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論道大會正式在終南山舉行。這幾日來龍月恆一直隱居客棧,冷眼望着屋外各色人來人往,倒也沒看到妖族的人,想是都僞裝成了普通凡人。
龍月恆始終放心不下尹清遠,便喬裝成了乞丐模樣,還在臉上貼了幾塊膏藥。她望着鏡中的自己一副鬼樣子,不禁覺得好笑,想象尹清遠看到自己時的模樣,更是有趣。
她跟隨人羣上了終南山,飛身上樹,望着地面上的風景。
只見終南山前的平臺之上搭建了一個高臺,高臺邊上插着一面錦旗,白底黑字地寫着四字“論道大會”。龍月恆見那四字筆力遒勁,運墨成鋒,想必是甄逸平道長或是元始真人所書。
龍月恆四下裡看了看,見那高臺之旁立着四把太師椅。太師椅後陳列着各派衆人。
第一把椅子呈雪白之色,像是如玉做的一般,玉文師太正氣定神閒地坐在上面;第二把椅子確實通身青黑,樣式也極其複雜,像是枝葉橫生的藤蔓層層環繞而成,上面坐着一位眼神犀利的黑袍老者。龍月恆仔細打量了一下,那老者雖然白髮蒼蒼,但面泛紅光,竟呈童顏之像;第三把椅子則如青玉一般水亮,上面坐着一位年紀輕輕的青袍姑娘,那姑娘美貌俏麗,卻是與清淑不同的端麗之姿;第四把椅子只是一把普通的木質椅子,上面坐着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身後站着尹清遠一干弟子。
龍月恆心想那黑袍老者大概就是王處陽了,他一心研製藥物,想必也是服食了不少仙藥,才至白髮童顏。那俏麗姑娘大概就是青霜派掌門了,腰間配得一把青劍即使未出鞘也令人感到劍光鋒芒。龍月恆再看那老道,大概就是元始真人。她想元始真人本爲四派之首,卻一向從簡,寧可將座位排至最後,定是位仙風道骨的道長了。
這時高臺周圍已圍了烏泱泱一大羣人,都是來看論道大會的比武的。這時元始真人站起身,對三位掌門頷了頷首,三位掌門都微笑着點了點頭。元始真人便飛身上了高臺,衆人見他已至高齡,身法卻更顯輕盈,齊叫了聲好。
元始真人手持拂塵,先是鞠了一躬,朗聲道:“承蒙江湖上的各位英雄好漢賞面捧老道兒的場!”原本高臺下人聲嘈雜,他這一句話如洪鐘一般,竟將衆人的聲音齊齊壓了下去。
衆人見他發話,都閉了嘴聽着,元始真人笑道:“四派成立之初,各派掌門人立下規矩,每隔五十年召開一次論道大會。長春派蒙各派弟子手下留情,慚愧奪魁一次。四派本爲同氣連枝,推選四派之首之說,實爲戲語。論道大會本就是年輕人們切磋武藝的一次機會,咱們比武點到爲止,就比個心服口服!”
衆人聽他話語謙虛,又將四派之情傳述極好,便都紛紛喝“好”。
這時王處陽一步跨上高臺,身法不比元始真人差,他朗聲道:“處陽派承蒙元始真人照顧,今日前來參會。論道大會的規矩,想必到場的英雄好漢都知曉!一對一公平決勝,各派掌門不得參與。只是今年有個特殊,青霜派掌門凌渡師侄於上月重病不起,她堅持不該論道大會時期。不才和玉文師太與元始真人商議了,代理掌門人凌羽師侄也能參與比武,大夥說好不好!”
衆人看到那青玉椅上坐着一個美貌年輕的姑娘,早就心中好奇,聽王處陽這麼說,便一個個都起了好奇之心,在臺下起鬨。
凌羽也是不慌不忙,從青玉椅上站起來,並不上臺,拱手對衆人道:“本派因掌門師姐重病不起,推選小女做了代理掌門人。小女不才,本就才思愚鈍,今日受長春派款待來此參會,見到各位武藝精湛的前輩更是心惴不已,不敢與之同列。既然王掌門和元始真人如此看得起小女,小女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凌羽的聲音不想那兩人中氣十足,卻清脆悅耳。衆人聽她答應了,都迫不及待地想看這小姑娘一顯身手。
龍月恆在一邊聽着奇怪,王處陽和玉文師太雖因修爲甚高而看着年輕,但好歹也有七八十歲了。凌羽這樣年輕,怎麼會是王處陽的同輩?便下了樹,靠在樹幹上問了身邊的一個配刀武人。
那武人見她乞丐打扮,便賣弄道:“誒呀!你出來走江湖怎麼這都不知道?青霜派和長春派都是由高人所創,又很快隱退了。這青霜劍派本由文月白所創,與王掌門同輩。後來她傳位給弟子凌波,後來那凌波掌門亡故,又傳給師妹凌渡。凌羽掌門本是凌波的小師妹,入門時才兩三歲。還有傳聞說,凌羽就是青霜派中女弟子所生呢!”
龍月恆聽他的話猥瑣難堪,便不再聽。她冷眼瞧去,那王處陽說得冠冕堂皇,無非就是趁青霜派掌門重病之際欺負小姑娘,好煞煞他派風氣。那青霜派中還有許多個比凌羽年紀更大的弟子,若是隻是爲了公平起見,也不必衆目睽睽之下逼着小姑娘出手。
這時一名黑袍男子躍上高臺,他這一躍雖不如兩位前輩那樣輕盈,卻能看出功底深厚。他朝兩位掌門拱手道:“晚輩處陽派第二代弟子丘理明,拜見兩位掌門前輩。”
元始真人哈哈一笑道:“王兄,看來已有英雄少年上來打擂臺了,咱們兩個老人還是下場吧!”
王處陽見是自己門派中人,便不好說什麼,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與元始真人下臺了。
丘理明朗聲道:“不才既已上臺,便來討教討教地主長春派的道法吧!”
龍月恆朝長春派弟子看去,只見那爲首的第三代弟子都不動聲色。尹清遠素知師父和兩位師叔無心比武出風頭,只醉心修真丹藥,見他們遲遲不動,便走出來躍上高臺,拱手對丘理明道:“丘師叔好,晚輩是長春派第四代大弟子尹清遠。晚輩的師父和兩位師叔均對比武無感,不才斗膽請教師叔武藝。”
龍月恆心中暗恨那三個道士只顧着自己明哲保身,卻讓自己徒弟上了臺去。她想尹清遠當日還說只是應付應付,如今卻第一個上臺了,到時候也不能怪她喬裝打扮來看這論道大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