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是爺爺隨便給取的,我本來想等我結婚的時候改一個成熟點的名字……”
“……想去丹麥啊,那以後咱們度蜜月就去那……”
生活在一個面積位於臺灣第十六位,人口位於臺灣第四位,人口密度爲臺灣第一位的亞熱帶季風氣候城市,郭旭瑤愜意的開着今天剛提出來的屬於她的第一臺代步車——一輛價值58.2萬人民幣的日產350Z,馳過被炎炎日頭炙烤過的銀亮的柏油馬路,來回的公交被塞得極滿,路邊的行人更像是烘爐裡汗油淋漓的脆皮烤鴨,被九月的陽光鍍上一層金黃。
臺北作爲臺灣的核心城市,它懷抱着全島規模最大的公司、企業、銀行、商店……當然,也包括“田園企業”,這是一家在二十年間不斷崛起的綜合性家族企業,同時又是一所專門經營高檔住宅公寓的大金庫,有人慨嘆說,全島的一半地產都屬於他們,也有人見怪不怪,說這世界不就是越有錢人的人越有勢,越有勢的人越有錢麼。人們總是這樣說着,他們當然可以這樣說,他們誰在意看二十多年前田家舜想盡辦法向銀行貸款,沈麗園像乞討般哀求親朋的戲碼!冰心不是說過嗎——成功的花,人們往往驚羨它現時的明豔,然而當初它的芽兒卻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滿了犧牲的血雨。
田糖果一從郭旭瑤的“饗來”走出,就看見坐在350Z中的郭旭瑤伸出半個頭在向她招手,見田糖果向她走來,便收了回去。現在郭旭瑤一臉清閒,享受坐在副駕位置的田糖果那直勾勾的小眼神盯着她崇拜的模樣。“這車你覺得怎麼樣?”聽到郭旭瑤這麼問,田糖果纔開始認真的掃視車廂,“…內飾粗糙了些…”感覺郭旭瑤的殺氣正在襲來,田糖果又急忙加了一句“不過外表真挺高檔的!”呵呵呵呵,田糖果露出一個夏天的微笑,“太牛了你!”
郭旭瑤比田糖果大兩歲,是大陸到臺唸書的東吳大學商學院的交換生。大一下半年新學期聯誼,田糖果在張榕樹的再三邀請下被迫來到西門町的一家電影院看新上映的鬼片,無心觀影的張榕樹偏在田糖果最投入的時候握了田糖果的右手,田糖果“啊”的一聲鬼叫,不假思索的投入坐在左手邊的陌生女人的懷抱,不過這大可能是被張榕樹親暱的舉動給嚇到的。因爲田糖果看鬼片向來有一萬個膽子的,在她的童年記憶裡她是被嚇大的,她的奇葩父母培養了她看鬼片的強心臟。等田糖果反應過來從陌生女人的懷中逃離,還沒來得及道歉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張榕樹可能鐵青着的臉,這個陌生女人熱情主動的拉住田糖果的手,“小妹!怎麼是你!”好像感受到周圍觀影羣衆的鄙夷,這個女人略帶尷尬,快速對着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和張榕樹一個開心又對不住的眼神,“不好意思,我們好久沒見了,先出去聊了~”說話間已生拽着田糖果奔出影院。“你好,我叫郭旭瑤。”……這樣的相識有點倉促,這麼快,田糖果和郭旭瑤已經認識同居了一年半,喜歡田糖果的張榕樹直到現在也以爲她們兩家是親戚。
陳皓軒正式接手臺北的分公司,公司的元老說什麼也不相信他這個暨南大學體育系畢業的毛頭小子能管理和發展好公司,會議上元老們提出了對公司的擔憂,這讓新官上任的陳皓軒十分慪火又壓力山大。
