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旨意是不許御膳房給太上皇做吃食，並沒有阻止其他人給太上皇送吃食。小憐只是送了食盒進去，並不曾探視過太上皇。娘娘恐怕是誤會了！”馮小憐老老實實地回答着。給高湛送吃的，實際上是仁綱叫她這麼做的，只是這些話不能跟宇文絮講明。
“啪！”地一聲脆響，馮小憐的嘴角立刻滲出點點鮮血。宇文絮語氣裡的怒氣顯而易見：“好一個牙尖嘴利的馮妃！方纔你手下的宮人欺負我因風苑的人之時，你也是這般有恃無恐的吧？本宮倒要看看，是誰給了馮妃這麼大的膽量！”
“是我！”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遲來的“皇后駕到”傳進宇文絮的耳裡，宇文絮只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壓着了一般。“小嵐……”
斛律嵐走到馮小憐身邊，親手將她扶起來，對宇文絮說道：“侍奉公婆的道理是我教給馮妃的，讓馮妃去給太上皇送食盒也是我的意思。姐姐，馮妃也是陛下的妃子，姐姐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斛律嵐的眼神溫柔卻充滿了質問，宇文絮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姐姐給馮妃道個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斛律嵐嘆息一聲，想了個折中的建議。
道歉？她給馮小憐道歉？宇文絮只覺得這個建議十分之可笑，說道：“皇后娘娘若是覺得本宮做錯了，只管用宮規處罰本宮便是！要本宮給這個婢子道歉，不可能！”
“姐姐爲何這般執着？英雄尚且不問出身，姐姐何必執着於馮妃以前的身份？她現在是皇妃，地位跟姐姐一般高。姐姐道個歉又如何，何必硬要用宮規呢？”斛律嵐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宇文絮，她忽的覺得這樣的宇文絮好可怕、好可憐。
“皇后覺得本宮方纔打了她不對，那麼馮妃在背後中傷本宮又該怎麼算呢？”宇文絮不肯聽斛律嵐的話。斛律嵐立刻否認道：“馮妃不會這麼做的，姐姐一定是誤會了。”
“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你姐姐嗎？”心裡一片寒意，宇文絮有種痛心的感覺。她沒有因爲仁綱失去斛律嵐，卻因爲這麼個不相干的馮小憐，跟斛律嵐爭執不休。
“小嵐待姐姐一如從前，只是姐姐覺得小嵐不相信姐姐了而已。”斛律嵐眼裡也是痛惜之色，“姐姐莫要跟馮妃過意不去了，她是個老實人，不是姐姐所想的那般多心思。”
宇文絮啞然，斛律嵐竟說她跟馮小憐過意不去？宇文絮心裡一陣失落，嘴脣不經意地緊緊地抿成一條縫。兩人相距不過三步距離，佇立着相互對視着。一個丹鳳眼有些許狠戾，微皺眉頭；另一個眼神溫和，似有包容萬象之勢。
良久，斛律嵐微微嘆息一聲，道：“姐姐若放不下架子，小嵐替姐姐道歉便好……”“夠了！皇后娘娘有心了！本宮不曾有過錯，用不着娘娘爲本宮屈尊降貴！今日之事，本宮不會善罷甘休的，馮妃你好自爲之！”宇文絮怒得一撫袖，頭也不回地氣沖沖地離開了。
“皇后娘娘何苦爲了小憐，跟柳妃娘娘鬧翻了呢？柳妃娘娘說得對，小憐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婢子。不若小憐去向柳妃娘娘請罪吧，不難爲皇后娘娘了！”馮小憐心裡很是不安，斛律嵐來替她解圍，她已是感激至極，並不願看見斛律嵐跟宇文絮有矛盾。
“本宮既來了，就要站在公正的角度評判。這件事確實錯在姐姐，馮妃不必介懷，本宮自有辦法跟姐姐和好的。只是苦了你，替陛下辦事，還白白捱了一巴掌，有苦說不出。”斛律嵐眼裡有些同情。
“能爲陛下解憂，小憐很滿足。不過是被主子打了一下而已，無大礙的，娘娘不用擔心我。”馮小憐捂着臉頰，有些羞意。
宇文絮回到因風苑不多時，仁綱便到了，見宇文絮一臉的不悅，眉頭微皺地問道：“聽說你方纔去金泉宮找馮妃了，怎麼這般不高興？莫不是馮
妃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宇文絮很快便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若是平時，宇文絮生氣了，仁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惹了宇文絮的人處置了再說。可今天，他竟如此平靜，目光還有些躲閃。“若是呢，陛下打算如何？”宇文絮語氣冷冷的。
“馮小憐是個不懂事的丫鬟，你就不要跟這種人置氣了，省得氣壞了身子！”仁綱嬉皮笑臉地貼上來，“朕的絮最寬宏大量了，對吧！”
宇文絮皮笑肉不笑地微微上揚着嘴角，目光冷冷地看着仁綱，道：“陛下說錯了，臣妾就是一個小心眼的妒婦，臣妾還就跟馮小憐槓上了！怎麼？陛下覺得爲難了？也對哦，馮妃長得溫婉可人，向來服侍陛下是極爲貼心的，自然是捨不得讓她被別人欺負了去！”
“這是哪裡話！朕的心裡只有絮一個人！別人都不如朕的絮貌美！”仁綱連忙做出一種對天發誓的手勢。宇文絮毫不客氣地將仁綱推開，道：“陛下何必誑我？陛下心裡若沒有些什麼，怎會在這裡跟我費這些脣舌？還不是怕我把你的馮妃給欺負了？陛下若是護着她，誰動得了她呢？”
宇文絮負氣地背過身，臉上都氣得青紫了。區區一個馮小憐，斛律嵐幫她，連仁綱也幫她！心中燒起一種無名的怒火，宇文絮直覺得自己就要發狂了，恨不能將馮小憐碎屍萬段。
“絮……”仁綱親暱地喚了一聲，從背後摟過宇文絮的腰，將她安置在自己溫暖的胸膛裡。“走開！”宇文絮胡亂地掙扎着，發了瘋似的要推開仁綱。仁綱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越發抱得緊了。
“嘶……”仁綱倒吸一口涼氣，宇文絮已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仁綱沒有說話，這種沉默讓宇文絮覺得很是難受，眼眶竟慢慢地溼潤了。滾熱的淚珠滴在了仁綱的肌膚上，仁綱身子微微一顫，聲音喑啞地說道：“朕錯了，別哭，你想怎樣便怎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