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武功被廢之後,賈書生的腦海裡逐漸出現了曾經的一幕幕,那些美好的回憶重新在記憶裡慢慢被翻了出來。衆人看到賈書生被廢,心裡的憤怒開始宣泄。面對昔日狠毒的殺人狂魔,有些人可是恨得咬牙切齒,不知道該如何泄憤。

突然,有一人從人羣中竄了出來,口裡喊道:“惡魔!受死吧!”此人手持一把劍就衝了上去,小馬哥與亮仔見此情景,在幾十米開外喊道:“不要傷害他!住手!”此人完全不予理會,持劍徑直向賈書生刺去,此時此刻,賈書生無力反擊,他的腦海裡被往事所折磨着,生死對他來說,已經顯得無關緊要,月霞到底去了哪裡?爲什麼她現在沒有在他的身邊?這些問題都在糾纏着他,他想起的記憶還停留在被怪獸拖進山洞之前。

那人一劍下去,鮮血便噴濺了出來,但是讓衆人沒有想到的是,被劍刺穿的人卻不是賈書生,而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後生。賈書生忽然清醒了過來,他的確看見了自己的兒子被一劍刺穿,他流着眼淚,卻哭不出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爬到小義面前。

小馬哥與亮仔盡了自己最大的極限趕了過來,還是來遲了一步,看着倒下的小義,他們二人像瘋了一樣的跑了過去,小義是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與他們的兒子沒有什麼區別。怎麼會這樣?在一旁的廣海道長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幕就已經發生了,他失望的搖了搖頭,就轉身離開了。化雯等人早已圍在了小義的身旁,情緒幾乎都失了控。

小馬哥將持劍之人一拳打翻在地,估計這一拳下去,那人就得滿地找牙了。他撲上去騎在那人身上用力撕住,罵道:“你爲什麼要這樣?你爲什麼不能放過一個無辜的軀體?爲什麼?”此時小馬哥的眼淚不斷地從臉頰上流了下來。亮仔趕快上來把小馬哥從那人身上扯了下來,那人便慌慌張張的起來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那個年輕人會衝上來!”亮仔頓時一肚子的火氣,大聲的厲喝道:“給我滾!”那人嚇得連爬帶滾地跑了。各路之前氣勢洶洶的江湖人士看見這一狀況,早已灰溜溜的離開了,這其實不是他們所要的結局,他們不想用一個年輕人的生命換來賈書生的罪惡,也許死的人是賈書生,他們的心裡還會平衡一些。

賈書生將小義緊緊抱在懷裡,他看着自己多日未見的兒子如今卻爲了他倒在血泊裡,心裡撕心裂肺的痛着。小義強忍着死亡最後的氣息,認真的看着賈書生的臉,對賈書生微微笑了一下,用微弱的氣息說道:“爹爹!我終於完成了娘交給我的任務……她託夢給我……說要救你……我現在做到了!”賈書生聽罷,用力的點着頭,眼淚不斷地涌出眼眶,淚水滴到了小義的臉頰上。小義用手給賈書生抹去眼淚,那個動作在此時顯得那麼費勁,好像要用上畢生的力氣,小義又說道:“爹爹,你……你聽我說!你不……不要自責,要……要……要…..”話還沒有說完,小義就已經斷了氣息。賈書生使勁的搖着小義的軀體……

“小義!小義!不!你快醒醒!你快醒醒!爹不能沒有你!”賈書生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小義的名字,卻不見小義的任何迴應,這輩子再也不會了。這一幕,是悲慘的。老廟山上的陽光,成了灑向悲傷的哀愁,這裡,曾經埋葬了月霞,現在連小義都要永遠被埋葬在這兒了。

賈書生輕輕的將小義放在地上,他發了瘋似的奪過小馬哥的六尺長劍,他對着小義的屍體說道:“小義,爹來陪你!”說罷,便仗起長劍,抹向自己的脖子。不過,小馬哥早已一把抓住了劍刃,鮮血順着劍刃流向劍柄,小馬哥說道:“賈哥!你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你還覺得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你這樣嫂嫂和小義就能活過來嗎?”賈書生聽罷問道:“什麼?你說什麼?月霞難道也是被我殺害的?你在胡說!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殺了月霞!你一定是記錯了!”說着,賈書生放開劍柄,跪在地上,使勁砸着黃土,一邊砸一邊說道:“我是罪人!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與兒子!我還有什麼顏面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有什麼臉面面對死去的他們!”

老廟山上發生的事早已傳遍了江湖,小義的妻子劉大小姐聽了消息之後,悲傷過度,便昏了過去,此時的她剛剛身懷六甲,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小義這件事,準備在小義回來之後給他一個驚喜,看來這個驚喜就這樣變成了噩耗。劉一方老人得知此事之後,便一病不起,生命垂危,恐已不久人世。

小義的屍體埋在了月霞墳墓的旁邊,他以這樣的方式找到了自己的孃親,不知道月霞會不會責怪他?是的,她也許真的很想念兒子,可是,她怎麼忍心讓小義拋下妻兒,就這樣自私的離開人間呢?

老廟山上下着濛濛細雨,好似乎老天也在爲小義送這麼最後一程,小義的墳前擺滿了丁香花,這是老廟山上最美好的花,象徵着美好的生命綻放。亮仔、小馬哥、化雯、牛玲玲、鳴兒、巧兒、劉震虎等給這個長眠於此的年輕人三鞠躬,表示他們深深的留戀與不捨。他們行完禮,小馬哥對大家輕聲的說道:“咱們在下面等他吧!給他們一個單獨的機會吧!”

雨水輕輕的拍打在賈書生的臉上,不痛不癢。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充滿着無盡的悲傷與哀痛。從此,他失去了兩個世界上最親的人,躺在墳墓裡的人本來不應該是他們,他們是爲了他而甘願葬身黃土的;不難發現,賈書生之前的一頭白髮已經變成了花白色,聲音也恢復了正常狀態。

“月霞、小義,我對不起你們!在這兒,我給你們娘倆磕三個響頭,希望你們在天有靈,能輕恕我的罪過。如有來生,賈書生做牛做馬,再做回報!”說罷,賈書生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天空之上,陰雲散去,從雲朵裡爬出溫和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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