同樣是年輕氣盛,田糖果的姐姐田美善對公司管理這方面已經是遊刃有餘,在田糖果奶奶沈麗園住院這段時間,田園企業能正常運轉,工程能如期竣工,都離不開田美善的聰明能幹。
田糖果下車對郭旭瑤擺了擺手便進了醫院,高級病房樓層的電梯出口外白壓壓的十來個護士推推攘攘嘰嘰喳喳,開始還以爲是病人有什麼情況,圍觀後才知道是她們在嚮明星NOBU索要簽名和合照——“諾布!諾布!……給我們籤個名吧!”——“阿諾!我從你做模特的時候就好喜歡你!你拍的電影我都超愛的!”——“諾布,你好帥耶~”……田糖果氣不打一處來,一頭擠到正在拍照的人面前,“這裡是什麼粉絲見面會嗎”,見一個護士還在側過她偷拍NOBU,田糖果一把抓過那個護士手中的手機和簽名照,順勢扔在離人羣不遠的地上,“餵你有病吧!”“你纔有病呢,這裡是醫院不是菜市場,你們在這吵會打擾其他病人休息就是不對”NOBU一直鐵青着臉,自覺情況不對的其他護士趕快上手帶走正要和田糖果打起來的小護士。走廊終於安靜下來,斜着瞥一眼此時坐着輪椅的年輕少年,精緻的五官,膚質清透無瑕,臉色略顯蒼白。沒經打理有些凌亂的髮絲蓋在深色的眼眸上面,頹廢的美盡顯其外——嗬,還有點眼熟。田糖果在自家的酒宴上沒少見過明星,會不會是在自家酒宴上見過啊。這時田糖果獨特的手機鈴聲響起,一看是田美善打來的,纔想起來田美善要急着回公司叫她來接班照顧奶奶,來不及想別的了,田糖果邊接電話一邊慌慌張張跑進了拐角。
“阿諾!”袁湘琴‘嘭’的推開門,笑臉盈盈的走到NOBU的病牀邊,“笨蛋湘琴,你能不能不每次進門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撞進來,你不疼門還疼呢。”湘琴果然不滿的把手上的食物盤子撂到桌子上,捏着丁諾臉上的肉就是一通罵:“臭小子,姐姐是怕你一個人呆在醫院無聊,纔在百忙之中抽身來陪你,還不感謝我。”這時門輕輕被打開探進一個帥氣男人的腦袋,觀察了一下屋裡的情況才笑着走進。“直樹哥哥,湘琴又欺負我。”聽到丁諾喊江直樹,湘琴馬上轉過頭看向自己的老公:“直樹~”直樹無奈卻一臉寵溺的對着湘琴說:“我聽見房間裡那麼吵就猜到是你。”“我還不是怕阿諾這傢伙孤單就來陪他!”湘琴鬆開捏着丁諾的手,抱着穿白大褂的帥老公撒嬌。“我可不孤單,剛剛想出去透透氣,纔出門五米就被一羣小護士圍攻。怎麼你這種老護士還這麼忙,她們卻很閒嘛。”丁諾很孩子氣的說,湘琴聽聞一臉心疼,隨後才反應過來“說誰老呢,”瞬時做揮拳狀“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們啦,誰讓你是大明星,長的又帥,人家小女生仰慕你纔看你,想當初我們直樹剛到醫院的時候,也是引來無數醫生護士病人的仰慕,告訴你吼,趕緊找個像我這樣溫柔賢惠的老婆,大家知道你名草有主了,就不敢打你主意了。”江直樹一臉鄙夷“像你這樣就算了吧!”湘琴撅嘴表示不開心,逗得諾布一陣壞笑。“總之幸福就是要趁早抓穩!”湘琴抱着直樹堅定地說,“對了,我們院前天剛來的一個小護士聽說挺漂亮的,我下次帶她來你們認識一下。嘿嘿……”受不了媒婆湘琴的丁諾做抓狂狀:“觀察結果趕緊出來吧,我想出院啊!”
