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懷疑。信仰。進食。
似乎是擔心虞良不接受自己的建議，李花朝又小心翼翼地解釋一句：“你看，八九百度的高溫，火氣還不重？”
“行，就去殯儀館。”虞良沒有拒絕，直接向下跑去。
這層樓是七樓，如果步行向下的話估計要費一番功夫。
而剛剛他路過了一個電梯，但並沒有選擇進去。
一方面是來不及進去，一方面就是對恐怖場景裡的電梯抱有一種特殊的陰影。
或許樓梯間裡也會躲藏着一些怪物，但至少那還是能感應到的，不像是電梯，很可能一出電梯就有個怪物堵住門，來個常見的開門殺。
虞良推開樓梯間的門，從樓梯中的縫隙向下看了一眼，從上到下是一片漆黑，看不真切。
他並沒有過多猶豫，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便快步跑下樓。
也幸好是下樓，所以跑起來並不累。
大概下了兩層樓後，虞良便聽見剛剛自己關上的安全通道門又被推開，他再次從樓梯的縫隙往上看，注意到上方的“許辭兮”似乎又離開了樓梯間，並沒有追下來？
沒有追過來？
虞良心生詫異，下樓的步伐也慢了一些。
爲什麼沒有追過來？
她不能離開那一層樓嗎？
不對，她本來就是從另外的樓層過來的。
虞良翻看起之前的兩條短信，兩條短信的時間間隔並不長，再結合剛剛自己對時間流逝的感覺，他也就可以推算出“許辭兮”大約用了兩分鐘左右的時間來到他的家門口。
這個時間的話，“許辭兮”並不像是和他住在一層，更像是從另外的樓層乘坐電梯過來的。
電梯。
他默默點頭，意識到“許辭兮”可能並非是放棄追殺他了，而是要乘坐電梯。
也就是說……
她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是“第一天”的他無意間透露出來的。
虞良頓時無語，這樣的設定還挺坑的。
第一天的虞良只知道自己惹了一個怪談生物，但度過了那第一天之後那怪談生物就重新回來針對第二天的他了。
也就是現在的他。
那麼第一天的虞良估計都不知道那個“許辭兮”到底是什麼情況，更不會去嘗試解決這個怪談。
而他卻是通過這些線索推斷出自己惹上了奇怪的東西，因此現在任務就全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虞良知道，自己大概也只有一天的時間，如果不能在今天解決掉這個“許辭兮”，她就會回到過去霍霍第三個剛進副本的“虞良”，到時候他就完全找不到這傢伙了，只能交給下一次的虞良來解決。
頗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
“她”會隨着天數的增長迅速變強，因此屬於虞良的時間只會越來越緊迫，機會也只會越來越少。
也正是因此，只有第二次是最容易解決問題的，因爲此時的“許辭兮”只進化過一次，只擁有了針對囚鏡的功能而已。
又或者……
並沒有什麼平行宇宙的多個虞良，從來都只有一個虞良，只不過在她回到過去的時候，全部的時間線都會回溯，所以他沒有記住第一次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虞良想起來之前自己的疑惑，他在聯想到月亮的時候腦海中下意識出現的就是一輪藍白色的巨大的滿月。
然而在他的記憶裡，他並沒有見過這麼一輪月亮。
所以現在的他心中也有所猜測，或許是他之前見到過，而現在則是完全失去了關於那輪月亮的記憶。
只不過讓他有些好奇的是，到現在爲止他也沒有觸發過什麼怪談，進入副本應該有的任務提示也全然沒有出現過。
這怎麼辦？
他只是大概猜得到根源怪談和天上的那個月亮有關係，但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
滅殺掉空中的那個月亮嗎？
想想就知道這根本做不到。
靈異系的根源怪談，還擁有着遙不可及的距離和近乎無敵的體型。
虞良的心中也蒙上一層陰影，他穿越囚鏡回到現實世界，沿着樓梯間慢慢向下走。
這樓梯間裡沒有燈光，連聲控燈都沒有一個，而他那手機自帶的手電功能顯然是不夠完全照亮這片區域的，只能讓他看清面前樓梯間裡的東西。
肉糜。
樓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灘由肉糜堆積而成的泥狀物，看起來很柔軟，但卻能挺立出比較穩固的形狀。
