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斯帶着牧雲兒,來到他所說的那個山洞。
山洞裡相當寬故,要容納他們兩個人是綽綽有餘,而由於洞口外有幾株枝茂密的大樹形成夭然的屏護,因此今日午後的那場傾盆大雨並未噴誡進來,洞裡還算千燥舒適。
駱斯在咐近找了一些乾燥的樹枝,很快地在山洞裡生起小火堆。樹枝在熾熱的火中僻啪作響,火光照亮了整個山洞。
一切搞定之後,駱斯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回過頭望着牧雲兒。
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剛纔幽幽暗暗間,他就已看出她有着一張美麗的容顏。此刻火光映亮了她的俏臉,讓他將她瞧得更加仔細,也立刻發現她比他預期中更加嬌美,甚至就連一身的狼狽也絲毫無損於她的美麗。
徵愣了半晌後,駱斯回過神,黑眸很快地掃過牧雲兒的身上,就怕有剛纔他沒發現到的傷口。
“你還好嗎?還有沒有需要處理的傷?”他開口問道。
牧雲兒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了。”
或許是剛纔她所吞服的丹藥發揮了作用,這會兒她覺得身體裡有股源源不絕的暖意,讓她原先疼痛的四肢百骸舒服了不少。
她感激地擡起頭,想要向駱斯道謝,然而一望着他的臉孔,她的心兒就不禁評跳,思緒忽然中斷,完全忘了自己原先要說什麼。
剛纔在林子裡,由於駱斯揹着光,四周又太過幽暗,她只知道他有着一雙熠熠發亮的黑眸。
此刻火光映亮了一切,她才發現他不僅有着高大顧長的身軀,更有着一張俊朗不凡的臉孔。
那雙墨黑的眼撞,就像她先前感覺的一樣深邃、灼亮,還有那挺直的鼻、弧形好看的脣,組合成一張帥氣出衆的臉孔,更別提他眉眼之間散發出一種瀟灑、隨興、從容自在的氣質,彷彿不論處於多麼惡劣的環境、面對多麼嚴苛的挑戰,也不會讓他皺一下眉頭似的。
望着眼前陽剛挺拔的男子,牧雲兒的心隱隱掀起一陣騷亂,那忽然升起的情緒太過陌生,讓她有些無措地低下頭。
駱斯沒有察覺她的心思,只當她是累了,畢竟今日她經歷了種種災難的折騰,也確實該累壞了。
他環顧山洞,說道:“這個地方雖然不大,至少還能夠遮風避雨,今晚你就委屈點,在這裡歇一晚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山洞裡的一些乾草聚集在一起,堆放在山洞的內側,讓她可以躺在上頭。
牧雲兒搖了搖頭,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
“能夠有個地方安心地入睡,我已經很滿足了,多謝駱公子相助。”她由衷地道謝。
由乾草堆成的“牀”雖然遠比不上柔軟的牀榻,但總好過直接躺在堅硬粗糙的地面上。
更重要的是,有他在身邊,她相信自己就不用擔心自個兒會在睡夢中成了兇禽猛獸的食物。
“甭客氣,我瞧你也累壞了,快睡吧:”
駱斯隨意挑了個靠近洞口的地方,率性地躺了下來。
他閉上眼,屈起手臂枕在腦後,姿態是那麼的隨興自在,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躺在地上有半點不舒服。
牧雲兒也在千草堆上躺了下來,他們誰也沒再開口說話,山洞中,只剩下柴火燃燒的聲響。
她閉上眼,試着讓自己入睡,然而明明是身心俱疲的狀態,她竟然毫無睡意,腦中的思緒更是轉個不停。
她忍不住心想,這會兒她雖然暫時是安全無虞了,可是離開山林之後,她又該怎麼辦呢?
