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滄桑，“於是我們就按照柳空海的這個計劃實行，結果竟然出人意料的好，敵國果然中了我們聲東擊西的戰略，以及他們也放鬆了對公主的看管，我們的人順利的把公主給救了出來，經過我們一天一夜的殊死搏鬥，敵國也終於被我們攻打了下來，我們屠了城，那場景我到現在還記得，戰火紛亂，敵國城中的百姓全部都驚慌失措的逃亂，可是，根本就沒有人能逃得出去。”
兩軍交戰，受苦的必定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寒千寧對這點深信不疑，當初翌國被攻打的時候，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子民在四處逃散，但是卻被敵人毫不費力的就給抓起來，再殘忍的把他們集中在一起，淪爲最下等的奴隸，她當時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是記憶猶新。
老翁的臉上雖然也是有些不忍，但是他還是實話實說了下去，“百姓雖是最無辜的，可是行軍打仗不就會這樣嗎？哪個國家戰敗，哪個國家的百姓就會淪爲最下等的奴隸，這是千古以來的傳統，誰都無法改變。”
寒千寧不想與他討論這個話題，她雖然憤恨這種情況，但是她也物無力反駁，並且老翁說的恰恰就是最真實的一面。
“接下來呢？”
老翁也不願與寒千寧多說這方面的事情，因爲他以爲寒千寧只是一個調皮的毛頭小子，跟他說了他也不一定會懂。
“接下來就是我最不願意回憶起的一部分了，”老翁嘆了一口氣，“我們戰勝後，把公主毫髮無損的送回了宮中，自然是得到了國主的嘉獎，賞了好多的金銀珠寶與誇讚的證書，當時的我雖貴爲將軍，但是對將士們一直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並且我認爲這次能夠這麼順利的救出公主，還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爲柳空海的原因，所以就按照之前許諾給他的，給他升了官，直接把他提拔到了我的身邊，做了我的副將，軍中除了我可以命令他外，基本上就沒有人敢招惹他了，”
老翁苦笑了一聲，要是當年自己狠狠心，沒有提拔柳空海，會不會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寒千寧手中的火把快要燃盡了，她四處看了看，尋了一個可以放火把的凹槽，把火把固定好後，她就繼續聽老翁講他的故事。
“柳空海被我提拔了之後，對我更是盡心盡力，我也越來越信任他，慢慢的形成了無論大事小事，我都要先問一下他的意見的這個壞毛病，如果他覺得計劃不可行，無論旁人再怎麼的勸誡，告訴我這個計劃的益處，我也多半會否定掉這個計劃，因爲當時在我看來，柳空海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不說別的，就衝這一點他也會對我心存感激，做事自然是要不留餘地，並且，他也真的十分的聰明與狡詐，有時候連我都沒有想到的地方，他竟然能一眼就看出來，說來慚愧的是，當時的我甚至還有些佩服他，覺得他做一個小小的副將實在是太可惜了，可能他也是那樣想的，所以他就把我給取代了，成爲了周國新一任的護國將軍。”
老翁現在已經沒有了怒意，語氣甚至平淡到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寒千寧想，可能是想通了吧，他這麼多年都活在了仇恨當中，十幾年都沒有好好地和人說過話，或許是因爲今天朝自己敞開了心扉，所以，也打開了心結。
“可是，你那麼的位高權重，又深受百姓的愛戴，怎麼可能就被柳空海鑽了空子呢？”
火光在寒千寧的側臉上跳躍，她此刻正緊鎖着眉頭看着老翁，老翁既然能做到周國大將軍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自然是傻不到哪裡去，就算是柳空海再怎麼的動歪腦筋，只要老翁行得正坐得端，怎麼也不會悲慘到被他欺負的境地吧。
“不。”
老翁搖頭，要是隻靠柳空海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扳不倒自己，關鍵是，他懂得收買人心。
“你還記得我說過只要是柳空海說不行的計劃，我都會予以全盤否認嘛？”
老翁沒有看寒千寧，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寒千寧點頭道，“自然記得。”
“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因爲柳空海是在背後替我出謀劃策，並不親自出面，而是由我去拒絕他們，所以那些將士認爲是我不贊同他們的計劃，對我在心裡頗有怨言，但是這僅僅是有些怨言而已，不足以構成對我的威脅，他們真正的在心裡記恨上我，是因爲柳空海。”
老翁閉了一下因爲長時間的睜着而有些痠痛的眼睛，再睜開眼時，竟然有些一些淚水。
他也沒有擡手去擦，而是任由淚水留在眼睛裡面。
“我沒有想到的是，應該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柳空海竟然在背後悄悄地去找了那些被我拒絕了的將士們，請他們吃飯喝酒，談天說地，這一切都是在我不知道的前提下進行的，久而久之他們就混熟了，而我當時還在想該怎麼把柳空海介紹到這些將士裡面去，讓他們熟絡起來。”
老翁扯了一下嘴角，淚水已經被空氣蒸發幹了，“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是柳空海親口告訴我的。”
現在想想真是好笑，自己這麼的掏心掏肺的對他，他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反頭來狠狠地咬自己一口，用狼心狗肺來形容他，真的是一點都不爲過。
“在一次他們私底下的聚會上，將士們都喝得爛醉，而柳空海卻清醒的很，他狀似無意的就提起了將士們被我拒絕意見的事情，並且還十分輕描淡寫的激起了他們對我的憤怒，他說，‘其實你們交給將軍的意見我都看過，覺得十分的可行，但是將軍他就是不滿意。一個都不給過，當時我就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