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在小山包上呆了二十來分鐘,才下山準備去另外處所轉悠一下。不料馬路那邊似乎就出了點狀況,七八個人正圍着他的車在那裡指指點點。
楊亞傑警惕性很高,立即快步上前,攔在了劉偉鴻的前面,說道:“市長,我先過去看看。”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劉偉鴻稍候,等他弄清楚了情況,纔好做決定。司機原本也兼有“警衛”的職責。
劉偉鴻笑着搖搖頭,說道:“沒關係,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壞人。”
圍着轎車指指點點的那幾個人,老中青都有,長相服裝各異,但有兩個共同的特點。第一個特點是穿戴比較土氣,很明顯是鄉下來的。那個時代,城鄉界限還是比較分明的,城裡人的裝扮、氣度與農村人有較爲明顯區別。第二個特點,則是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斯文氣息,看上去像是念書人或者是教書的先生,好幾位還在中山裝的上衣。袋裡插着鋼筆。
這樣幾個人,爲什麼會圍着他的小車指點議論,暫時不得而知,但以劉偉鴻數十年的人生閱歷,好人“壞人……還是一眼就能辯白得出來的。
劉偉鴻也其實不認爲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壞人要公然對市長晦氣。
儘管如此,楊亞傑還是走在了劉偉鴻的前頭,並且加快了步子。他攔不住劉市長,就只好快點過去“查探虛實”,萬一有什麼不對,幾多也能爲劉市長爭取到那麼一點點的時間來應對。
“喂,你們幹什麼?”
楊亞傑走過去,喝問了一聲,很警惕地望着那幾個人。
那幾人見楊亞傑走過來,不謀而合地退開了兩步,也打量起楊亞傑來,其中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說道:“同志,這是委市長的車吧?我們找委市長反應問題。”
前任委市長去省城任職還不到十天,絕年夜部分羣衆,都不知道浩陽市已經換了市長。不過一眼就能認出委市長的車牌,可見這幾個人中間,也哼哼見識的。普通的羣衆,可不克不及從市委二號車牌推斷出車子的主人是誰。
楊亞傑警惕性更高了,馬上說道:“你們是什麼人?要反應什麼問題,可以去相關的部分。委市長不在這裡!”
沒有摸清楚這些人的來路,楊亞傑自然不會輕易泄露新市長的身份。隱隱猜到他們可能是的。近年來,的羣衆有逐漸增加的趨勢,楊亞傑在市委小車班開車也有兩三年了,算是“老手”,頗有應對突發事件的經驗。
中年男子不急着回話,瞟了瞟隨後過來的劉偉鴻和向耘一眼,相信了楊亞傑的話。這三位都太年輕了,明顯不成能是市長,不過還是說道:“我們是黃沙區的老師,要去市政府找婁市長反應情況。我們已經有四個月沒有領到工資了。”
楊亞傑說道:“你們是老師?那你們應該去教委反應這個問題,不克不及直接找市長。市長很忙的。”
聽了中年老師的話,劉偉鴻有點明白了。黃沙區是浩陽市最偏遠的一個區,和林慶縣的夾山區“地位相當”,地理上也和夾山區接攘,山高坡陡,地瘠民貧。因爲劉偉鴻的緣故,夾山區已經開始年夜變樣了,黃沙區就沒有這樣的幸運,攤不上一個有能耐的區委書記。
從黃沙區到市政府,這條路正好是必經之路,估計他們在班車上看到了停靠在路邊的市委二號車,認爲委市長剛好在這裡,便存了個“守株待兔”的心思。
去市政府要找的就是委市長,如今在路上見到了委市長的車,不正好就便嗎?省得去了市政府撲空。
“這個同志,你是什麼人?是委市長的秘書嗎?我們的問題,教委根本解決不了。教委也沒錢給我們發工資。四個月不發工資,我們怎麼活啊?老師不是人啊?”
中年老師見楊亞傑說話硬邦邦的,心中也來了火氣,說話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清癯的臉上出現一陣不年夜正常的紅暈。
“都跟你說了,委市長不在這裡。我們走出來處事的。”
楊亞傑不爲所動,說道。應該說他其實不是不合情這些老師,關鍵在於這個事他也做不了主。他是市長的司機,就必須全力維護市長。
中年老師聞言,便不再和楊亞傑多說,回過頭對另外幾位老師說道:“看樣子委市長是真的不在,我們還是去市政府吧。”
其他幾位老師顯然是以他爲首的,都點了頷首,轉身欲走。班豐已經走了,他們要去市政府,必須步行,差不多還要走四五里地。
“等一下。”
劉偉鴻起然說道。
“市長!”
