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陳怪一手託着顏料板,一手拿着顏料刮刀,嘴裡咬着畫筆,正聚精會神地作畫。畫中,劉奶奶和王老爺子,兩個人肩並着肩,一高一矮,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那色彩的運用,硬是在這詭異的環境裡,畫出了一種如初春般明媚溫暖的色調。
當然了,現實情況是,劉奶奶和王老爺子,根本沒笑過。
但這種普通的肖像畫,在陳怪手裡,不過是輕而易舉。這時,距離陳怪吃過飯,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
陳怪放下畫筆,將畫板反過來,笑着說道:“劉奶奶,王老爺子,你們看怎麼樣?”
“好~畫得很好~”
陳怪:“你們知道自己兒子的地址吧?我幫你們寄過去?”
“嘭!”
然而,沒等老兩口的怨魂迴應,就聽見門口一聲巨響,那是門被踹開的聲音,只見一個道袍青年和持槍女警忽然衝了進來。而那女警,陳怪曾在跟蹤林靈素時見過。
也就是在他們進來的那一刻,劉奶奶和王老爺子的怨魂,似乎突然異變,竟變得猙獰起來。老兩口身形縹緲,立刻朝着來人撲了過去。
“等一下!”
陳怪話音未落,就看見兩片黃光如火,在半空劃過,跟着便是兩聲淒厲的叫聲,傳入耳中。
“噗嗤~”
可惜,陳怪還是喊得慢了,只見兩隻覺醒級怨魂,竟然連一招都沒接住,同時間化作了飛灰。只留下了兩縷鬼氣和怪物靈質。
雖然陳怪知道,他們的下場多半是這般。可是,事情的起因終究是自己,若沒有自己昨晚的冒然出手,或許就不會有今日的慘狀。
“叮鈴鈴~”
只見,那道袍青年手中出現一隻鈴鐺,伴隨着一陣鈴鐺的震響,他低喝了一聲“收”。
下一刻,兩縷鬼氣和怪物靈質,便被收入了鈴鐺之中。
陳怪眼皮微微一挑,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便聽見一聲嬌喝傳來。
“別動!”
這時,安然舉着槍警惕地指着陳怪,厲聲喝道:“舉起手來。”
陳怪聞言舉起手,並打量起兩人來,一個道士和一個警察,總顯得十分奇怪。
那道士一身青衣,身形消瘦,但頗爲矯健。此人留着小鬍子,扎着丸子頭,五官端正,相貌中上,如果手上有一把拂塵,那就很正兒八經地像是一個修道者了。
而那女警一臉嚴肅,眼睛盯着陳怪,彷彿是在盯着一隻獵物。只是這姑娘身材相對嬌小,面容屬於可愛型,臉頰有些微的嬰兒肥,雖然表情嚴肅,但卻自帶一股奶兇奶兇的萌感。好在,這姑娘留的又是乾淨利落的短髮,加上她那乾脆利落地拔槍動作,勉強能讓她有些威嚴的英姿。
陳怪淡定地說道:“我是人,我報的案。”
那道袍青年和安然相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意外之色,似乎實在想不通這人爲什麼還活着。
這時,安然看向道袍青年,後者微微點頭。但隨即道:“還有個可能,那就是,他是馭鬼者。”
女警剛要把槍放下來,但隨即臉色大變,再度喝道:“手舉高點,高過頭頂。”
陳怪:“???”
陳怪皺着眉頭,一手舉起顏料板,一手舉起畫筆,但他的目光卻深深地看向道袍青年:“馭鬼者?你的意思是,這些鬼物是被人控制的?”
道袍青年沒有回答陳怪,而是反問道:“你什麼時候可以看見鬼的?”
“今天早上。
”
道袍青年似笑非笑道:“見到我們,你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陳怪平靜道:“鬼我都見過了,見到人我還能有多意外?”
道袍青年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怪:“人才啊!”
這時,安然臉上的表情古怪,用胳膊肘撞了撞道袍青年,示意他看向餐桌。
卻見,餐桌上,擺放着三隻碗。有兩隻碗,裡面還有血色瀰漫的汁水和湯圓,還有一碗已經空了。
道袍青年眼皮抖動:“鬼做的飯你也敢吃?”
