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水刀,豪爽打賞一次性成執事。另外,血液,寧夏石化、老周、博士天文、公子何、笑一個嘛、雲雨、中國黃金、霚裡看埖等兄弟,這幾天也均豪爽打賞,南華在此鞠躬感謝各位!!!!】
楚城正處盛夏,很熱!
楚江邊,夜色中的楚江被兩岸的霓虹裝點得美輪美奐。
楚江邊的街頭小吃館,一瓶啤酒,幾串烤肉,幾塊臭豆腐,陳京自斟自飲。
今天他在省移民局算是大鬧了一場,這場大鬧可以說是鬧得酣暢淋漓,鬧得渾身舒坦。
他想起省移民局移民二處王鳳飛處長的那副表情,他這一杯杯酒喝下去都覺得沁人心脾,王鳳飛顯然是高來高去習慣了,沒有遇到陳京這樣敢於在省移民二處拍桌子罵娘,而且是越罵越不受控制的角色。
爲了安撫陳京的情緒,他關上會議室大門,最後只差將胸口都拍碎了!
“只要你冷靜,一切好商量!”、“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們一起想辦法。”等等這些話都是王鳳飛當時給陳京做的承諾。
不得不說,陳京的這次發飆是很成功的,澧河移民從澧河來到了省城,而且出現在了水利廳以及移民局的大門口,這已經讓水利廳和移民局大爲驚慌了。現在陳京這樣一發飆,亮出的態度是澧河縣委縣政府已經黔驢技窮,無能爲力了。
如果真是這樣,澧河上訪的人進了省委甚至上訪到了中央,這事最後論起責任來,水利廳和移民局都難辭其咎。
澧河陳京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是省水利廳和省移民局他們可是省級重量級單位,他們又豈能因爲澧河這個問題而讓他們的權威和聲名受到影響?所以陳京這一大鬧,可以說是鬧在了水利廳和移民局最敏感的那根神經上。
王鳳飛當場手忙腳亂,單建華副廳長最後也出面和陳京表態,他的表態比王鳳飛分量更重,他道:“你先不要鬧,今天的事情我們已經開了廳黨委會,會議決定,澧河的問題,今年無論如何都是要解決的。
澧河一縣的問題糾纏了這麼多年,之所以遲遲解決不了,的確是存在很多客觀的原因。
但是這一次,我們可以繞開這些客觀原因,我們可以多方面,多渠道想想辦法,只要我們上下齊心,哪裡有問題解決不了的?”
王鳳飛和單建華兩人態度的轉變,顯然是具有決定意義的,而陳京這次“鬧事”取得的根本性的成果,就是得到了他們相對明確的態度。
算是成功了嗎?
陳京暗暗的搖了搖頭,心中的感覺極其複雜,通過這件事情,他才真正的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渺小。
陳京踏進水利廳大門,他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行動,是馬步平的一次試探。試探也許是多方面的,首先可能是對陳京的試探,試探自己的膽量、魄力,試探自己的心性。
另外,也是對水利廳和移民局的試探,試探他們真正的態度,試探他們的底線。
這件事情做砸了沒關係,畢竟陳京的位置比較低,充其量就是一個副科級幹部,真要追究責任,陳京代表不了澧河縣委縣政府,一個小角色,廳領導局領導怎麼追究?
另外,陳京鬧一場也沒關係,陳京就是一個小角色,年輕幹部不知道厲害,不識厲害,有些真性情,比較耿直,這些話都可以說。這事縣領導批評幾句,然後讓陳京再負荊請罪,最多就是這麼地了,傷害不了澧河和水利廳以及省移民局之間的關係,破壞不了澧河縣委縣政府的形象。
馬步平厲害,單單從這一件簡單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其做事用心之深。
創造條件讓陳京進水利廳,這既是對陳京的考驗,也是對付水利廳和省移民局的怪招。
陳京根本就不信今天上午水利廳門口鬧事的移民是自發的,這些所有的事情極有可能就是一套組合拳,馬步平在省城待了這麼久,醞釀的可能就是這套組合拳。
陳京在這套組合拳中,是個臨時拼湊的棋子,但是這一步棋卻是神來之筆,這一步棋體現了馬步平極深的功力。
陳京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一縣之長做事的思慮和手段,同時他也見識了馬步平的識人、鑑人、用人的出其不意和膽戰心驚。
說起來,今天陳京就充當了一顆棋子的角色。誰都願意當手握令旗的將軍,誰又願意當棋子?