楊亞點有些看急,壓低聲音叫了一聲,意即是叫劉偉鴻千萬不要“惹禍上身……旦流露了自己的身份,今個可就走不了啦。他太瞭解這些者的“風格”了。在這“荒郊野外”逮住了正主,不給個明確回答指定是不可的。連個退路都沒有,一時半會又到哪裡搬救兵去?
“市長?誰是市長?”
不料中年老師耳尖,楊亞傑雖然壓低了聲音,他還是聽到了,馬上回過頭問道,目光爍爍,只在劉偉鴻和向耘臉上打轉,瞬即將目光定位在劉偉鴻身上。
劉棒鴻和向耘都很年輕,但區別也很明顯,單看氣度,也能知道劉偉鴻是領導。
“我就是市長。我姓劉,叫劉偉鴻,委市長已經調走了,我現在是浩陽的代辦署理市長。“
劉偉鴻很坦然地說道,向前走了兩步。
橇亞傑暗暗叫苦。
劉市長還是年輕啊,太感動了。這些者可沒有那麼好打發。只是劉偉鴻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身份,再阻攔也來不及了。楊亞傑只好退到一邊。劉偉鴻一擺明身份,他再攔在市長前面,那就不合規矩了。
“你是市長?”
老師們一齊瞪年夜了眼睛,望着劉偉鴻,露出絕難置信的神情。
這樣的,說是市長的秘書都還太年輕了!
“對,我就是市長!”劉偉鴻很肯定地址頷首:“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向我反應。”
稍頃,中年老師搖了搖頭,說道:“不像。你可別哄我們。我看你應該是市政府的處事人員吧?想在這裡冒充市長,把我們都哄走是不是?”
劉偉鴻不由啞然失笑。
這位老師的聯想能力還真是豐富。不過話又說回來,估計他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對機關人員處事的體例頗爲了解,認得出市長的車牌號,也證明他們不是“新手”。由此可見,機關工作人員敷衍他們的事情經常產生,以至於他有了如此變異的思維。看誰都覺得對方似乎“心懷叵測”。
楊亞傑先前很不贊成劉偉鴻自曝身份,如今見中年老師竟然質疑劉市長,馬上又很不爽,板着臉說道:“我說你這個同志可不要不分好歹。這位確實是我們新來的劉市長,以前在林慶做組織部長的。”
“你真是市長?”
中年老師將信將疑地望着劉偉鴻。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我真是市長。你們幾位有什麼情況,就在這裡說吧。我能夠回答的,馬上就給你們回答。”
“那好,劉……劉市長,我們就是要向你反應工資待遇的問題。我叫王慧文,是黃沙區涼水鄉的民辦老師,他們幾個,也都是涼水鄉的民4老師。劉市長,我們已經有四個月沒有領到工資了,鄉里每個月只給我們發五十塊錢生活費,這樣子不可啊,我們都是有家有小的,全靠着這點工資生活。四個月只發了兩百塊錢,怎麼生活啊?”
王慧文似乎比較激動,但在市長面前,還是盡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話也說得比較委婉。
劉偉鴻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問道:“就是你們幾位被拖欠了工資?”
“不是。所有涼水鄉的老師都一樣。公辦教師的情況要好一點,但也發不全工資,只是比我們多領了點生活費。我們是代表,年夜家推舉我們幾個去市政府反應情況。
王慧文口齒清楚,語言組織能力也不錯,不愧是做老師的,三言兩語就將情況說得比較明白了。
“這種情況是最近才產生的嗎?”
劉偉鴻又問道。
“不是。最近幾年經常產生,每次都要到市政府去反應,有時候甚至還要去地區反應,來來回回的折騰,車費都花了很多。上半年委市長批了個條子,我們解決了幾個月工資,下半年又這樣了……劉市長,不是我們欠亨人情世故,老是要給政府添麻煩。實在這個工資拖欠的時間太長了,年夜家都撐不下去。這樣子搞不可啊,我們民辦教師的授課任務又重,涼水鄉到市裡七八十里路,來回一趟要一天的時間,大都時候還要在市裡住一晚上……久而久之,學校的教學任務都完不成了。”
王慧文很認真地說道,不過眼神之中,依日掩飾不住懷疑之色。實在是劉偉鴻太年輕了,他很難在心裡相信劉偉鴻真是市長。
劉偉鴻略事沉吟,轉身對楊亞傑說道:“小楊,你去那邊辦公樓打個德律風,叫王卓立再派一臺豐過來,把王老師他們接到賓館去安設下來,我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