次日中午,田糖果才從醫院離開回到田園公寓二號樓,開門時竟發現門沒鎖,於是小心翼翼的朝客廳探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田俊楠正躺在沙發上睡得香甜,“哥!”田糖果對着田俊楠的耳朵就是一聲吼,田俊楠當時就清醒過來了,準確說應該是驚醒,緩了一會才站起來對糖果實施懲罰,“我這一路從美國飛廣州再飛臺北,你這還想不想讓你哥我活了 !”“你纔回來怎麼不先回家就來我這。”“還不是想你了給你驚喜。”糖果最吃田俊楠這套,嘴上問真的假的啊,臉上卻已經多了兩個小蜜罐。
在田糖果換洗衣服的時候,田俊楠在郭旭瑤之前的臥室轉來轉去,“咳咳,人已經搬走幾個月了。”
一年前田俊楠通過田糖果認識了郭旭瑤,並喜歡上了她,無奈郭旭瑤心不在此,以事業爲重的她當時一心想要開店,無奈還沒畢業的她資金不足,田俊楠得知便以田糖果的名義入股幫她,後來因爲自己出國學習,大家就各忙各的了。
“瞎猜什麼,是我有個朋友最近剛來臺北,想在咱們二號公寓買套房子,讓我幫忙問問,今天我去拿鑰匙時順便就問了,說是目前沒有空房,不過有外租出去的,你這現在不是有一間沒用嗎,能不能幫哥個忙?等一有外租的到期,我就去協調出來一套讓他搬走”“不要,我不習慣跟不認識的人住”“好啊,這好辦,你跟我回家住”“我一個人住着舒服”“我看你是沒人管着舒服吧,想逃課就逃課,我還不知道你,奶奶早就說了女孩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停!”田糖果覺得自己不佔優勢了“我答應了!但是你可得快點協調,別到時候我再把你朋友給得罪了。”田糖果還是答應了田俊楠的請求。
晚上,田俊楠叫陳皓軒出來吃飯,順便告訴他房子的事,“二號目前沒空房,我爺爺在那給我妹買了間套房,現在有一間空臥室還挺寬敞,你要不在那先住着,一有空房就可以搬…還是我再幫你問問三號的。”“你妹一女孩子我搬去不好吧。”田俊楠知道陳皓軒意在二號樓,“你放心,我已經商量好了,至於我妹那種看鬼片都不眨眼的怪胎,你不用把她當女孩……”見兄妹倆都答應了,陳皓軒也不再多說。
陳皓軒抿了口酒,內心惆悵不已,向田俊楠吐槽接手公司這兩天遇到的各種各樣讓他頭疼的狀況……“公司有個老狐狸讓我這週末有空和他女兒見個面。”“呦!就說你一表人才,這麼快就有前輩欣賞了?不過送女兒來表心意也太着急點了吧。”“他哪是欣賞我,這老狐狸早在我接手前就收購了這邊分公司的大量股份,這回估計是要給我設美人計。”“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沒打算去。”“別呀,好歹看看人姑娘長什麼樣呀,萬一合胃口就直接收爲己用了。”“要不合胃口呢。”“呃~那~你就找事讓她看你不順眼,到時候頂多互相瞧不上,那老頭也沒辦法了不是。”
週末!陳皓軒在助手的推薦下來到“饗來”。選了主題找了位子坐下等。來之前陳皓軒就聽助手說餐廳是分不同主題的,來這才發現又不是不同小隔間的佈置那麼簡單,它更像是一家家擁有不同地方不同風格餐飲文化特色餐館的聚集,然而服務整體化一又容易區別,價格又走平民路線,不管是在用餐還是在視覺感受上都面面俱到。田糖果當時解讀郭旭瑤取的“饗來”這個名字時曾說了她作爲理科生最精煉的一句總結——享吃就來。一個穿駝色包臀裙的女人試探的往陳皓軒這邊走來,纖細的腰肢隨着步調一扭一扭,很吸引人眼球,陳浩軒也注意到了,果然,女人大多數都是外貌協會的,問清是對方後女人略顯興奮,坐下後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這個丰神俊朗的男人。“這個地方還滿意嗎?”陳浩軒首先禮貌地問女人。女人這才匆忙的掃視了四周,“很好啊,這裡挺有名的,但是好像每天只接受固定人數用餐,你挺難訂到的吧?”“是嗎?助理幫我訂的,喜歡就好。”“嗯,點吃的了嗎,我們邊吃邊聊?”……半小時過去,見陳皓軒沒什麼興致,兩人一直有一句沒一句也聊不下去了,於是陳皓軒結了帳,叫女人先往外走,自己往衛生間方向走去。
