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咪起雙眸,緊緊的盯住她。
葉喬西沒想到會是這樣,坐在她們對面,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她知道表姐的心性高,安慰只怕會讓她覺得難堪。
“餓,我餓了,”關子玉兩眼直直的盯着桌上的水果,嚥了咽口水。
安然有些窘迫的說,“不好意思,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這裡,早上出來的時候基本沒吃什麼東西。”
“呀,”葉喬西趕緊起身,“表姐,你先坐會,我現在就去準備午飯,咱們邊吃邊聊。”說着就走進廚房。
“謝謝。”
等到媽咪走後,亞瑟才坐到兩人對面,眸光微轉,“阿姨,你們找媽咪想做什麼?”
安然一怔,看向這個才只有六歲的孩子,那對跟藍皙宸如出一轍的深邃瞳眸,令她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她溫柔的笑笑,不答反問,“你叫亞瑟?”
“我叫藍洛眳,你可以叫我亞瑟。”
“呵呵,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難免會有些生疏,以後常見面就好了。”安然完全是一副長輩的慈祥模樣,對她來說,亞瑟不過就是個孩子。
亞瑟挑了挑眉,沒有忽略她話裡的意思,卻是不動聲色的斂下眸光,“阿姨不會是想住在這裡吧?”
安然直到這時才重新打量起亞瑟,他身上的那份睿智和成熟明顯超過同齡孩子許多,處處都可見藍皙宸的身影。這就是葉喬西和藍皙宸的兒子,漂亮得過份,聰明得過頭,看上去就像個小精靈。雙手慢慢扯住衣角,越攥越緊。
她一笑,轉過頭抓着關子玉的手,神情滿足的說,“不管到哪裡,只要我能和媽媽呆在一起就好。”
亞瑟靜靜的看着她,沒有說話,而是跳下椅子,轉身走進廚房。
看着正忙成一團的葉喬西,擰着小眉頭走過去,“媽咪,”
“嗯?”葉喬西隨意的應了一句,“你也餓了嗎?等一會哦,媽咪馬上就做好了。”
亞瑟扯住她,一字一句的說,“媽咪,呆會阿姨如果提出來要住在這裡,你一定要拒絕。”
葉喬西不解的看着兒子,“亞瑟?”
“媽咪,你一定要拒絕。”亞瑟重複一遍後,馬上走出廚房。
葉喬西歪着頭想了想,手上的動作慢了許多。她明白兒子的意思,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對她們來說都是些痛苦的回憶。特別是表姐坐了幾年牢,姨媽又一直呆在精神病院。如果不是她因爲情傷出國,這些都應該是她的責任。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做。坦白說,安家造成今天這種結果,她總覺得有些虧欠。
她輕輕的嘆息一聲,又加快了動作。時間不大,午飯就已經擺上了桌。她趕緊招呼着安然和關子玉,“表姐,姨媽,可以吃飯了。呵呵,我的手藝一般,你們不要笑話我纔好。”
安然扶着安子玉坐過去,笑着說,“怎麼會呢,一定很好吃。”
關子玉雙眼倏然睜大,看到桌上的飯菜,馬上掙脫了女兒,一屁股坐下去,抓起筷子就吃。
“媽!”安然想要制止卻被葉喬西攔了下。看着姨媽狼吞虎嚥的樣子,她只覺得喉嚨被什麼哽住了,走過去坐在她旁邊,體貼的幫她挾菜,“姨媽,快點吃。”
“哦哦,好吃好吃,”關子玉邊吃邊朝葉喬西憨笑着,看到她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趕緊遞過一塊雞腿,“西西,吃,”
“姨媽你吃吧,我不餓。”葉喬西再也忍不住,別開臉悄悄拭去眼角的淚。心底的愧疚和不安,像個無底黑洞越來越大。
安然靜靜的坐在另一邊,小口的吃着,擡起頭朝葉喬西笑笑,“很好吃,”隨即目光有些黯淡的斂下,“這是這一個月來,我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聽到表姐的話,葉喬西簡直不敢想像她們母女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表姐,你們現在住在哪?”
安然手上的動作一滯,有些僵硬的扯動下嘴角,“我和媽媽暫時住在收容所裡。”
“收容所?”葉喬西的聲音有些輕顫,眼眶開始發紅。
“嗯,那裡還好,每天都會發兩個麪包。”安然面容恬靜的說着,好像早就學會了坦然。
關子玉自己吃着還不忘給女兒挾肉,“好吃,吃。”
安然的頭垂得更低了,雙肩劇烈的抖動着,“都怪我,沒有能耐養活媽媽,才讓她受了這麼多苦。”
“表姐……”葉喬西握住她的手,眼淚涌了出來,“你別這樣,不管有什麼困難你都應該來找我的,畢竟,我們是親人。”
亞瑟站在一邊冷眼看着她們,他慢慢走過去,“媽咪,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去幫人家呢?還是給爹地打個電話吧,爹地一定有辦法。”
安然眸底劃過一絲異樣,反手握住葉喬西,“西西,你不要誤會,我和媽媽這次來,只是想爲了以前的事來道歉。六年多的牢獄生活讓我明白了,我以前錯的有多離譜。把一份不屬於我的感情當成了全部,還不惜欺騙我最好的妹妹。現在,我真是悔不當初。只想求你原諒我!”
葉喬西再也剋制不住,伸開雙臂擁抱住她,“表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忘記是誰常常幫我溫習功課,又分給我零花錢……”她深吸一口氣,撫着安然的背,“我們都不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醫好姨媽的病。”
“嗯!”安然用力的點頭,“謝謝你,西西。”
安然和姨媽一直都是葉喬西心裡的一塊痛,今天能夠冰釋前嫌別提有多高興了。只有亞瑟冷着一張臉警惕的注視着她們,妮娜阿姨沒少提過這對母女是怎樣對待媽咪的。就算媽咪可以很快的原諒她們,他可不會。
吃過午飯後,關子玉明顯對葉喬西親近了許多,拉着她的手坐在一塊,慈愛的撫着她的臉頰,叫着她的名字,“西西,西西……”
安然想起什麼似的,趕緊從身上翻出一張照片遞過去,“西西,這張照片是我整理媽媽的東西時找到的。”
葉喬西好奇的接過來,“這是……”
“我想,這應該是你的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