芷靈和奴僕們肯定以爲她已經葬身山崖底,就算有心想要尋回她的屍首,恐怕也找不到路可以下來。
倘若他們已經死心地離開了,那她該怎麼辦纔好?莫非要返回遠在東北的住處,再找人一塊兒同行?
不!絕對不行!
她都已經到了這裡,距離傳說中神女所住的那座大山,只剩下幾天的路程,倘若她再返回東北,豈不就白白浪費許多時日嗎?
就算那“玄天神女”真的擁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該也得在人死後儘早施展那特殊的神能才行。
若是因爲她在路途上耗費太多時間,錯失了讓爹孃起死回生的對機,那她絕對不能原諒自已。
但……難道她要自己一個人前去找神女?她能做到嗎?
牧雲兒的心裡一片茫然,真不知道究競該怎麼辦纔好……
和煦的曙光,輕柔地映入山洞之中。
昨晚生起的火早已經雞了,空氣中瀰漫着早晨特有的清新氣息。
原本該是十分靜謐的山林,卻有驚惶又悲痛的吃語迴盪在山洞之中。
“爹……娘……不……不……嗎嗎……不要……不……爹……娘……不要丟下我……嗎嗚……”
“姑娘?姑娘?雲兒姑娘?”
耳畔一聲聲低沉的叫喚,終於將牧雲兒從惡夢中喚醒。她的美眸驀地睜開,臉上的神情仍佈滿了驚惶與痛苦。
她眨了眨眼,腦中的思緒一片混亂,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自已究競是不是仍在夢中?
“雲兒姑娘,你還好吧?”駱斯有些擔心地望着她。
今兒個一大早天才剛亮,他就醒了,原本打算去汲些水,卻聽見她不斷地說着夢話,神情痛苦而悲傷,顯然是受到夢魔的糾纏。
聽見駱斯的詢問,牧雲兒總算是回過神來。
望着眼前的陽剛俊臉,她的心無法控制地評跳起來,而在暗暗疑惑他的俊臉爲什麼靠得這麼近的同時,她才驚覺自己的雙手還緊緊揪着他胸前的衣襟。
牧雲兒俏臉一燙,連忙鬆開手。
“對……對不起……”
駱斯不以爲意地聳了聳肩,退開之後,關心地問“你還好吧?似乎作了惡夢?我聽見你一直喊着爹孃,還激動地哭了。”
剛纔見她陷在惡夢之中,他趨前想將她喚醒,卻突然被夢中的她激動地揪住衣襟,差一點讓毫無防備的他失去重心地朝她的身子壓下去。
牧雲兒聞言,違忙伸手拭去頰上未乾的淚水。
原本她對於自己的失態感到十分困窘。但是一想起死去的爹孃,她的美畔就再度盈滿了哀傷。
她低垂着臻首,心情凝重得宛如厚重且透不出一絲陽光的烏雲。沉默了半晌後,她神色悲傷地說起發生在爹孃身上的不幸遭遇。
聽完了她的述說之後,駱斯也不禁皺起濃眉,深感同情。
“原來是這樣,真是不幸。”他低聲喟嘆。
她瞧起來就是從小在衆人呵護、寵愛中長大的千金小姐,一夕之間失去了爹孃,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而她競然還摔下山崖,一個人受困在危險的山林之中,還真是禍不單行啊!
涌上胸口的憐惜,讓駱斯的神情不自覺地變得溫柔許多。
“對了,昨晚我忘了問,好端端的,你怎麼會從山崖上摔下來呢?”他問道。關於這一點,他可真是百思不解。
難道是尋短,自個兒從山崖跳下來?
可她瞧上去雖然悲傷,卻不太像是會做出這種傻事的人,況且倘若她真有意尋死,昨天夜裡遇到“巨熊”時就該乖乖地受死,而不是害怕地喊救命纔對。
牧雲兒幽幽地嘆了口氣,解釋道:“昨兒的那場傾盆大雨,使得山路泥濘!得。我乘坐的橋子經過山崖邊,許是奴僕們腳步踩滑,絆了一跤,纔會不小心失手將橋子給摔下山崖吧!”
