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茉莉紗

這裡是一條和西維工坊地下通路微妙相似的幽暗甬道。

甬道兩壁都刻畫着華麗且複雜的魔紋,每個魔紋中心都插着一盞像是燭臺般的飾物。這種燭臺中央裝着劣等魔晶,因爲魔力反應而產生的幽幽光芒將通道微微映亮,穩定的魔力流入牆壁上的魔紋中,維持着這些魔紋的正常運轉。

一個穿着淡紫色類似睡袍狀長裙的少女正抱着一本鐵皮大書走在甬道之中。

紫色的硬底馬靴踩在用切割地整整齊齊的石塊鋪就的地面上,發出了極富節奏感的‘咔嗒咔嗒’聲,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甬道中傳出老遠。

新月狀的髮飾不時反射出微微的光芒,從少女頭頂睡帽般的花苞帽中延伸出的,用不同顏色緞帶紮起的四個紫色長辮也隨着她的走動而搖擺着。

因爲燈光過於幽暗,甚至沒辦法看清少女臉上的表情。

然後就像是獨奏突然變成了合奏一樣,另外一個腳步聲從前面傳了過來,雖然聲音比起紫發少女的腳步聲略顯沉悶,但步伐卻快了許多。

淡紫色的少女停住了腳步,就那樣獨自默不作聲地站在甬道之中,六個方向的光源讓她的影子分成六個淡淡的虛影投影在六個方向,讓少女的身影看上去就加孤獨了。

過了一會兒,前方看似無盡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人影,並隨着跑動而越來越清晰了。

那是一個金髮少女。

她的頭上戴着一頂像是童話中女巫專屬的巫師帽,尖尖的帽子有點皺巴巴的感覺,但卻意外的乾淨。少女左鬢那比起貝露來稍微黯淡了點的金髮編成了一束小小的麻花辮垂到胸口,腦後的金色長直髮從巫師帽中披散開來,隨着少女的跑動而躍動不已,個人一種動感十足的感覺。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襯衫,外面還套着黑色的連衣裙,跑動時掀起的裙角除了會帶起內裙裡那一蓬荷葉邊和流蘇外,還能讓人隱約確定她裙子裡穿着的是名爲燈籠褲的防走光利器。

黑色及膝長襪勾勒出的完美腿型,以及腳上油光蹭亮的小皮靴能夠讓戀足癖們流連忘返。

明明從腳步聲可以判斷她跑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但當見到菲莉絲時,少女停下跑動後,卻連一絲喘息的感覺都沒有。

“菲莉!”金髮少女臉上帶着嗔怒的表情湊到菲莉絲面前一個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吻到對方的距離:“爲什麼要做那種事!”

驚訝的表情從菲莉絲臉上一閃而逝,隨後她帶着一臉懶洋洋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後退了兩步和對方保持了一定距離:“不好意思,我不太瞭解星屑公你再說什麼。”

“和星屑公什麼的無關!我只是在向我的摯友菲莉絲問,”往常一副大大咧咧樣的金髮少女此刻卻認真無比,她激動地叫喊着:“爲什麼要把那個姬神繭上繳給組織!那孩子也是姬神,是我們的同類啊!”

“那孩子已經死……”

“姬神是不會死的!”還沒等菲莉絲說完,金髮少女就打斷了她的話:“就算因爲被那把災厄之枝感染而暫時失去了甦醒的能力,但是也不應該把她上繳,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組織的那個計劃!”

“正是因爲知道才那麼做的。”哪怕是被金髮少女的氣勢所逼迫,菲莉絲的神情還是毫不動搖:“於是像傳說中那樣,爲了打敗敵人而犧牲掉了喜歡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最後賠上自己那段時間的記憶,最終也僅僅只是封印了對方。可以擁有更加強大的實力,強大到能夠掃平前方所有阻擋着她的事物一定纔是她的期望吧。”

“不要……不要開玩笑了!”金髮少女咬着牙,咆哮從喉嚨深處傾吐而出,在甬道中傳出老遠:“爲了力量而變得自己不再是自己,這種事……誰會高興啊!”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爲了尋求力量而無論墮落到什麼程度都無所謂。”菲莉絲依舊淡然地說道,彷彿沒有感受到眼前少女的盛怒一般。

“只有爲了自己的慾望想要獲得力量的人才會自甘墮落!”金髮少女針鋒相對地說道。

“也有人是爲了能夠完成自己的心願,爲了能夠解決原本的自己無力解決的問題而以墮落這種形式獲得想要的力量。”

“不是什麼事都能光靠力量來解決的!”

“但沒有力量的話就註定什麼事都解決不了!”菲莉絲情緒似乎也有點失控了,她往日平淡如水的紫色眸子裡充斥着金髮少女無法理解的激烈感情感情:“茉莉紗自己也不是常常以暴力來解決問題嗎!就算是加入組織也只是爲了增強情報之類方面的力量而已吧?這樣的話和那些人又有什麼不同!”

“這是因爲……”金髮少女啞然了,她緊咬着下脣,但還是無法認同菲莉絲的觀點。

“有些人天生就帶着恐怖的力量凌駕於俗世,而有些人則註定只是仰人鼻息的弱者。”菲莉絲臉上的表情變成了冷笑:“沒有什麼公平可言,這就是世界的真實。”

“不對,絕對不是這樣的!”茉莉紗剛剛想要反駁,但她的念識馬上傳來了一種違和感。

身爲上位姬神的她馬上識破了菲莉絲的那種奇妙能力。

兩人周圍不知何時開始已經佈滿了小小的金色光點。整個甬道都一反之前的昏暗,變得明亮無比。

——安心菲莉,我可是上位,絕對會保護好你的啦!

——菲莉~跟我來,敵人boss什麼的讓我來打倒就行了!

——敵人什麼的統統交給我轟掉好了!支援就拜託菲莉你了~

往昔金髮少女的一言一語浮現在菲莉絲心頭。

沒錯,即使是我,要的也不是你單方面的保護。菲莉絲看着金髮少女那驚訝的表情,心中沒來由的一堵。

“茉莉紗,你一定不懂吧。”

金色的光點像是被大風吹起的蒲公英一樣,瞬間籠罩了菲莉絲的身影,在她消失的那一瞬間,茉莉紗最後瞥見的是菲莉絲臉上深深的悲傷,以及尚留在耳邊的話語。

隨着菲莉絲的離開,那些金色光點也消失無蹤,甬道恢復了之前的昏暗,而在昏暗的甬道中,金髮少女就那樣木然地站立着。

半晌,她的帽子突然動了一下,接着像是《哈利波特》中出現過的分院帽一樣,尖尖的巫師帽突然說話了。

“喲~咱可愛的主人大人,您這樣就要放棄了嗎?那還真是遺憾~”

帽子的腔調有點奇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捏着鼻子說話的小混混一樣。

“纔不會呢。”金髮少女一手扶正了有點下滑的帽子,眼中燃起了熊熊的鬥志:“叫我惡魔也行,那我就用惡魔的方式來說服菲莉絲好了!”

“哇哈哈哈!”帽子大笑了起來:“不愧是咱的主人,快讓咱見識一下百合的力量吧!”

“吵死了,瑪門!”茉莉紗拍了一下自己頭上的帽子,然後向前走去:“在那之前,先要去把那孩子救出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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