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寧嘴角一抽,仰起頭看了看流水音,說道,“無塵哥哥就是找我說句話!你放手!”
“不!你一個人去太危險!”流水音迅速的脫口而出,江卿寧一愣,跟流水音在一起吃喝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他拒絕什麼。
“你再說一遍?老孃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你就這麼跟老孃說話?老孃的話你當耳旁風?信不信我再咬你?”江卿寧的小暴脾氣上來了,對着流水音連撓帶抓的一陣亂打。
流水音面癱片刻,但是仍舊堅持不肯放江卿寧走。
江無塵像是看笑話一樣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對人,他的笑裡甚至有一些酸澀,他寧願希望江卿寧又是抓又是撓的那個對象是他,而不是他。
流水音又是面癱一瞬,一改剛纔的冷峻霸道,磕磕巴巴的慌亂的眼神說道,“你給我吃給我穿,哦。”流水音看了看站在江卿寧身後那個儒雅的玉樹臨風的江無塵,很重的口氣說道,“還給我睡……”這個睡字似乎拉的很長,然後得意的看了一眼江無塵。
江無塵的嘴角依舊勾着一抹淡淡的溫暖的笑,可是他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裡狠狠的痛了一下,比起驚鴻嶺上慘遭野人伏擊還要痛,那一次我身體在痛,腦子在害怕,這一次,他全身都痛的不能呼吸,心臟差點停止,他有些凌亂,只是努力的笑。
江卿寧翻了一眼,流水音還沒明白什麼意思呢,便覺得腳尖鑽心的疼,江卿寧的繡花鞋已然踩在流水音的腳面上了。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寧兒,不光我不會傷害,我也不允許別人傷害她。”江無塵微笑着說道,可是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到他的笑是有多麼的勉強。
江卿寧一下從流水音的大手掌中扯出手腕,好好的揉捏了一下,便轉過身,跟江無塵說道,“無塵哥哥,你說吧。”
“去那邊的柳樹下吧。”江無塵指了指不遠處河邊的一棵三人環抱粗的垂柳。
江卿寧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跟着江無塵朝着那邊走去,她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另外一隻手。
江無塵只嘴角一抹苦笑,原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的伸縮一下,又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身側。
流水音站在那裡,一眼不敢放鬆的看着遠處。
小傢伙在洛秦川的懷裡,眨着大眼睛看着遠處,突然貼在洛秦川的耳朵邊上,問道,“姥爺,你覺得我娘會喜歡哪個男人?”
洛秦川愣了愣,看了看懷裡的小傢伙兒,反問道,“你覺得呢?”
小傢伙兒若有所思的緊了緊眉頭,意味深長的說道,“現在還真不好說。”
洛秦川嘴角一抽,看着小傢伙兒那一本正經的摸樣,說道,“驚鴻,你考慮這些個事做什麼?”
洛秦川很是疑惑小傢伙兒那古靈精怪的想法,有些不解。
小傢伙兒更是嚴肅認真了,說道,“我考慮這個事情當然是很重要的,不光關係到我娘,還關係到我以後的人生啊。”
洛秦川差點噴笑
出來,接着問道,“看着你這麼謹慎,姥爺還真是想不明白了。”
“姥爺,你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這不是明擺着的事麼?不管選哪個,我是不是就多了個爹?所以當然關係到我以後啊!”小傢伙兒明顯是有些不屑的看着抱着他的粗壯漢子洛秦川了。
洛秦川實在是忍不住,在這麼緊張的時候聽到小傢伙兒一番闊論,抱着他回到飯館屋裡便笑起來。
小傢伙兒兀自的嘆了口氣,看着洛秦川那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有些怒其不爭的說道,“姥爺,難道我想的不對?”
洛秦川這才住了氣,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說道,“恩,也對,你比你娘想的還遠。”
“當然了,那兩個男人長得都很帥,不同的帥,白衣叔叔溫軟如玉,青衣叔叔冷峻霸氣,各有千秋,這方面算是都符合我的標準,可是……”小傢伙兒摸着小下巴,皺着小眉頭,又陷入了沉思。
洛秦川張望了一下門外,見流水音還在門口臺階上站着,便又把精力轉移過來,問道,“驚鴻,你剛纔說的那些,姥爺覺得也是對的,恩,那倆小夥子確實長得各有千秋。比我好看。”
小傢伙兒突然看了看洛秦川撇嘴道,“姥爺,您老人家跟人家不是一個檔次好不好?您的臉比如像我的這把木劍,人家那臉相當於干將莫邪寶劍。”
洛秦川頓時面癱片刻,輕輕的揪着小傢伙兒的耳朵,說道,“你姥爺長得就那麼差?”
