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曾長久地陷入黑暗之中,籠罩在同一片陰影下,但是現在虞良來了,光明也就來了。
此刻的虞良就像是擁有着某種邪靈退散的特殊驅魔體質一般,當他降臨在這個世界上,漆黑一片的陰影就開始了破碎,無數光明破碎的縫隙中涌現出來,逐步點亮了這裡的一切。
眼下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原野,除了砂石塵土就只剩下已經少量已經枯萎的草和瘦弱的樹。
這是……
虞良微微皺起了眉頭,對於已經穩定下來的時間線來說,突然的變化肯定不是一個好事,這就意味着他的出現打破了平衡。
很久之前他就思考過這個問題,這並不是個好的現象,基本可以證明“之”版虞良是依靠詞符的力量來鎮壓桶人根源的。
當虞良本人降臨這條時間線後,屬於“虞良”的權限自動歸還給了“虞良”,詞符的力量中斷,對桶人根源的鎮壓也就因此中斷。
至少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重新將桶人根源鎮壓,那個傢伙就有成功越獄的可能性。
不過現在的虞良對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是想要將這條時間線的桶人根源徹底解決掉,但那也是建立在能夠找到“之”的基礎上,現在的情況就相當於是他打開了監獄的大門想要進去槍斃掉囚犯,但是能夠處理囚犯的獄警卻不知道在哪裡。
無奈,虞良也只有先從宇宙中將已經怪談化的四個“識神”虞良放了出來,令他們警戒四周,一旦發現了桶人根源的蹤跡優先進行一換一的沉睡。
雖然對於擁有着轉生能力的桶人根源來說這隻能延緩祂越獄的速度,但依舊是足夠了。
這四個識神虞良都處於人格剛剛建立的過程中,相當於是靈智初開的仿生人,然後就被元神所改造成了現在的模樣。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相當於是他在修改原本就屬於自己的程序,只是實操起來更加複雜。
元神切斷了這些識神繼續吸收他智慧的過程,讓他們永遠地停留在了這人格初生的時刻。
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工具人,他們只需要擁有“巴普洛夫的狗”那樣的條件反射就夠了,可能對於識神們來說這是一件有些殘忍的改造,但元神是覺得與其讓他們三觀形成後才被迫接受自己的使命(即不斷地與其他根源怪談一換一進入沉睡),還不如早早地就讓他們失去誕生智慧的能力。
四個識神出現在虞良的周圍,他們擁有着與虞良一樣的面孔,但面部線條要更加僵硬,在得到了虞良的指令後,他們立刻朝向不同的四個方向,開始憑藉着根源怪談級別獨有的感知能力去探查其他根源怪談的方位。
然而就在四個識神虞良出來不到兩秒鐘,一大團陰影就從識神虞良們腳下鑽了出來,陰影幻化成形,演變成一個女人的模樣。
晚禮服一般的黑裙款款落下,長相成熟不少的“之”冷着臉翻過手掌,四個識神虞良立刻就被腳下的陰影纏住壓在地上,就像是有一牀厚重的棉被蓋在了他們身上一樣。
如果說原先的“之”是十五六歲的少女,那麼現在的“之”就是生長到了十八九歲爲了參加畢業典禮而換上了成熟晚禮服的女人,與過去的模樣並不相同。
這個形象上的變化基本可以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之”作爲一個根源怪談來說又有了成長,已經從成長期初步進入了成熟期。
“別裝了,不用爲難他們幾個,他們沒有得到指令的話不會對你使用規則的,否則現在你已經和其中一位‘虞良’共赴夢鄉了。”虞良看着眼前冷着臉裝起逼來的熟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們都是識神虞良,就是賽博城裡那種能夠一換一的傢伙。”
聞言,“之”的臉色依舊生冷,但纏在四個識神身上的陰影已經悄然退下了。
“你的到來正在助長祂的復甦,無論你要做什麼,在最好在三分鐘內解決,否則我就不確定祂究竟轉生到什麼位置去了。”之的目光落在了虞良的身上,語氣中帶着些許的不耐煩。
由於自己的腦海中還有着與“之”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記憶,虞良自然是明白現在的“之”小姐爲什麼語氣如此之差。
看起來“之”小姐對於我強行給她指派的這個任務很是不滿啊,就有點像是把城裡嬌生慣養的馬耳他犬丟到了農村看家護院一樣。
當然,不滿歸不滿,“之”小姐還是將這個任務執行得很好不是嗎?