正值九月份的臺灣,天氣炎熱,時不時又有颱風過境,臺北即使受不到很大影響,這兩天也有一陣沒一陣的下雨。田糖果真後悔在醫院沒聽奶奶的話把雨傘帶上,田糖果從裡到外都被澆的溼淋淋,一路快跑到‘饗來’,正往二樓走,好像聽見背後邰嵐鵲着急的叫自己,回頭看卻不見人,於是下了二樓,看見嵐鵲在一樓樓梯階中間,被一個穿裸色包臀裙的女人拉扯着,能聽清楚女人在責怪嵐鵲把傘上的水弄到了她的衣服上,嵐鵲忙着一個勁道歉,說了不是故意的剛纔太着急了,女人還是不依不饒說什麼衣服超貴,糖果這才仔細瞅了一眼,女人身上穿的確實是某外國大牌的經典款,小聲嘀咕“不就一萬多”眼珠子一轉,上到正對下面女人的二樓樓梯階中間,把包包放地上後,又把外套脫下,正對着樓下女人開始使勁擰衣服上的水,聽見女人尖叫,糖果探出小腦袋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不好意思,請讓一讓,衣服太溼了,我擰下水吼!”這下女人顧不上跟邰嵐鵲拉扯,踩着恨天高恨恨的準備上二樓找田糖果,完全沒有了剛纔優雅的步調。不想一拐到二層,就看見了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陳皓軒,“怎麼了?”陳皓軒搶先一步平靜的問女人,田糖果轉頭怔怔地看着陳皓軒,不會吧,方纔田糖果轉身放包包脫外套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在上面站着,心想着不相干的人就沒在意,竟然是一夥的,看着她整人,這下糟了,“對不起哦,我……”田糖果本來準備好好解釋的,卻聽見陳皓軒沉穩的邊往下走邊說:“她不是故意的,我們走吧”見女人還想說什麼,陳皓軒又說“不過一萬多的衣服,再買就是了”。田糖果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剛剛第一句還以爲他沒看到,這第二句就是給她聽的?……
邰嵐鵲上看着女人下了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又斜眼瞥了一眼跟在後面的陳皓軒,小嘴一撅就上了樓,“糖果啊”“嵐鵲你沒事吧”,邰嵐鵲摸了摸糖果被雨水淋得溼噠噠的短髮“沒事,下公交車就看見你往這邊衝,追都追不上,都淋成落湯雞了,本來就容易感冒發燒還不注意”糖果呵呵呵笑“我沒事,這不還派上用場了不是,沒白淋!”邊說邊搖着手裡的衣服“找寶師傅給我做好吃的去,走,一起啊。”邊走邰嵐鵲一邊擔心的說:“他們不會回來你找麻煩吧,看他們有錢有勢的樣子”“不會,他們又不知道我和你認識,也不知道我是這的員工,上哪找我呀”……田糖果,其實你心裡想說你家纔有錢有勢你怕誰對不對,沒辦法,就是不給你安排這樣子的臺詞,誰讓我是作者,我是田糖果的‘孃親’我怕誰~噢噢對了,明天你的新室友就要到嘍,別怪‘孃親’沒有提前告訴你,記得收拾漂亮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