每個肉泥都能堆到大約一米七左右，是人類的正常身高。
在這些肉泥的頂端，一顆顆人類的頭顱擺放在上面，他們的表情各異，有驚恐有迷戀，還有洞察一切的驚喜。
“有點臭。”虞良聳動一下鼻子，感覺到有股沖鼻的味道撲涌上來。
這種味道很濃烈，但也很奇怪，它們似乎是隨着他看見肉泥纔出現的。
按照正常情況，剛剛他在七樓進入樓梯間的時候就該聞到的。
伴隨着視覺出現的氣味？
看不見就聞不見？
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一種幻覺？
虞良辨別這這種味道，裡面的肉似乎並沒有產生腐壞，至少還沒有那種腐臭，更多的是一種唾液的臭味。
唾液？
這些肉糜是被什麼怪物咀嚼過後又吐出來的？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近在咫尺的肉團，果然發現上面糊着一層白色半透明的唾液。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咀嚼不是爲了進食，而是爲了將人類變成這種肉糜狀態？
虞良暗生警惕，既然是這樣，那麼這些肉糜就很有可能是一種怪物，是某些東西製造出來的怪物。
他讓李花朝拿了一根金屬勺出來，嘗試着挖下來一塊仔細研究。
挖取的過程很輕鬆，虞良看着金屬勺上那細膩的肉糜，若有所思。
想要製作出這種形態的肉糜，必須要有具備研磨作用的臼齒。
人類這樣的哺乳動物就有臼齒，而食草動物的臼齒會更加發達一些。
素食類怪物？
所以它們並沒有吃肉嗎？
虞良切換到李花朝，將“雷”字符放在這顆頭顱前晃悠一下，見頭顱並沒有異樣才稍稍放心下來。
一般來說，一個怪談副本的怪物都具有同源性，“許辭兮”害怕的“雷”字符應該也會讓這些肉糜怪物害怕。
現在它們沒有什麼反應，大概就是已經死掉的狀態。
他繞過樓梯上的肉糜，繼續下樓。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現在他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在五樓左右，還需要再向下六層樓才能到達殯儀館。
從五樓開始，樓梯間就逐漸出現了肉糜頭顱的組合，並且逐步增多。
除此之外，虞良還注意到樓梯間裡的窗戶全都被硬紙板封上，不透一絲光亮，只不過牆壁上和紙板上有着很多暗褐色的油漆字。
不對，不是油漆，是血。
虞良湊近一些看，從牆上聞出了些許的血腥氣。
血字的字跡各不相同，看得出來是不同的人寫的，大概是他們San值急劇下降之後寫下的“瘋言”。
“看看月亮吧，祂一直在保護你們，已經很累了，只希望你們能看看她”
“月亮有兩張臉，在微笑，在哭泣，哭泣的會微笑，微笑的會死”
“看見微笑的臉就能離開，必須要賭一把”
“去請仙姑去請仙姑去請仙姑去請仙姑去請仙姑”
“兩張臉”
“月亮也有兩張臉”
“仙姑在殯儀館，她知道所有事”
“不好吃”
虞良的目光落在了最後看見的三個大字上，這幾個字的寫法很幼態，這讓虞良想到了以前在動物園時期“之”寫過的字。
寫下這三個字的應該就是將這些人類變成肉糜的傢伙。
而之前的那些話語也爲虞良提供了一些信息。
月亮有兩張臉，大概是一張哭泣一張微笑，而看見微笑的臉的玩家就可以直接離開這裡。
也就是說，月亮在帶來災禍的同時也帶來了些許的希望？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他這一路上所遇見的窗戶或者是能看見月亮的地方都沒有完全封死。
居委會的標語提示住戶不要擡頭看月亮，但他們並沒有用水泥之類的東西將窗戶封上，而虞良降臨的房間也是有窗戶的，只不過拉上了厚實的窗簾而已。
所以選擇權還是在玩家的手上。
月亮在不同的時間段是不同的面貌，如果想要賭一把的話，完全可以拉開窗簾，直面那輪月亮。
虞良想起了剛剛自己的猜測。
這麼說來，他也賭過一把。
或許那不叫賭，是自己收集一些線索後推理出來的結果，並且派上了陸明哲來拉開窗簾。
很顯然，他失敗了。
虞良默默向下走，越往下牆壁上的血字也就越來越多，他看見有不少關於“仙姑”的內容，大多也是在稱讚仙姑料事如神所言皆是等等。
倒是有點筆仙的意味，就是不知道送不走的話會不會有麻煩。
