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綱的臉色微微難看了一些,沉默了半天沒有回答。宇文絮會意,這種時候當適可而止。她淡淡一笑,道:“陛下的煩心事太多,臣妾也幫不了陛下。既然陛下都來了臣妾這裡了,就暫且忘了這些煩心事吧!”
說着,宇文絮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仁綱,另一杯握在自己手裡,做了個敬酒的動作之後,正欲小抿一口之時,被仁綱攔住了。“說了不能喝酒的,真是不聽話!”仁綱奪下酒杯,夾了一筷子菜,輕柔地遞進宇文絮嘴裡,“來,吃菜。”
宇文絮強忍着反胃感,味同嚼蠟地吞下嘴裡的東西。然後,就在食物剛剛下滑到咽部時,一陣強烈的噁心感讓宇文絮立馬吐了出來。“哇……”宇文絮不住地乾嘔着,臉色變得蒼白無血色。
“來人!太醫怎麼還沒來!”仁綱忍不住怒吼了一聲,慌忙倒了杯熱茶讓宇文絮緩一緩。“感覺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仁綱關心的眼神一刻不轉地注視着宇文絮的臉色,小心翼翼地用手撫着宇文絮的背,幫她順氣。
有那麼一瞬,宇文絮錯把仁綱的關切的眼神看成了是宇文邕,但很快又回到現實,道:“臣妾無事了,讓陛下擔心了!”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宇文絮循聲望去,只見庖丁揪着一個太醫的衣領,連拖帶拽地往這邊趕。“你快點!”庖丁一邊說着,一邊加快腳步,兩鬢的汗水成匯成幾注往下淌。
太醫戰戰兢兢地被庖丁一把推到宇文絮跟前,一邊喘息着,一邊隔了一塊絲巾切脈。“你還敢來!都是你做的菜惹的禍!”仁綱目光凌厲地掃過庖丁。庖丁顧不得擦汗,連忙跪下,解釋道:“屬下冤枉!屬下規規矩矩地做菜,每一道都是屬下試過的!”
屬下?宇文絮心裡有些疑惑,面上卻不表現出來。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庖丁和仁綱的臉上表情都有些許不自然,宇文絮淡淡一笑,心裡已明白
了個大概。“陛下莫要責怪他了,是臣妾身子不舒服,跟丁庖師無關。”
шшш◆тт kān◆¢ o “是是是,小人……多謝娘娘……”庖丁意識到自己話語的失誤,緊張地連連舌頭打結。仁綱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來,庖丁立刻住口了。“既然娘娘都開口了,就先饒了你。”仁綱輕描淡寫地將這一筆帶過。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太醫的聲音適時地終止了關注在庖丁身上的話題。恭喜?宇文絮微微皺眉,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眼角的餘光瞥向仁綱時,正好看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欣喜模樣。
“可有診錯?”仁綱的聲音裡掩飾不住的興奮。“陛下放心,絕無差錯!娘娘已有兩月的身孕了!”“兩月?竟是剛入宮的時候!”仁綱又驚又喜,攔腰抱起宇文絮,在空中轉了個圈。
“陛下當心啊!”太醫嚇出來一身冷汗。仁綱聞言,穩當當地將宇文絮放回地上,輕柔地摟着她,道:“上天真是眷顧朕,沒想到,我們的孩兒來得這麼快!絮,我們有孩兒了!”
孩兒?曾經有人說要帶她和孩兒去祭拜母親的,可那人如今……宇文絮一時間百感交集,怎麼會這麼快就有孩子了呢?她還不曾做好心理準備,就要這麼迎接一個孩子的到來,而這個孩子,是她和仁綱的。
“絮?你不高興嗎?”看見宇文絮漠然的表情,仁綱的心裡頓時涼了一半。他的孩兒,也是她的骨血,爲何她這般冷淡?莫不是這個孩子日後不招母親的待見?仁綱心裡有些擔憂。
“臣妾……臣妾高興!”宇文絮勉勉強強地扯出一絲笑容,話語裡的僵硬連自己都騙不過去。仁綱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熄滅了一般,宇文絮猛地清醒過來,解釋道:“只是臣妾還不曾做好準備,臣妾沒想到這個孩子來的這麼快……”
怕仁綱再看出她表情裡的破綻,宇文絮一副微微低垂着頭,在仁綱看來恰是一種難
爲情的羞澀感。“不怕,既來之則安之,朕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仁綱強迫自己將宇文絮的想法理解成即將爲人母的不安,煞有介事地安慰起宇文絮來。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庖丁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趁機討好仁綱地說道,“陛下,如今娘娘已懷有龍裔,是不是也該進一下娘娘的位份了!”
“是該進位份了,可除了皇后之位,任何名分對你來說,都是一種委屈。”仁綱喟嘆一聲,“你又不願傷了斛律嵐,那還有什麼是朕可以給你的呢?”
話題瞬間又扯到了斛律嵐身上,宇文絮立刻敏感起來,故意說道:“陛下說什麼呢!不是還有‘賢、良、淑、德’四妃之位空缺嗎?陛下若是高興,隨便賞一個也是好的,省得臣妾日後還得看穆妃和馮妃的臉色。”
仁綱的眼角揚起嘲弄的笑意,揮退了庖丁、太醫等人,附耳在宇文絮耳邊道:“朕不知,這‘賢、良、淑、德’,絮佔了哪一樣啊?”
宇文絮聞言,臉色立刻臊紅了,看了眼仁綱嘲笑的表情,嘴上不甘心地說道:“誠然,臣妾是善妒之人,這‘賢、良、德’自然是沾不上邊的,不過這‘淑’字,咳咳……還是可以擔當的!”
“哦?愛妃哪裡‘淑’了?”仁綱嘴角笑意更濃。宇文絮臉上臊地通紅,咬咬牙豁出去了說道:“臣妾遇人淑,這還不算嗎!”仁綱微愣,沉吟許久,在宇文絮額上輕輕印下一吻,道:“算!你知道便好!朕一定不負你!”
曲意逢迎了半晌,宇文絮哄着仁綱陪自己小憩片刻,卻在仁綱熟睡之時,自己爬了起來。“齊恕,芙蕖最近在做什麼?”宇文絮皺着眉頭,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小腹上胡亂畫着。
“回主子,芙蕖小姐一直在相府中,並未做什麼。”齊恕小聲回答着,生怕吵醒了仁綱。
“恩,告訴她,讓她代我去看看長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