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明跟秘書走進了別墅之後,就看到了兩名身穿軍裝的軍官,雖然級別都不高,只是上尉,但是看上去異常彪悍,一望便知是軍中精英。
只是白令明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地方抽調過來的?
按道理說,只要是遼東軍區的人員調動,就不可能脫離軍區司令牛藍山的視線,擅自調兵出來,所以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曲折的。
兩名上尉軍官都非常客氣,畢竟白令明也是陸軍中將,兩顆金星在肩膀上面閃閃發光,這個不是假的,所以他們將白令明一路領到了二樓的一間很大的客房當中後,才敬了個禮,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路上,可以說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白令明只是看了一眼樓道中的荷槍實彈的士兵,數量就不下四十人,這還只是在一樓和二樓過道中的一部分人而已,由此而推斷,這棟別墅裡面的士兵,肯定是超過了兩百人的。
想到葉開居然在不動聲色之間,就調集了這麼多的人馬,白令明真是暗自驚心。
老葉家的人果然不好惹,一個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結果卻都是笑裡藏刀手段狠辣之輩,這份兒不動聲色運籌帷幄調兵遣將的本事,實在是太高明瞭。
剛到了這裡,還沒有來得及打量周圍的環境,就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了過來,“白將軍你好,沒想到你會親自帶人來到這裡,葉某還是有些意外的。”
聲音是隔着一座縱隔在房間中央的屏風傳出來的,白令明不由得把目光轉了過去,只見那雕龍畫鳳的紅木屏風,似是古物,看上去製作精良,估計價值不菲。
黑七這人雖然是起家於黑道,但是畢竟不同於那種從小混黑道長大的混混頭子,本身是有一些文化的,後來去了港島之後,雖然是打拼砍殺,但是對於收藏一道卻也小有研究,回國之後更是利用了內地對於一些古物的重視程度不夠的機會,從各地大肆搜刮值錢的古董。
這一塊兒清代紅木屏風就是清晚期的雕工,估計現在的市場價值就能有數十萬之多。
葉開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他的身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果然是年輕有爲,年輕得令人髮指。
白令明看了看葉開,覺得果然跟葉老爺子依稀又幾分神似,老葉家人的那種氣度,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模仿來的。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焉能不來?”白令明哼了一聲道,“葉將軍你好大的手筆,這麼一番調兵遣將,不就是爲了表演給我們看嗎?如果我不來,豈不是讓這些佈置沒有了用武之地?”
葉開笑了笑道,“這個有點兒冤枉我了,以我的能耐,在遼東地面上能夠調動這麼多軍隊嗎?說一句實話,我手裡能夠調用的只有我自己的十幾個中警局成員。”
白令明想了想,覺得葉開所說的確實不假,屋裡面就有差不多兩百人,那麼院子外面的人數也不會低於這個數字,而且個個裝備精良,這麼看來葉開至少是從什麼地方調集了一個特種營過來,才能夠滿足這個要求。
只是白令明想不出來,葉開究竟是從誰的手中,調用了這麼一支天降神兵?
“那這些人,總不會是天兵天將吧?我相信葉將軍也不可能會撒豆成兵的法術。”白令明說道,“難道在葉將軍來安平之前,就開始佈置這一切了?”
“難道白將軍認不出這些人的來歷?”葉開反問道。
“我怎麼可能認識他們?他們中最大的只是上尉,我是中將,你覺得我平時很閒,有很多空閒去認識他們嗎?”白令明哼了一聲,反問道。
“所以我說,白將軍你脫離部隊太久了,想必牛司令也是同樣的情況,對自己的兵都不熟悉,還談什麼如臂使指,尤其是做這種犯大忌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都是遼東軍區的兵?!”白令明聽了葉開的話之後,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有些震驚地問道。
果然像他所預料的那樣,只是白令明覺得震驚,是因爲在牛藍山和自己掌控大局的情況下,葉開居然還能夠從遼東軍區調出兵來,這事兒確實讓他無法想象。
這種結果的出現,也讓白令明知道了一點,就是看似強大的牛藍山和自己,對於遼東軍區的掌控力度其實是遠遠不夠的。
這個發現讓白令明的心裡面冷了半截子,原來所謂的穩如磐石的基礎,竟然是這麼脆弱。
軍區裡面這麼多兵力給人悄悄地調了出來,自己都茫然不知,果真是一種諷刺啊!