現在他也對這仙姑有幾分好奇了，反正她也在殯儀館裡，如果真的能解答他一些問題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沿着樓梯一路向下，途中樓層的安全通道門都緊緊閉上，聽不見一點聲音，整棟樓似乎再沒有其他的玩家。
這是單人副本？
也不像啊，剛剛的血字明明在表明這裡應該還有其他玩家存在……
很快他就來到一樓，他站在安全通道的門前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推開門離開樓梯間。
推開門之後應該就是地圖上所說的一樓超市，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面具男的店鋪也會在這一層。
不過面具男的店鋪顯然不會佔據整整一層，所以一樓的大場景裡應該還有不少其他的怪談生物。
現在他還不想招惹太多的怪物，還是先把“許辭兮”的怪談解決了再說。
繼續向下便是地下停車場，這一層並沒有安全通道門，所以他可以看見地下停車場的概況。
停車場很大，面積遠遠超過一棟樓，這停車場應該是整個小區共用的，連接着大部分住戶樓的地下一層，因此他可以通過地下停車場去往其他的樓層。
這次副本的地圖遠不止他出生點的那一棟樓。
地下停車場裡亮着些許燈光，靠着這些燈光虞良也能看見停車場裡的那些牆壁上究竟寫着些什麼。
懷疑。
信仰。
進食。
每一面牆體上都用標準宋體的紅色顏料刷上了這三個詞語。
“懷疑，信仰，進食。”虞良微微皺眉，他能感覺到這肯定和這次根源怪談的主體有關，但現在信息太少，他也無法將這些東西聯繫起來，只得繼續向下走。
而在去往地下一層殯儀館的路上，虞良也更加小心起來，因爲他知道那個“許辭兮”很有可能就在這裡等待着他的到來。
絕對的安靜籠罩住樓梯間，虞良慢慢地走下樓梯，全身的肌肉繃緊，注意全部放在周圍的環境之中，謹防突然出現的怪物。
似乎是因爲他已經接近了殯儀館，他的手機上也發來了新的通知。
天天吉歷：“已進入特殊場景，觸發功能“仙姑來啦”，打開天天吉歷，仙姑會告訴你答案。”
居然是以這種形式出現嗎？
虞良心中詫異，他點開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載到手機裡的天天吉歷，果然在首頁上方看到了一個類似於廣告的東西，一個Q版的女人正在擠眉弄眼，邊上則用花體字寫着“仙姑來啦”。
他繼續點擊，手機上的頁面便簡化成黑底白字。
幾個似乎是由像素塊組成的白字如是說道：“備忘錄裡有你給自己的留言。”
備忘錄？
是失憶前的他給自己留下的線索？
虞良快速打開手機的備忘錄，那裡果然有一條來自十月三十一號晚上十一點的留言。
他算了算日子，10月31號也就是十月初六，就是天天吉歷上所說的今天。
只是今天還沒有到晚上十一點。
也就是說，時間真的回溯了，只不過同樣未曾回溯的還有這部手機。
——
你還想睡多久？
明明夢境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邏輯錯誤，但你……
什麼時候才能發現？
老杜是冷漠的你。
“狼”是隱忍的你。
李花朝是跳脫的你。
“兔子人”是專注時的你。
陸保身是懦弱的你。
陸明哲是你懦弱時曾希望變成的樣子。
第三個副本兔子游戲只經歷了五分鐘時間，而你卻度過了三天時間，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既然你在“現實”見到了許辭兮，那又怎麼可能只過了五分鐘。
這又怎麼可能剛好是一場夢的時間。
究竟是你去了兔形神的夢境，還是一直以來都是你一個人在做夢？
而如果真的是你一個人的夢，爲什麼李花朝也能出現在你的夢裡？
或者……
只需要問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自己的第一本書究竟寫了什麼嗎？
又或者……
你還記得囚鏡裡那個“現實的虞良”嗎？
那纔是真實的你。
一個偏執的發瘋的創作的男人。
你確定他的抽屜裡就真的只有“囚鏡”這麼一個故事嗎？
是不是……
還有一份“動物園”？
有沒有一種可能。
所有的人都是你內心人格的顯現。
所有的副本都是你曾寫過的故事。
沒有整大活兒，大家放心看。看看這章的標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