家的雙胞胎誇到天上去,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接人待物看性格也是典型的大家閨秀,聽說還是個不差錢的小富婆,這等兒媳婦真是值得打破頭去搶的,吳丹杏一邊拉着寧婉嘉的手無比熱情的拉着家常,一邊掃了幾眼自家兒子轉着關於未來的心思。
所謂知子莫若母看着自己兒子時不時偷瞄這邊幾眼的樣子,吳丹杏就知道令光光肯定是看寧婉嘉看對眼了,否則以自己兒子高傲的性子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近乎失禮的事情。
寧家的雙胞胎見過的人都說姐妹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這個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的寧婉嘉如此優秀,想來另一個的外貌氣質肯定是不會差了,就是不知道性情到底如何?
不過姐妹倆既然長得相像,又都是從小一起長大,將來那個少年選擇菲菲其實也不算吃虧,私心雜念一起和寧婉嘉拉家常的吳丹杏難免多看了樑遠幾眼。
樑遠這種貨色雖然算不上惡貫滿盈但和好人這個物種也差距了無數光年,寧婉嘉出來後覺吳丹杏特意看了自己幾眼,樑遠絕對不會認爲吳丹杏是在欣賞自己和丫頭之間的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瞅了幾眼勉強裝作若無其事又總拿眼角餘光偷瞄寧婉嘉的令光光,樑遠覺得吳丹杏十有八、九應該是在轉着棒打鴛鴦的念頭。
更年期婦女的思路某種意義上和精神病人差不多實在是煩人,樑遠偷偷的嘆了口氣,心裡卻想起後世廣爲流傳的人生箴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誰動我衣服,我砍誰手足。
樑遠心裡轉着砍人手足的念頭,手上下意識的小動作難免流露出了一分。
寧婉嘉看着樑遠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掰左手的食指,就知道某人的心情處於快下降狀態,應該在想着某些不良的鬼心思。
樑遠擺弄自己的手指,寧婉嘉自然知道這是某人心情不爽的小動作,打算坑人的前兆,不過樑遠的動作在吳丹杏眼裡就截然不同了,在吳丹杏人際交往的實際經驗中,正式社交場合做出掰手指這種動作的幾乎是社交菜鳥的代名詞。
這種下意識的動作也往往意味着動作主人極度緊張的內心,和隨着時間流逝越積累越多的不自信。
不自信和自卑之間的距離或許比一張紙厚不了多少,吳丹杏既然有了這種判斷自然更是抓着寧婉嘉不放。
雖然一直說着沒什麼實際內容的交際語言,也沒徹底猜透吳丹杏看似熱情背後的根源到底是什麼,不過冰雪聰明的少女猜出偷看自己的令光光的心思還是容易的很。
接待這位世交明明是妹妹的事情嘛,寧婉嘉暗地裡抱怨了一句,不過想起剛纔在房間裡寧婉菲難得心甘情願的叫着嘉嘉姐姐先去幫忙救場,寧婉嘉又有些得意起來,這種機會在兩人的成長過程中可委實不多見。
不動聲色的從吳丹杏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寧婉嘉微微揚了揚頭對着吳丹杏說道:“吳阿姨,您和媽媽繼續聊,我去那邊。”
“好,好,你們三個都是年輕人,應該有許多的共同話題。”
如果在樑遠身邊,寧婉嘉的心思至少有一半都會放在樑遠身上,令光光是否盯着自己看,是否喜歡自己,吳丹杏是否轉着什麼心思其實丫頭毫不在意,對於寧婉嘉來說剛剛露面時樑遠有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纔是最值得驕傲和高興的事情。
只給了令光光一個客氣的笑容,寧婉嘉根本沒有招呼令光光的意思也沒坐沙,而是和小時候一樣,毫不避諱的坐在了樑遠身側的沙扶手上。(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