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是什麼?”璃月摸乾淨水,望着念念。見她一臉震驚的樣子,她心一震,猛然想起一種可能。
她臉色都變了,“你是說……有可能……”
“懷孕。”念念將她說不下去的兩個字,說出來。
璃月臉色有些發白。
雖然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可是,此刻真的到了,她心裡竟然是這樣的亂。
“璃月,你先別緊張,現在還只是猜測而已,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做個檢查。”慕念念伸手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隱隱有些發顫。
毫無溫度,涼得讓念念心驚。
她不敢再多說,只匆匆買了單,拉着璃月往門外走。
這個時候,婦科醫生早就下班了。
慕念念打電話找了人,才勉強留住一家醫院的幾個婦科醫生。
醫生安排璃月去做了尿檢,又做了彩超。
一連串的檢查,璃月都只是機械的順着醫生的話做。
自從剛剛到現在,她腦海裡就是一片空白。
懷了孩子,只剩下十個月就可以安然離開,她應該很開心的。
可是……
現在,心裡涌出來的,卻是止不住的心酸。
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慕念念時時刻刻陪在旁邊,大眼睜着,看着B超屏幕,“醫生,怎麼樣?是有了嗎?情況如何?”
“嗯。恭喜你了,景小姐。孩子兩週大了。”
醫生的話一出,璃月閉了閉眼,手下意識捏緊了身下的牀單。
她的情緒,慕念念看在眼裡,當下一句話都沒說。
整個病房,陷入一種說不出的壓抑裡,連剛剛說‘恭喜’的醫生也發現了氣氛不對勁。
看來,又是一個不想把孩子生下來的準媽媽。
“景小姐,你要是不想要孩子的話,得再過段時間才能動手術。現在BABY還太小,不適合動手術。”醫生交代。
“不,我沒有想過要拿掉孩子。”璃月搖頭,從單牀上起來,將衣服整理好。
斂眉,努力將心頭此刻翻涌的情緒壓下去,才問醫生,“醫生,孩子健康嗎?”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很輕很細。
“現在是看不出來的,等三個月大要做一次篩查。到時候什麼問題都能瞧得出來。”
“哦……謝謝。”璃月輕語。
念念見她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的樣子,她趕緊伸手去扶她。邊和醫生說話,“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嗯,檢查都做完了。孩子要生下來的話,再兩個半月後記得來掛個號。”醫生交代。
慕念念替璃月說了謝謝後,兩個女孩並肩一起走出醫院。
這個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
暗色籠罩着,整個城市華燈初上,看起來更顯得荒涼。
慕念念開着車,穿梭在城市裡。璃月不說去處,她也就漫無目的的繞着整個城市轉圈圈。
一路上,璃月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將臉轉過去,看着窗外的景色。
慕念念擔心不已,捏了捏她的手臂,“璃月,別憋着。你到底是什麼想法,和我說說。你這一聲不吭的,就是讓我乾着急。”
慕念念是個急性子,能忍一路,到現在才問,已經是極限。
璃月這才轉過臉來,細聲開口:“我沒有其他選擇。現在只能把孩子生下來。”
“你要告訴你姐?”
“只能這樣了。”璃月舒口氣,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孩子生下來,我也可以迴歸到正常的生活軌道,再也不欠我姐什麼。”
“可是,你捨得孩子嗎?”慕念念揪着眉。
提到孩子,璃月的手輕輕擱在小腹上。其實,直到現在,她都覺得不那麼真實。
居然已經有一個小生命存活在自己體內。
她搖頭,“這些已經不是我該考慮的了。孩子給我姐姐帶,不會有問題……”
慕念念嘆口氣。
又看了璃月一眼,試探的問:“璃月,你……是不是捨不得了?”
“捨不得什麼?”璃月很努力的笑。
神情卻沉重得讓人心酸。
慕念念本想說,可是,看着她的樣子,終究是話到脣邊給噎了下去。
只說:“算了,當我沒問吧。”
念念既然是這樣回答,璃月當然就沒有再往下說,只是垂了眼睫,怔忡的坐在那兒。
捨不得?
季擎川嗎?
她不知道心頭的那種感覺,算不算是不捨得,只是……
此刻,心裡所有的難受,只要想到他,便會更加深、加劇,痛得難當。
眼淚,幾乎要滲出眼眶。
她閉上眼去,將所有的痕跡都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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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讓念念送了自己到季家大宅外面。
望着眼前奢華、氣勢的建築,想到他的主人,心裡一時傷切更深。
季擎川……
再過10個月不到,這個男人,以及這兒的每一寸花花草草,都會成爲她記憶中的一部分。
也許……
會記一輩子。
也許……
轉身,就要忘記。
“站在門口乾什麼?”季擎川正好要出去應酬,拉開門,便見到怔忡站在門外的她。
她,失神,木然的樣子,像是一個迷茫的孩子。
季擎川微蹙眉,心頭泛起一絲疼。
“出什麼事了?”他問。
他的聲音,這麼真切的響在耳畔,璃月這纔回神。
眼前的他,離自己很近。
五官深刻,表情生動。
鼻尖一酸,情緒幾乎要失控。她深吸口氣,纔開口:“你……要出去嗎?”
“嗯,有點事要忙。”季擎川望着她,微皺眉,“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啊,沒有……”璃月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來。
看他一眼,“那你去忙吧,我先進去了。”
說着,她轉身繞過他,就要往裡走。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他伸手驀地抓住手腕。
他一下子就把她拽進了懷裡,“小辣椒,有事瞞着我?”
“真的沒有。”璃月執拗的搖頭。
心虛的將視線移開,不敢對上他的眼。
季擎川怎麼會不清楚她那點心思?
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捏起她的下頷,雙目逼着她,“沒事的話,你這算什麼表情?嗯?”
“真要我說?”璃月眨眨眼。
“嗯。”季擎川頷首。
她突然張開臂彎,雙手忽然親暱的吊住他的脖子,“因爲你這麼晚還去應酬,我覺得不開心。”
季擎川擰眉,望着她。
他當然知道這話裡的虛假,但他也不點破,只是靜等着她往下編。
“你這是什麼表情?現在這麼晚還出去應酬,去哪?夜總會?會有很多女人作陪嗎?”她故意裝出無理取鬧的樣子。想讓他覺得煩,便不再問下去。
可是……
他居然不但不覺得煩,反倒是舒開眉心,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所以,你追問這麼多,是在吃醋?”季擎川抱住她。
離得很近,他的氣息,熱乎乎的,全散在她臉上。
她心顫得厲害。
現在,早適應了他的溫度,甚至,習慣了晚上有他睡在身邊。
如果……
十個月後,自己離開,真正的還能回到屬於自己的軌道上去嗎?
她……
居然有些不敢想象。
“是吃醋。不過,身爲你妻子,不應該吃醋嗎?”她裝出無理的妻子的樣子。
可是……
哪知道,他卻挑脣,“好,那就不去。”
“啊?”
她傻眼。
卻只見那邊,季擎川已經掏出手機來,撥電話給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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