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認識淺憶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每天都笑呵呵的,雖然日子過的清貧,但是她容易滿足,上山採藥再拿到城鎮上去賣,養活年老的奶奶。總的來說,這個叫落花莊的村莊住着一羣平凡樸實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簡單快樂的生活。

淺憶哼着小曲沿着山路慢慢往上爬,時而俯腰將一些草藥割了來放入背後的籮筐,雖然這座山並不好走,但是淺憶多年來已經習慣,步伐顯得比較輕快。想想籮筐中的藥差不多了,尋回原來的路,沿着懸崖口往回走。咦,那邊好像有一個姑娘,她怎麼越走越往懸崖邊走去,是走錯了麼,也不像啊,難道是要輕生?淺憶心下一急,將籮筐放在地上,輕輕的往前走去。

正當她想開口了,突然瞧見那位姑娘猛的往下跳,淺憶一個閃身,衝了過去,堪堪拉住了那位姑娘的手。被拉住的輕珂莫名其妙的往上看去,一個陌生的姑娘用力的拉着自己,因着用力過度,臉色都漲紅了,輕珂對着上頭的姑娘說道:“謝謝姑娘好意,輕珂已經決定了,還是放手吧,若是連累了姑娘,輕珂心裡過意不去。”

淺憶一隻手拉住輕珂,一隻手撐在地上,握緊了地上的一衆雜草,只是這下降的趨勢極爲厲害,手上傳來一陣痛楚,原來這事就和她無關,她好心救人一命,雖然眼下這情況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就得成,但是她內心的慈悲情懷讓她不能見死不救,咬緊牙關,口中喘着氣:“活着多好,爲什麼就要死呢,你要是不想連累我,就快點上來吧。”輕珂吊在空中,下面萬丈深淵,上面殘崖斷壁,哀求道:“姑娘,您就放了我吧,我是斷不能在這個世上存活的了。”

眼看僵持不下,淺憶的身子也被拖出去不少,再這樣下去,只怕兩人都危險了,淺憶喊道:“你要是忍心看着我這個想救你的人陪着你一起死了,你就拖着吧。”輕珂看着這個陌生的姑娘,心口起了暖意,要是想死,總是有機會的,可是眼下自己不能白白害了人家姑娘一命,遂點頭,雙手抓住淺憶的手慢慢的往上爬。

癱倒在地上,淺憶看着碧藍的天空,嘴角揚起純真的笑容:“你看看,多麼美麗的天空,活着多好啊。”輕珂隨着她的話語擡頭看天,只是她心裡裝的事多了,哪裡能像淺憶一樣樂觀豁達,輕嘆口氣,抱着雙膝:“天空再美麗,陽光找不到的地方依然陰暗。”淺憶轉過頭來,定定的看着輕珂的臉,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要尋死呢?”在她單純的思維中,沒有什麼是非死不可的,從未踏出這個村莊一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複雜,在她心中沒有任何概念,她只知道人活在世上,就要好好的活着,雖然有時候她也有不開心呀,比如奶奶病了,她養的小花狗不肯吃飯了,但是任何事情都能解決的不是麼。

陽光照在輕珂的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輝,微微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蓋下,圈圈漣漪。輕珂清透的聲音含帶着愁苦:“要是不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只有他,如今不能陪伴在他的身邊,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已經了無意義了。”淺憶不懂愛情,更不懂輕珂這番話說來多麼苦澀,眨着雙眼,歪着頭冥思,什麼是愛情,它爲什麼有讓人輕生的呢,再看輕珂眼角的淚滴,還是不明白:“要是愛一個人,爲什麼要和他分開呢?你陪在他身邊不就好了?”

輕珂不知道怎麼和眼前不諳世事的淺憶解釋,很多東西不是你想就可以得到的,否則也不會有戰爭與爭執了。輕珂收斂起悲傷的情緒,慢慢的站起身:“我叫輕珂,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淺憶笑着道:“我叫淺憶,輕珂,真好聽。”輕珂微微點點頭:“謝謝淺憶姑娘救命之恩,輕珂這就告辭了。”輕珂不知道走去哪裡,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然後了卻性命。

直覺告訴淺憶,不能這麼放她離開,萬一她再輕生怎麼辦,不及細想,從地上爬起來,喚道:“輕珂姑娘,你要去哪裡?”輕珂搖搖頭:“天大地大,總有我小小女子的容身之所吧。”淺憶看着她閃躲的眼睛,堅持道:“既然沒有地方去,不如去我們家吧,我家裡只有我和奶奶兩個人。”輕珂擡頭直視淺憶,她不知道是淺憶太單純善良,還是外面的人都這樣熱情好客,只是自己去意已決,推辭道:“謝謝姑娘好意,只是輕珂已經得姑娘所救,不敢再叨擾姑娘了。”

淺憶跑上前,拉住輕珂的手,像認識多年的朋友一樣親熱的說道:“來吧,平時我家裡也冷清的緊,你要是去了,奶奶會很高興的。”輕珂不知該如何拒絕,仍堅持道:“我還是不去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淺憶嘟起嘴脣:“你是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家麼?”輕珂忙搖首:“不是,你誤會了,我只是不好意思打擾。”淺憶復又笑道:“我們纔不怕打擾呢,走吧走吧。”淺憶推搡着輕珂往前面走去,笑意盈滿臉龐:“我奶奶那個人可好了,看見你一定很開心的。”

小小的茅草屋坐落在大山角落,屋外簡單的用欄杆圍了一圈,淺憶推開簡易的門,還沒進屋就大聲叫喚道:“奶奶,奶奶,我回來了。”口中奇怪的說道:“這個時候應該在的呀,去哪裡了呢。”邊說着,邊打開了房門,只見房間裡的東西零零碎碎被打了一地,淺憶心中一慌:“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呢,奶奶呢,奶奶在哪裡?”隨着淺憶回來的輕珂看到眼前的一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她不敢說,只好勸道:“你別急了,或許你奶奶等一下就回來了。”

淺憶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拼命搖着頭:“不可能的,奶奶平時都不大出門,就算出去也很快回來了,而且這地上一團亂,奶奶最愛乾淨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輕珂沒辦法回答,只能輕輕的擁着這個可愛的姑娘,希望帶給她一點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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