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藍奕及時回神喊住她。
“王爺還有什麼事麼?”
“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過幾日本王親自去登門姑娘道謝。”
“在下沈岫冬,登門道謝就不必了,就此別過。”說完,沈岫冬便毫無留戀的離去。
幾日之後,藍奕就親自去拜訪陸彥秋。此時陸彥秋正和一風塵女子快活完畢,衣衫不整的看藍奕坐在那看着自己道:“你表妹呢?”
“表妹?”陸彥秋扯了扯衣襟回想了一下,“我哪裡有什麼表妹?!”
藍奕當即就潑了一杯冷茶上去,陸彥秋涼得一個激靈,有些不高興了:“老子妹妹多了去了,哪裡知道你要找哪個?別以爲你是王爺我就怕了你了,一個吃軟飯的有什麼嘚瑟的。”
吃軟飯三個字登時就惹怒了藍奕,上前就揍人。恰巧沈岫冬出門回來,看見藍奕覺得很是奇怪:“王爺,你怎麼會在這?”
陸彥秋往她那一看,頓時就頭皮發麻起來,嘴裡喃喃一句:“你怎麼回來了?”
沈岫冬更是奇怪:“表哥,你不是出去接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頓時,陸彥秋臉色就青紅一片了。藍奕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岫冬道:“他不是一直在府上嗎?”
好嘛,這下就有意思了。
陸彥秋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樣坐在桌前,不敢擡頭去看面前站着的兩個人。就聽沈岫冬極爲不滿的說道:“我來你這裡的第一天,就有下人說你出去接活了不在,要幾天纔回來。我還想你總算肯辦點正事了,沒想到竟是在府中和女子房中作樂。你夠可以的啊陸彥秋啊!”
“好了我知道我錯了,你就別念叨了。”陸彥秋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我告訴你,等你染上病了莫來找我救命!我就看着你自己作死自己!”沈岫冬毫不客氣道,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藍奕只覺得有趣,站在她旁邊說着風涼話:“這樣行樂,就不怕腎虛而竭麼?如此不懂得節制,怕是沒幾年可以快活的了。”
“要你管啊!”陸彥秋就聽不得別人在一邊煽風點火。
“王爺又沒說錯!你兇什麼兇!”沈岫冬說着,踢了他一腳。
“嘖!疼!”陸彥秋捂着小腿委屈道,“你就知道幫着外人說話!我可是你表哥!哪有這樣的!”
“呵,我拿你當表哥你卻沒拿我當妹妹呢!防我跟防賊似的!”
陸某人知道自己理虧,只得暗自嘟囔幾句不敢再說什麼。低頭聽着沈岫冬問藍奕:“王爺是來找我的?不知找岫冬有什麼事。”
藍奕這纔想起正事:“本王來此是想讓姑娘考慮一件事。”
“王爺說吧。”
“本王正在爲六合招納人才,姑娘醫術高超,正是本王需要的,誠邀姑娘加入六合,與本王共謀前路。”
寒千寧捧着杯熱茶坐在牀上,沈岫冬於窗前執筆丹青,夜色靜好,就連白芷白芍也一起,坐在毛氈上聽着沈岫冬說那些在芸水發生的趣事。
“後來如何了?”白芷迫不及待的問。
“急什麼。”沈岫冬放下筆,看着紙上寥寥幾筆勾勒出的水鄉煙雨,緩緩道,“你看我現在,不就是六合的一員麼,總歸是逃不出這宿命,反正也無處可去。”
“你怎麼無處可去,你爹孃呢?”寒千寧飲了一口熱茶問。
沈岫冬淡淡一笑:“我爹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知去向了,我被他們託付給了師傅。師傅對我很好,教我讀書識字,還教我救人的醫術。十六那年,師傅讓我自己一個人出來歷練歷練。我也不知道去哪裡,只能先去芸水錶兄那轉轉。師傅乃絕世高人,清心寡慾,我走之後他也遊歷四方去了,我往東,他往南。如此算來,我們也有好幾年沒見過了。”
寒千寧瞭然的點點頭,道:“那蒼蒼蒼良,又是何種機緣巧合叫你收留了他們。”
說起這兩個孩子,沈岫冬是既心疼又頭疼。
兩個小孩跟着戲班子在整個曷良遊走表演,走一處歇一處,沒錢了就擺個簡陋的攤子表演雜耍,賺多少用多少。兩年前,戲班子到了芸水。時逢天寒地凍,草木凋零,戲班子在一片飛雪中擺開。蒼蒼蒼良穿着單薄破爛的衣裳,風中凍得手腳通紅皸裂,十分可憐。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看兩個孩子不容易,就多掏幾個錢扔進碗裡,站在邊上低聲議論着。
沈岫冬和司徒鼎兩人外出置辦藥材,恰好路過這個戲班子。兩人耐不住好奇也上前去看,待看清是兩個孩子頂着寒冷在風中表演時,都略微有些驚到。
在芸水看見這樣的艱苦情形,兩人還是頭一遭。司徒鼎一邊搓手一邊說:“世風日下啊,這樣折騰孩子,還不如給我試藥呢,嘖。”
沈岫冬瞪了他一眼,看着兩個可憐的孩子心疼不已:“我實在看不下去,我想救他們。”
“得了吧!”司徒鼎忍不住奚落她,“你救了他們,往哪裡安置。平時事情就夠多了,哪裡還有時間管孩子。想想就好了。”
“你還是不是人?”沈岫冬很是不滿道,“他們真的很可憐啊,這樣下去會死的!”
司徒曜聽罷卻沒有一點懺悔愧疚的意思,相反則是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那兩個孩子道:“呵,可憐?!對,的確很可憐。可是這個世上可憐的人少嗎?所有可憐人都希望得到解脫,都希望有你這樣的蠢貨去同情他們救助他們。你救一個,就是增加一份對其他可憐人的不公,你好心好意純屬自願,其他人怎麼想?你又爲什麼不去救別人?你又有多少時間精力去救去同情?醒醒吧!”
沈岫冬一愣,許久未曾開口。風中中,兩個孩子最終撐不住,從繩子上摔了下來,頓時就哇哇大哭起來。旁的兩個人,一男一女,拿着鞭子就過去,一邊打一邊罵:“快起來!還想不想吃飯了!起來起來!”
“走吧走吧,再看下去只會徒增煩惱而已。”司徒曜說着就要往前走去。
“我不!”
“啊?!”司徒曜扭頭看她。
沈岫冬雙眼通紅,聲音有些沙啞:“你說的沒錯,這個世上的可憐人多了去了,我就算再有心,也無法憑一己之力做活菩薩救他們。可是……可是我還是有能力,去救我現在看到的他們,我救一個,世上的可憐人就少了一個,救兩個,就少兩個。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這個想,在我沒有去過的,不知道的地方,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樣,這樣孤獨的堅持。我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