“也就是說現在的你能夠確認其具體方位咯?”虞良詢問道。
“當然。”之的回答毫不猶豫。
於是虞良點了點頭:“既然這樣的話,讓我們徹底解決掉這個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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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之的表情微微愣住,身上的裙襬無風自動,不斷地蔓延擴張,伴隨着瘋狂的舞動,就像是超能失控一般。
得到了倍數增幅的“之”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極度滿足的紅暈,她輕笑了一聲,擡起手來。
僅僅是一瞬間,永恆的黑暗再次降臨於這個世界,而且比之剛纔要更加濃郁,濃郁到令其中的一切生靈都產生了嚴重的窒息感。
不過這樣的窒息感轉瞬即逝,因爲陰影只籠罩了世界短短的幾秒鐘時間,當黑暗再一次破碎之時,無數陰影構成的鎖鏈上已經牢牢地鎖住了一個顯得有些破舊的木桶。
虞良與四個識神一同目睹了這樣的場景,五倍增幅的“之”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能夠讓人涌現出一種極致的心悸,現在的虞良在面對“之”小姐的時候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調侃都無法說出來。
“這就是桶人的部份實體?”虞良一字一頓地詢問道,在“之”帶來的威壓下,他只能如此緩慢地說話。
就如同在附和他的問題一般,被無數鎖鏈束縛住的木桶上出現了細微的裂痕,然後便是一塊木桶碎片掉落下來,露出了潛藏在木桶內部的一隻眼睛。
虞良曾經見過這隻眼睛,就在月亮管家化作的桶人身體上,桶人根源藉着同樣是如此的縫隙尋找着虞良的身影。
“嗯。”之冷淡地點點頭,她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這個木桶上,洶涌澎湃的陰影之力剎那間淹沒了木桶。
在這種等級的攻擊下,就算是當時月亮社區裡的月亮也會被瞬間封印到進入影子中。
不過“之”的心裡還是沒有什麼底,只有她明白這個木桶究竟有多麼難纏,她幾乎是以消除了整個世界的生機爲代價才勉強將這個該死的木桶限制住,在這期間她甚至是頻繁地使用着遠遠超出根源怪談的詞符力量。
幸好這個木桶依舊屬於根源怪談的範疇,因此在面對詞符力量的時候也是頻頻吃虧,最後選擇降低自身活力蟄伏起來,與陰影“之”保持一種詭異的平衡狀態。
現在,這種平衡狀態就被打破了,五倍“之”強勢來襲,她能夠感覺到木桶似乎是藏着一些什麼規則或者是招數沒有使用,所以事先就重新將自己代換成了“虞良”,準備好了“泡影”詞符,無論木桶選擇使用什麼方式反擊,她都會利用詞符使其無效化。
然而並沒有任何意外的事情發生。
那隻木桶縫隙中的眼睛逐漸被陰影吞沒,帶着無盡的怨恨和惡意被封鎖在了木桶內部,然後便是完全沉入了浩瀚的陰影沼澤中。
“結束了?”虞良感覺得到“之”的能力逐漸平靜下來,同時也感受不到桶人根源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了。
“嗯,沒有什麼意外,祂抵抗不了五倍態的我。”之應道,“不過很可惜,這樣的狀態只能持續一分鐘左右,時間再長的話我就沒辦法控制自身了。”
“想多了,基本上是沒有下一次機會了。”虞良說道,“一個月只能使用一次,就是不清楚能不能跑到元神那邊躲一個月等技能刷新。”
“讓你身邊的識神選中陰影裡的木桶一起沉睡,雙重封印下基本上可以確保這條時間線中的桶人根源永久下線。”之接着說道,然後她的臉上就露出了些許猶豫的色彩,但最終還是看向了虞良,“還有,祂一定還有其他規則能力沒有使用,只是在綜合判斷中認爲即便使用了規則也未必能夠抗衡這種狀態的我,所以直接放棄了這條時間線。”
“嗯。”虞良緊繃的心絃也終於舒緩了一些,第一條時間線的處決比他想象得要順利太多,本以爲是中了什麼陰謀詭計,現在看起來可能只是桶人根源選擇性地避讓,放棄了這條時間線的博弈。
這就相當於是祂將這條時間線作爲下等馬直接送給虞良手上的這匹上等馬了,從結果來看未必說得清是賺還是虧。
“準備一下,過三十分鐘就能進行下一次穿越了,這一次你可以跟我一起走。”虞良看向了“之”小姐,注意到對方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柔和起來。
雖然依舊沒有笑,但心情肯定是好了不少,就像是看家護院的馬耳他犬終於被主人帶回了城市一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