一心想要進軍委,擔任副首長的牛藍山,連這種事情都掌控不了,還野心勃勃地謀求上層的支持,真是有點兒癡心妄想了。
但是,究竟是誰調的兵?!
白令明百思不得其解之間,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一邊兒的茶几上。
紫檀木的茶几,顯得厚重華貴,不用多問,肯定也是黑七搜刮來的古董,只是此時在茶几上的一套紫砂茶具的旁邊兒,很不搭調地出現了一隻大白瓷缸子,顯得非常的突兀。
“白瓷缸子?!”白令明看到了這只不起眼兒的,但是卻非常眼熟的,就像是門房大爺喝水用的工具之後,臉色頓時就變了。
怪不得葉開能夠調動這麼多的人馬,原來是他在幕後支持啊!
也難怪了,除了司令牛藍山之外,誰還能夠鎮得住遼東軍區的場子,一下子就調動一個特種營出來辦事兒?除了他,也就沒有別人了。
只是白令明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低調的政委田文建,怎麼就無聲無息地捲入了老葉家和牛司令之間的爭鬥?!
要知道,老葉家固然是樹大根深,但是牛藍山新投靠的江成同志纔是正統,是一號首長啊!田文建怎麼算不清這筆賬?
難道說,這幕後還有什麼更深層次的交易嗎?
想到每天笑咪咪地四處亂轉,整天手裡面端着一個大白瓷缸子的政委田文建,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老頭兒,居然策劃了今天的事情,白令明不由得心底生寒,自己還自詡智計無雙,卻沒想到反手之間,就被葉開和田文建這一老一少給玩弄於股掌之上,真是敗得一塌糊塗啊!
由此可見,自己也好,還是牛藍山也好,都是有點兒聰明外露或者說是自作聰明瞭,若是也會如同田文建那樣韜光養晦的功夫,不動聲色之間就把事情搞定,還會有這麼多麻煩事兒?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白令明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既然有他加入了,也難怪我們的事情進展的不順利了,這一次算是徹底栽了。”
葉開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只是端起茶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白令明倒了一杯,示意他喝茶。
“我兒子白光波和牛司令的兒子牛滿倉,是不是也在你們的手上?”白令明喝了一杯茶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白光波應該沒有涉及到刑事犯罪,最多是在同黑七的交易中,收受賄賂而已,關不了幾年的。”葉開點了點頭,也沒有對此予以否認,“不過牛滿倉的事情比較大,他利用牛藍山的職權,大肆走私,這事兒已經交待了,估計會受到極刑處置。”
“唉,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啊!”白令明搖了搖頭,有些苦澀地說道。
不過葉開又說道,“說起來,白將軍你的問題也不算大,黑鍋可以由牛藍山來背。如果你肯配合,我可以保證你體面退役,白光波的事情也可以網開一面,這一點我是可以保證的。”
“你做得了老葉家的主?”白令明有點兒不信。
如果這話是葉老爺子或者二老爺子,甚至是葉子平說出來的話,他是可以選擇相信的,但是出自於葉開這個葉家第三代之口,他就真的很難相信了。
“如果你連十九歲的少將,中警局副局長的話都不相信,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葉開兩手一攤道。
白令明想了想,心說葉開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如果他不是老葉家一力扶持的第三代核心人物,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而且據說這個葉開非常能幹,甚至還是江中那邊兒的一個高新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副廳級的實職幹部,這樣的位置,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坐上去的。
“如果我願意配合,又該做些什麼?”白令明在考慮了一分鐘之後,終於做出了選擇。
雖然這麼把牛藍山賣了,似乎有些不夠義氣,但是從自己的實際利益來看,還是早點兒抽身退出來爲好,於是白令明終於向葉開妥協了。
葉開跟白令明商量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
等到葉開將白令明送出門之後,從屏風的後面走出來一個人,笑着說道,“今天算是見識了二少的本事了,一個大白瓷缸子,就把白令明給收服了,果然是厲害啊!”
葉開微微一笑,卻也沒有多做謙虛,只是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把這位讓到了沙發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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