想起當對的情景,牧雲兒的俏臉微微發白,心中仍餘悸猶存,但是她並不怪奴僕們,因爲她知道沒有人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而芷靈和奴僕們這會兒心裡肯定充滿了自責與悔恨。
她心裡唯一感到懊惱的是--“明明都已經到了這裡,明明應該再幾日就能找到神女的,一”她吏緊了柳眉,心底充滿了不甘。
駱斯聞言挑起眉梢,黑眸掠過一絲訝異的光芒。
“等等,你說的神女,莫非是薩蓉蓉?”
“是啊。”牧雲兒點點頭。“傳說那位”玄天神女“擁有天生的神能,可以起死回生,所以我希望能夠找到她,求她拯救我的爹孃。”
“這也太巧了吧!”駱斯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呼。
“呃?什麼意思?”牧雲兒疑惑地愣了愣。
莫非,他也需要神女的夭賦種能來救人?
駱斯開口解釋道:“這趨我是受了師父的嚇囑,來到這座山林採擷一種罕見的靈藥,那藥草我已經採到手了,正要送去給我師父的友人,而那位友人正是你口中的”玄天神女“呀!”
儘管從小被師父收養,但過去他也不曾見過那位神女,只知道師父與對方有着深厚的淵源與交情。
由於神女從不曾親自到訪,每一回都是師父前去找她,而師父總是嚇囑他必須好好地看顧重要的鍊金爐,因此他與神女始終緣修一面。
這一回,難得師父會交給他採藥、選藥的任務,他在聽命跑腿之餘,心裡也對終於能見到神女的真面目感到有些期待。
聽了他的話,牧雲兒驚訝地瞪大了眼。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所以我才說真是巧呀!”
牧雲兒在驚詫過後,連忙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否與駱公子同行?”
倘若有他同行,這一路上她的安全無虞不說,更重要的是,基於神女與駱斯師父之間的交清,說不定神女會看在她與駱斯同行的分上,願意幫忙救活她的爹孃,那就太好了!
一想到爹孃或許真有希望起死回生,牧雲兒的心情就激動不已,眼神更是盈滿了懇求與期盼。
“這……”
望着她那雙滿懷希望的眼眸,駱斯的心底掠過一絲猶豫。
姑且不論他一向不太與姑娘家走得太近,昨晚會出手相助,也純粹是基於沒法兒見死不救的正義感。
這會兒她受了傷,沒力法趕路,與她同行肯定只會耽誤自己的腳程,而他可沒忘了師父臨行前曾嚇囑他,採得了靈藥之後必須儘快選到神女之手,以免影響了靈藥的藥性。
不過……既然知道了她不幸的遭遇,又知道了她正好和他一樣要去找神女,他實在也沒法兒狠下心來不管。
也罷,送佛就送上夭吧。
至於靈藥的藥性,他也只能期望不至於完全消失。倘若真的因爲延誤了時辰而影響藥效,那他也只能向神女負荊請罪,再趕緊重新採擷一株靈藥了。
打定主意後,駱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目的地相同,咱們就一塊兒同行吧。”
“太好了!多謝駱會子!”牧雲兒鬆了一口氣,總算綻開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由衷的笑容。
真是太幸運了!有了他的幫助,她相信接下來的這一路上都會十分的安全、順利。
那抹發自內心的笑脣,讓牧雲兒的俏臉亮了起來,彷彿籠罩着一層柔和清亮的光暈,讓她妓美的五官顯得更加精緻絕美,也讓駱斯不自覺地屏住氣息。
失神了半晌後,駱斯清了清喉嚨,開口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駱公子儘管說,無論是什麼我一定會力到的。”牧雲兒毫不擾豫地說,畢競沒有什麼比能讓爹孃起死回生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