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氣，始終看着熱氣騰騰的咖啡，“媽對我很失望，她覺得我現在的所作所爲很不堪。”
確實是很不堪。
不單單是媽這樣覺得，連自己都一樣覺得。
景琉雨還陷在剛剛她說的那句話裡回不過神來，半晌，才意識到璃月的話，她暗着嗓音開口，有些有氣無力，“你可以和媽好好解釋解釋。”
這種事該怎麼解釋？
璃月笑着搖頭，這才擡頭看了眼景琉雨，“姐，你知道的，媽是這世上我最最在乎的人，我不想她替我/操心。偏偏我現在還讓她這樣難過……”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景琉雨其實無心安慰景璃月，所以，語氣轉硬了一些，“其實我也很想你快點從季家脫離出去，要麼，你趕緊生個孩子，孩子出生以後，立刻就走，接下來所有的事情我都會打點好。要麼，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可是……”
“沒有可是了。”璃月還想說什麼，景琉雨已經將她的話切斷，“璃月，這些都是你答應過我的，沒有誰可以一直反悔。我接受過你的一次兩次後悔，但不代表我會一直接受。”
她的語氣，微硬。
璃月怔了一瞬，脣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景琉雨已經重新戴上墨鏡，站起身來，招來服務生買單。
臨走之前，又垂目看了璃月一眼，“璃月，我能體諒你，但也請你體諒姐姐。現在把你放在你姐夫身邊，我的心裡比你更難受。”
說完之後，連零錢都沒來得及拿，景琉雨便踩着步子走了。
璃月怔忡的坐在那兒，將臉深深的埋進掌心。
…………………………
她不知道自己在咖啡廳裡呆坐了多久，等到服務生再次來續杯的時候，她朝窗外看去，才發現天有些沉了。
最近的天，變得很快。
這會兒天色沉沉，像是要下雨了一樣。
陰霾的烏雲，就像壓在心底，讓人覺得有些難以透氣。
璃月爲自己的無盡續杯買單，邊把手機掏出來打算看時間。
屏幕上竟然顯示有10通未接來電，她調了靜音，所以一個都沒聽到。
10通有6個都是來自公司的，今天缺工，還沒有請假，明天興許就被開除了。
另外三通電話是林易凱的，剩下一個是母親的。
她深吸口氣，鼓足了勇氣纔將最後一個電話回撥回去。
“媽。”邊往咖啡廳外走，邊輕輕的開口。
“下班了嗎？”
“嗯。剛從公司出來。”璃月輕撒了個謊。
“那你現在坐車回來吧，天氣不好，帶把傘，別淋着雨。”比起早上，董琳玉這會兒的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
璃月聽得鼻尖一酸。
自己做了再錯的事，母親終究還是關心自己的。
“我知道了，媽。馬上回來。”
在公車上晃晃悠悠了一個半小時，纔回了鄉下。望着那扇緊閉的門，她腦海裡一片空白。
在電話裡談話，她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母親撒謊。
現下面對面，她更加迷茫。
………………
敲門，董琳玉過來開門，見到璃月她臉色不太好看，眼圈還紅紅的。
也不說話，就側着身，讓璃月進去了。
璃月見着那瘦小的背影，禁不住鼻酸起來，像孩子一樣從後抱住母親，哽咽的叫了一聲，“媽。”
董琳玉也不說話，就任女兒這樣抱着。
雖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璃月還是清楚得感覺得到那瘦小身軀的隱隱顫抖。
半晌……
董琳玉拉開女兒的手，說：“你去一邊坐着，先吃飯。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
母親現在不想談，璃月也不主動開口。
當然是不敢獨自坐着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跟着母親前後進出，盛飯端湯。
用餐的時間，董琳玉始終不說話。
這讓璃月心裡發憷。
往常母親和自己是有聊不完的話題，從學校說到村上，從工作說到生活。
可這會兒，璃月也不敢主動找話題，只夾了塊紅燒雞丁送到母親碗裡，“媽，這是您最喜歡的。多嚐嚐，您現在瘦了。”
董琳玉看了眼碗裡的雞丁，沒有動，卻是放下碗筷來，盯着女兒，“媽最喜歡的東西你用心記着了，那媽最恨的你記着了嗎？”
璃月的手，微微一顫。
連一口菜都吃不下去，也跟着母親放了碗筷。
“媽和你說得很多，今天，換你和媽說說看。媽最恨的是什麼？”見女兒不吭聲，董琳玉便追問一句。
“小……三。”
璃月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當年他們完完整整的一個家，就是因爲父親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了，母親忍耐了幾年，但最終還是支離破碎。
“破壞別人家庭這種事，簡直是無恥的行爲！尤其對方還是你姐姐的丈夫！”
許是想起了過去，董琳玉的情緒激動起來，眼底又是怨氣又是痛心，只覺得眼下自己教出來的女兒不爭氣。
“媽是老師，從小教你怎麼做人，怎麼你就給媽做出這種糊塗事來？”
“媽，對不起，對不起……”璃月傾身，攥住母親的手，急切的解釋，“您原諒我，對不起，媽……我……我不會破壞姐姐的家庭的，我發誓……”
她的存在，只是爲了想要姐姐的家庭更完整而已。
可是，這種話，她怎麼說得出口？
“你姐姐現在也知道了嗎？”董琳玉眼眶裡已經有眼淚。
璃月也跟着紅了眼眶，不想讓媽擔心，只得搖頭，“還……不知道。”
“好，趁着你姐還不知道，你立刻和那男人斷了關係！”董琳玉起了身，邊往房間裡走，邊喃喃：“你姐要是知道有這回事，你讓媽以後還怎麼有臉見你姐？”
璃月抽了一旁的紙巾，沒有擦眼淚，只是緊緊捏在手心裡。
沒一會兒，董琳玉又重新出來了。
手裡端着那對季擎川花一萬五買的青花瓷出來。
“你現在當着我的面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要把這關係徹底斷了。”
董琳玉一向是個柔和的人，可在家教這方面也嚴苛得很。
不許放的錯，就絕對不手軟。
她見璃月坐在那兒沒動作，索性自己拿了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打吧。”
璃月硬着頭皮將手機接過來。
擡目看母親一眼。
董琳玉始終瞧着她，絲毫不放鬆。
季擎川的號碼，她用心記着，清清楚楚的。所以，這會兒直接便直接撥了過去。
……
鈴聲，響了好幾次。
那一聲聲，震着她的耳膜，另一邊是母親緊凝的視線。
舔了舔脣，她下意識握緊了手機，心裡頭一團亂。
就這樣開口和季擎川說結束，他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到時候會不會起疑？
還不等他想得明白，那邊已經傳來了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在哪？”
“季擎川，是我。”璃月急急的開口，偷覷了眼母親。
只見她豎起了耳朵，仔細的聽着。
“嗯。我問你在哪。”季擎川的語氣加重了一些，似乎沒有什麼耐心的樣子。
“這和你無關。”璃月呼出口氣，也管不得季擎川會不會覺得奇怪，只一口氣說完，“我們結束吧！以後，不要再聯繫了。”
見到母親，終於稍稍舒了眉頭，她也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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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更。後面還會有更新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