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宸,對不起。”
藍皙宸倏然一震,意外的看着她。
“我以爲你始終愛着佳兒,以爲你不再愛我了,所以,纔會任性的離開。”
葉喬西低着頭,喃喃的說着,“分開這些年,我一個人帶着亞瑟,想了好多好多。時間就像塊雙面鏡,會照出每個人身上的優缺點,而我,從那上面看到了自己的懦弱和任性。我常常會後悔,爲什麼沒有找你親自問明白呢?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再次站在你面前。過得越久,越怕那個答案會傷到自己。還好,我有亞瑟,看到他每天一點點長大,那種幸福和滿足感成爲我精神上的唯一支柱。爲了他,我必須要變成一個堅強的媽咪。”
她擡起頭笑了笑,“瞧,我們都在成長不是嗎?”
即將要衝出口的話,在看到她這依舊清新干淨的笑顏後,全部凝結在了喉間。藍皙宸站在她跟前,靜靜的凝視她片刻後,一撇嘴,視線調開,“想用這幾句話就抵消自己的錯?”嗤笑着,懶洋洋的伸展開雙臂,等待着什麼。
葉喬西忍俊不禁,抿嘴偷笑一聲,小鳥依人的偎進他的懷裡。就跟第一次跟他有過親密接觸的感覺一樣,心跳徒然加快,臉頰像紅透了的蘋果。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葉喬西了,不會再去執着於問出所謂的答案。因爲這個懷抱,還跟以前一樣,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不遠處,亞瑟打了個冷戰,對媽咪那種小女生的姿態,非常感冒。
藍皙宸緊緊抱住她,懷裡的柔軟一如幾年前那樣令他心悸。俊寒的臉頰,慢慢攀上笑容,這纔是他的西西。
誰也沒有想到,理應會發生的一場風暴,就這樣化爲繞指柔的春風,輕輕的,暖暖的,拂過兩人歷經過創傷和絕望的心。藉由這個擁抱,奇蹟般的撫蔚了曾經的傷痛。他們誰都不急於問發生在對方身上的事,只要他們知道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心就夠了。
樓梯間,梓夜緩緩轉過身,嘴角帶着欣慰的笑,慢慢離開。
愛她,就是給她需要的祝福。
幾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了。醫生疲憊的走出來,摘下臉上的口罩。
葉喬西和藍皙宸趕緊走過去,焦急的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的臉色有些凝重,“子彈取出來了,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
“不過什麼?”兩人的神經緊繃起來。
“子彈傷及脊椎,恐怕會……下肢癱瘓。”
“不……”葉喬西捂住嘴巴,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藍皙宸神色一凜,同樣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她……康復的機率是多少?”
“這要根據她術後的恢復狀況而定,還有接下來堅持不懈的復健,不過,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一旦脊椎受傷,想要再站起來,這將是一個持久戰。”
醫生的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能不能站起來,這是個未知。
“佳兒……”葉喬西心痛得哭倒在藍皙宸懷裡,“她還那麼年輕,那麼漂亮……怎麼可能呢?不應該,不應該的……”
藍皙宸垂下眼眸,簡直想像不出那麼一個直爽而又瀟灑的女人,要怎樣在輪椅上度過一生!他更不會忘記,她是因爲救他纔會中槍!
幾個小時後,司徒佳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身邊的葉喬西還有妮娜,她露出了一個無力的笑容,“閻王爺沒敢收我……”她的聲音很小,嗓音更是沙啞。
葉喬西眼睛哭得紅紅的,怕她看到,掩飾性的拿起毛巾擦了擦她額上的冷汗,“你啊,那麼強悍,誰敢收你啊。”
妮娜也硬是扯出笑容,湊過去說,“我和西西想頒給你一個見義勇爲大獎,等你康復再送你。”
司徒佳輕笑着,“有你們在,真好。”
她動了動手腕,那裡的針孔有些不舒服。倏地,她的神情有些僵硬,像似在用力,眉頭擰到了一起。最後,她遲疑的轉過頭,看着她們,“我的腿怎麼沒有知覺?爲什麼我動不了?”
葉喬西心下一沉,卻還是裝出沒事的樣子,“哎呀,你纔剛做完手術,一定是麻醉藥效還沒過呢。”
“就是就是,”妮娜也趕緊幫腔道,“你現在就要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盯着兩人紅腫的眼睛,司徒佳狐疑的咪起眸子,一種不好的預感襲向心頭。她咬了咬脣,目光有些凝重,“西西,告訴我,我到底怎麼了?”
“我都說了沒事嘛……”
“我要聽實話。”
葉喬西與妮娜對望一眼,妮娜別開臉,不忍再聽下去。望着司徒佳的雙眼,葉喬西深吸一口氣,抑制住欲再次奪眶的淚,輕輕的說,“子彈傷到了你的脊椎,你只是……暫時站不起來而已。相信我,只要加緊治療,一定會沒事的。”
司徒佳呆楞了半晌,蒼白的嘴脣蠕動了下,機械似的重複一句,“站不起來?我……癱瘓了嗎?”
葉喬西拼命的搖頭,“沒有沒有沒有!你怎麼可能會癱瘓呢?會沒事的。”說到最後,她的眼淚終於涌了出來。
司徒佳目光呆滯的看着她,良久,才緩緩收回視線,神情再平靜不過,“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佳兒,你不要這樣想,這只是一個意外。”
司徒佳笑了笑,目光平和的看着她,“西西,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這很公平。”
“不,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葉喬西哭着輕輕擁住她,“佳兒,你永遠都是我們的佳兒。過去的,就要讓它過去吧。”
妮娜抹着淚,過來一起抱住兩人,“幹嘛搞得這麼傷感,現代醫學這麼發達,怕什麼?佳兒一定會重新站起來的!”
“嗯!”葉喬西用力的點頭,“佳兒,我們會幫你一塊站起來!”
司徒佳強忍住眼淚,含笑的看着兩人,“爲了心中的執念,看我差點失去了什麼?”沒有什麼,比這樣的友情更能令人感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