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氣候暖和,四季溫差不大,這樣的氣候特適合垂釣。
陳京忙裡偷閒,這幾天躲在莞城烏山水庫釣魚,陪同人員陳立中,偶爾宋先橋也過來。
不過今天人有點多,衛華興致勃勃的來了,他一來,隨後高明華高霞兄妹,還有一個大明星苗丹芳也來了。
高霞看到陳京有些興奮,她毫不避嫌的湊到陳京的釣位,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格格的笑道:“陳書記,您來了莞城都不跟我們這些老朋友聯繫,如果不是老衛說,我們都不知道。
今天丹芳可是特意從省城趕過來的,就是想拜訪您!”
苗丹芳被高霞說得有些尷尬,臉泛紅,一雙如水的雙眸頗爲閃爍,就在陳京身上逡巡。
陳京扭過頭來,她卻又迅速的挪開了目光。
“今天熱鬧得很了,烏山水庫管理處要感謝我。我在這裡釣幾天魚,幫他吸引了大批的客戶。連日理萬機的衛市長都過來了,不容易呢!”陳京淡淡的道。
他衝陳京喊道:“立中,怎麼樣?有沒有口?”
陳立中把釣竿一扔,湊過來笑嘻嘻的道:“有什麼口?美女都圍在您身邊了,魚兒也跟着過來了!我這麼時候魚都沒咬一口!”
高霞瞟了一眼陳立中,道:“哎呀,陳局長,那我和丹芳可怠慢了……”
陳立中忙擺手道:“別,別高總。書記什麼時候都應該衆星捧月。這毫無疑義。只是咱們莞城有些人是牆頭草,兩邊倒,這風頭變得太快了,我老陳都感到有些臉紅呢!”
高霞愣了愣,在一旁站立的衛華和高明華則神色尷尬得很。
陳立中沒指名道姓的說誰,但是這一番話夾槍帶棒,着實厲害,讓他們兩人臉上都火辣辣的發燙。
尤其是衛華。
衛華現在在政府工作,手上有實權,他靠李清香又近。在工作上處處投李清香所好。
李清香很重視他。也給了他充分的信任。
前幾天他就想和陳京見面,奈何又顧慮到李清香,一直就猶猶豫豫。
高霞都催了他好幾次了,他每次都想辦法巧妙的避開話題。
沒想到風水轉得太快了。前幾天他顧慮這事。今天李清香就委派他和陳京接觸了。
陳京皺皺眉頭。瞟了一眼陳立中,道:“陳立中你怎麼說話?你還有沒有上下級觀念?”
他把杆子一放,道:“算了。今天就釣這裡吧!你去安排,讓水庫招待所把魚給燉了,今天我請客,大家聚餐一次!”
他指了指遮掩棚,道:“老衛,你就別裝內行了,釣魚你不在行,咱們去那邊坐坐。再說了,兩位女士愛美,這樣在太陽下曬得太厲害,有人恐怕就更要說我不近人情了,連憐香惜玉都不懂嘛!”
衛華尷尬的笑,他伸出手來道:“陳書記,您這邊請。這邊請!”
陳京大馬金刀的坐在座位上,衛華坐在他對面,高霞卻一股坐在了陳京的旁邊,她笑嘻嘻的道:
“陳書記,老衛是個什麼德行您瞭解。他就是小農思想,您宰相肚裡能撐船,不用跟他計較不是?”
陳京瞟了高霞一眼。
這個女人年紀越長,看上去卻是越發豔麗。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看上去很端莊,實際上卻是勾人得很。
她似乎料定陳京對她不怎麼感興趣,所以哪怕是衛華在旁邊,她都顯得毫無顧忌,離陳京的距離很近。
要說漂亮,她比不上苗丹芳。
可是陳京連苗丹芳都看不上,怎麼看得上她?
陳京不得不承認,高霞這個女人厲害,如果她身爲男人,又在政界打拼,估計比衛華強得多。
高霞一說話,衛華就很尷尬了,紅着臉不知道如何開口。
陳京開門見山的道:“老衛,怎麼了?跟我說話都不自然了?你的來意我明白,你們清香書記有些討厭我了,想盡快趕走我這個瘟神呢,是不是啊?”
衛華忙道:“陳書記,不是這樣的,清香書記很想見您!”
不自然間,衛華對陳京就用上了敬語。
陳京從嶺南到京城,身份地位變化,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化得厲害。
現在的陳京言談舉止更從容,更自信了。而且哪怕是他揮一揮手,那種氣魄都讓人覺得倍感壓力。
從年齡來看,衛華比陳京大了好幾歲,但是現在兩人怎麼能比?