“哎呀哎呀,慢點,我長的也好看,明明是把巨闕劍……天下第一,要是讓您給我把耳朵揪下來,就成了軒轅寶劍之類的了,雖說也是寶劍,可是差遠了。”小傢伙兒一邊說一邊用小手去捂着自己的耳朵。
洛秦川笑得前仰後合的,雖然小傢伙兒說的有些吹牛皮了,可是洛秦川卻看着眼前的這個小傢伙兒絕非池中物,說的天下第一也未能可知。
小傢伙兒還在思考着外面那兩個男人,會偶爾的擡起頭來詢問洛秦川的意見。
“姥爺,你說,是不是哪個更有錢會更好些?”
“姥爺,你說,他們要是有權利是不是會更好些?”
……
洛秦川卻把注意力放在門外。
流水音來回的踱着步子,眼睛卻一直盯着遠處。
江卿寧跟江無塵在那說着話,江卿寧是背對着這邊的,所以不管是流水音還是洛秦川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流水音和洛秦川能看到的,也只是江無塵那時而嚴肅時而微微一笑的臉。
流水音如坐鍼氈,恨不得衝過去,可是想起江卿寧那咬耳朵踩腳尖的事,還有她那犀利的眼神,流水音只好忍着。
江卿寧看着江無塵那溫柔的眼神,她知道江無塵並沒有什麼錯,錯的是他的娘,就是因爲如此,江卿寧才一直沒有把致命的那一副方子給陽半夏和綠錦。
江無塵看着那個曾經讓他揹着玩耍賴皮的江卿寧,那個銀鈴一般笑着叫他無塵哥哥的江卿寧,他本是無心男女之
事,可是自從見了她,他便從此上了癮。
“寧兒,你回侯府住吧。”江卿寧滿眼的期待,他不小心錯過了上次,這次再也不想錯過。
江卿寧挑了挑眉,咯咯的笑了笑,“我回去不是找死?很早就得罪了二孃,更何況,她壓根就不喜歡我,尤其不喜歡我娘。”
“不會的,你只要回了侯府,我便搬回去住着,保護你。”江無塵的款款深情滌盪在醉人的柔和秋風裡。
江卿寧又笑了笑說道,“樑子都結下了,怕是沒有辦法化解了,再說了,現在的侯府還是姓江?”
江卿寧此花一出,江無塵有些語塞,他羞於自己的身世,可是他卻對這件事無能爲力,他想去恨,可是卻找不到要怨恨的人,只能怪自己投錯了胎。
“寧兒,我……只要你回來,我把府裡的產業都交到你手上。”江無塵抿了抿嘴脣,他白皙的臉有些不自然的慘白。
江卿寧覺得出來,那句話戳痛了江無塵的心,可是自從前幾天江無塵在柳樹巷子跟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便知道了,她既然不準備接受江無塵,便也不能給人家留下什麼念想,大抵這就是長痛不如短痛,越是糾纏就越說不清了。
江卿寧看着江無塵有些慘白的臉色,雖然心裡有些不忍,畢竟在江府的那些日子,江無塵的細微照料讓她感到了關懷,那時候可是剛穿越過來,面對着一切的陌生,那時候可是跟着娘從貧民巷子搬進來,面對着一切的兇險。
江卿寧淡淡的笑了笑,這個笑卻沒有任何的感情,好像是出於禮貌,這也讓江無塵的心裡有些慌亂。
“無塵哥哥,別說傻話了,你若是真的那麼做,二孃怎麼辦?蕭皓天呢?”江卿寧眨着那水盈盈的瑪瑙是的黑眸。
江無塵又陷入了窘迫和無言。
“你好好的做你的侯爺,我好好過我的無名日子,既然大家都覺得江家只剩下你一個人了,那就讓這個故事繼續下去。不過,無塵哥哥,當初驚鴻嶺爹爹他們被襲的事情,你上次還是沒有跟我說。”江卿寧轉換了話題。
江無塵依舊沉默不語,那清秀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半天,江無塵才擡頭看着眼前的玉人兒說道,“寧兒,這件事你最好不知道,這樣才能過好,以前我是計劃給他找回公證的,可是現在發現他不是我的親爹,我又有些矛盾了,呵呵,你看着我這個侯爺做的瀟灑?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江卿寧看着江無塵的憔悴和無奈,突然有點心疼,當然,這種心疼是因爲從前的情誼,而不摻雜着男女之情。
可是江卿寧很明白,倘若這回她對江無塵有所好意,怕是對方會誤會了吧。
“無塵哥哥,明天綠錦嫁過去,我怕二孃是容不下她,她是個好人。”江卿寧又一次把話題轉移開。
江無塵淡淡的笑了笑,“你爲什麼不想想你自己?以前的時候我跟你開些玩笑,很是喜歡,現在卻不知道爲什麼說不出來了,只要看着你便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