此刻的氣氛,略顯緊張。
“嘔~”
當安然確定碗裡那血淋淋的鬼氣湯圓是被陳怪吃掉的時候,饒是早已做好了準備,還是忍不住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陳怪不禁放下手來:“有些東西,眼見爲虛,得嘗才知道。鍋裡還有,你們可以嚐嚐,味道真的不差。”
“舉起手來。”
安然強忍不適,但作爲警察,她不能放鬆,誰知道陳怪放下手來,會不會把手裡的畫筆或者顏料當成某種武器。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有可能。
再者說,他們本以爲整一棟樓無一活口,可現在卻看見這麼大活人,竟然在這給鬼畫畫,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安然舉着槍,掏出手銬,謹慎上前,繞到陳怪身後。期間她的眼神瞄了眼畫板,心裡生出一種畫得很好的感慨。
陳怪回頭:“不至於吧?我不是壞人。”
“回過頭去,是不是壞人你說了不算。”
下一刻,陳怪只覺得胳膊被扭住,然後雙手就被“咔咔”銬了起來。
但他很識相地沒有反抗,畢竟那個道袍青年和女警都不像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時,安然壓着陳怪道:“你說是你報的警?”
陳怪語氣平靜:“是,手機上有通話記錄。”
安然當即在陳怪身上摸找起來,有些事,需要眼見爲實。而且,手機上會有很多信息可以查看,足以從手機的各種痕跡,分析一個人的日常生活。
“你往我胸口摸什麼,在褲子口袋……不是屁股……你手別往裡面伸,不合適……”
“閉嘴,我在搜身。”
安然最後連陳怪的鞋子都摸了一下,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然後看向道袍青年,點了點頭。
便在安然做完這一切後,那道袍青年掏出一個紅色的印泥盒子,就是蓋章用的那種印泥。只見他手指往印泥上一按,跟着另一隻手便掏出了一張符紙,只見他鬼畫符般的唰唰幾下,在符紙上畫出一個奇怪的圖案。然後,那符紙竟莫名飛到了陳怪的面前,燃燒了起來,幾乎燒成了一團火球。
“咦!”
這一套操作下來,神乎其技,看得陳怪一臉懵逼。
這一刻,陳怪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對這些神秘強者的認知,還是太少了。
然而,此刻卻聽那道士道:“不是他。馭鬼者長期與鬼物接觸,身上必有鬼氣。但他的身上,只有濃烈的血氣,所以他不是馭鬼者。”
至此,安然才鬆開了手,但她並沒有給陳怪解開手銬。
而通過他們之間的對話,陳怪也明白了,東方雅苑的鬼物,似乎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被人操控的。
怪不得18號樓距離10號樓那麼遠,對方還是跟了過來,而且還害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這讓陳怪感到莫名的憤怒。
但是,這道士話音剛落,便突然喝道:“安然,打他。”
“刷!”
只見安然瞬間一個鞭腿抽向陳怪。這突如其來攻勢,陳怪只是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只見他身體微微一側,腦袋一偏,輕鬆地躲過了這記鞭腿。
“砰~”
一腿落空,安然擡手就是一槍,不過這一次陳怪根本就沒躲,而是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只是靜靜地看着安然,任由一道青光在臉側一閃而逝。
安然沒再出手,但眼中卻露出一絲異色,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你是覺醒者。”
陳怪淡淡道:“什麼覺醒者?”
“啪啪啪~”
道袍青年拍了拍手,讚歎道:“好膽色,連開槍了都不躲。”
陳怪平靜道:“躲不開,而且你們不會殺我。”
道袍青年搖了搖頭:“別裝了,我雖然沒能測出你身上有鬼氣,但你瞧我發現了什麼?我竟然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靈力波動。 而且,剛纔安然那兩下,正常人根本防不住。可見你的反應能力已經遠超正常人。而正常人,只有在覺醒之後,纔會獲得一次身體綜合素質全面加強的機會。可即便如此,如果你沒有特殊的能力,你也不該在這種環境下活下來。所以,你的能力是什麼?”
陳怪知道,想要編織一個謊話去矇騙專業的人,那是不可取的。所以,他只是道出了實情道:“自三個月前開始,我的身體的確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但是你說的能力,我沒懂什麼意思?”
陳怪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變化,卻不承認自己覺醒,事實上自己也的確沒覺醒。
“三個月前?你沒有能力?”
陳怪反問道:“我應該有什麼能力?”
陳怪知道他們是想證明自己是覺醒者,如果自己真的覺醒了,他不是不可以說。可問題是,自己現在並沒有覺醒,所以說了反而壞事,因爲不吃怪物美食,不用特殊道具,自己根本用不出任何能力。
在剛纔報警的那一刻,陳怪就知道,今日必然會與獵人管理局的人產生交集。雖然現在加入獵人管理局似乎有點早,但自己總歸要加入的,因爲他對超凡者,有太多的不瞭解。一個人,他甚至連了解渠道都沒有。所以,加入官方,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只是,安然卻猛然看向道袍青年,甚至面露喜色:“難道是……”
道袍青年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自然進化者。對了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陳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