哪怕兩人是相對而坐,衛華也是市委常委、副市長,但是這架勢一看,衛華在陳京面前乖巧得更像是個學生。
“老衛,我聽說現在外面的傳言很多,我想知道,究竟是一些什麼傳言?怎麼就讓你們這麼心浮氣躁了?”陳京淡淡的道。
“呃……”衛華欲言又止,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方道:
“那個,外面的那些傳言,都是說陳書記您這一次來一定是要再一次對咱們莞城整風,要把莞城的風氣整頓得更好,尤其是體制內的腐敗和不正之風,您肯定會更嚴肅的整頓!”
陳京皺皺眉頭,內心搖頭苦笑。
這都是一些什麼傳言?自己還整頓莞城的體制內不正之風?
真當自己是莞城的市委書記嗎?
普通老百姓都是淳樸的。
最近幾天,市裡多位領導到工作組去吃閉門羹。
市委秘書長關開順打電話到工作組駐地,駐地監察員沒怎麼理他。
而財政局局長孫明親自登門拜訪陳京,卻硬是被轟了出來,灰溜溜的離開了酒店。
這些消息一傳到下面,尤其是老百姓的耳中,他們紛紛拍手稱快。
他們其實不瞭解關開順,也不瞭解孫明。
但是他們都知道這裡兩人是市裡的大官,平常走到哪裡都威風八面,牛氣得很。
看到這些平日裡在老百姓面前神氣活現,牛哄哄的幹部在陳京那裡吃癟,他們就毫無理由的感覺過癮,感覺帶勁。
就好似是陳京幫他們爭了一口氣一般。
幾乎所有的公衆和輿論,都站在了陳京那一邊,認爲陳京辦事嚴格,不徇私情,這纔是黨的紀檢幹部。
而隨着這樣傳言的泛濫,很自然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憧憬。
他們都希望陳京能夠在莞城也大幹一場,就像是在臨港一樣,那樣的話,莞城會清洗出更多的問題官員。
而恨貪官又是老百姓的共識,所以纔有了那些以訛傳訛,很不靠譜的傳言在外面越來越甚囂塵上。
難怪李清香也坐不住了,都到這樣了,她還能坐得住?
陳京心中暗想,時機也差不多了。
被預想的要晚幾天,但是關於莞城軍轉地的案子應該可以結案了。
……
陳京所料不錯。
陳京這邊鬆口以後,李清香迅速行動,開始組織人馬對莞城軍轉地企業展開徹查。
通過徹查,市委掌握了大量的關於軍轉地企業涉及到了違法違紀的問題。
由莞城市委配合軍紀委的同志,通過了四天的奮戰,終於把莞城的案子弄清楚了。
爲了這個案子,莞城處理了兩名正處級幹部,一名副處級幹部。
而部隊方面,兩個具體負責的上校被軍紀委調查,可能也面臨雙規。
至此,陳京在嶺南的使命徹底的結束。
可以說他是兵不刃血,就把該辦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了,莞城這個老大難,李清香這塊難啃的骨頭,就如此輕鬆解決。
在解決問題的前兩天,秋若寒和陳京見了一面。
當陳京問及目前莞城案子的情況的時候,秋若寒神色變得十分古怪。
她不太喜歡陳京,也不怎麼瞧得上陳京。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陳京做事手法巧妙,剛柔相濟。
莞城的問題一直困擾着她,莞城如此複雜,而且新任班子的書記李清香和她同爲女性,極其的難對付。
李清香和黃宵的秉性不同。
黃宵很強勢,很直接,李清香的強勢則是陰柔。
秋若寒嘗試過各種不同的辦法,可是硬就是拿不下李清香。
她爲他莞城的案子,甚至一度要崩潰。
而現在,陳京遞給他的相關材料,這都是陳京輕而易舉就得到的,具體的調查工作他都沒參與,都是莞城市紀委出面挖出的線索。
通過一條線索,很容易就聯想到了其他的線索,然後整個案子就勢如破竹,一發不可收拾。
等秋若寒把案子全部辦妥的時候,陳京已經登上了回京城的班機。
當飛機離開地面的一剎那,陳京心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而他通過機艙玻璃看外面的時候,嶺南這塊土地在他心中,似乎比之前淡了很多。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人,也沒有什麼地方是無法割捨的。時光是最大的利器,他可以刺穿一切的懷舊,一切的傷感,甚至一切的一切,包括人的生命。
陳京離開嶺南的時間並不長。
但是現在他已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疏淡感。
也許,陳京現在就像已經飛到了空中的心態了,他胸懷的是全局,全國的大事。
一個嶺南,即使有特殊意義,經歷了這一次他在嶺南的半個多月的工作,以後這種特殊意義恐怕就不再存在了。
“別了,嶺南!”陳京心中默默的道,直到此時,他覺得自己才真正的算是融入了當前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