但是陳京卻深深的知道,自己今天的不容易,能夠被縣長當棋子,可能是澧河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這就是現實!好在陳京歪打正着,在這整個事情從發生,到現在的每個環節,他竟然都沒有出現明顯的差錯。
如果文建國打電話讓陳京去水利廳和移民局的那個時候,陳京有哪怕絲毫的猶豫或者思想搖擺,陳京這次處心積慮進省城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爲虛無,他會永遠的失去馬步平的信任,他和馬步平將永遠都要處在平行線上了。
一念及此,陳京又忍不住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在當年,年少輕狂,那個時候總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總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認爲只要有才華,就一定會有出息。
陳京抱着這個信念,他處處碰壁,處處不得志,曾經一度,他內心極度的抑鬱和困惑。時至今日,他心中才清楚,大千世界從來不缺乏的就是有才華的人,自古以來,懷才不遇的比比皆是!這個世界缺乏的是洞察人性,懂得生存之道的人。
就以馬步平來看,他身邊有多少有才華的人?又有多少有才華的人想接近他?這個數字可能是驚人的,但是有多少人能夠被馬步平所認可?這個比率是相當低的。
這就是官場!
陳京對官場的理解無形中又深刻了很多,也許陳京認爲自己還是幸運的,因爲自己還有做一顆棋子的機會!
“滴,滴,滴……”
BP機的聲音,陳京起身叫老闆結賬,沿街找了一家電話亭回電話。
電話是文建國打的,文建國的聲音很洪亮,他道:“陳局長,你讓我一通好找!這樣,馬縣趕回省城了,在少康酒樓吃飯,他讓我跟你講,要你馬上過去!”
陳京佯驚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我……我去少康酒樓?那個……文主任,我今天……”
“陳局,今天的事兒馬縣知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年輕幹部真性情嘛!你衝冠一怒那是爲了我澧河的百姓,他能夠怎麼責備你?最多就是罰你幾杯酒而已。不用擔心,有兄弟我也在,不會讓你吃虧的。”文建國在電話中哈哈笑道。
“那好,我馬上過來!我在東城,都不知道坐什麼車過來呢!”陳京道。
“哎呀,陳局廉潔啊,打車過來嘛!你堂堂林業局長,如此寒磣?”文建國嗡聲道。
電話掛斷,陳京望着電話話筒搖搖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良久,他猛然轉身走到大街上,伸手招呼一輛的士:“師傅,少康酒樓……”
……
好豐盛的一桌飯菜,馬步平大宴賓客,陳京進去的時候,眼睛看得有些花。
文建國在外面就給他介紹過了,今天的客人有省委督查室副主任邵名,省政府政研室主任洪偉剛,省委黨校的幾名老師,還有竟然就是水利廳的單建華副廳長。
陳京進門,這一屋子都是領導,他向所有人鞠躬,道:“各位領導好!澧河陳京給領導見禮了!”
一屋子人看着他,馬步平嘻嘻向陳京招手,等陳京走到近前,他道:“好你個陳京,膽子了不得,你今天在移民局是出了大風頭了,可你想過沒有,你是爽快了,我這過來應該從哪裡開始給你擦屁股?”
他拍了拍陳京的肩膀,扭頭看向旁邊的省委督查室的邵名主任,道:“老邵,我澧河培養的幹部,就兩個字——耿直!剛纔單副廳長不是說我澧河干部了不得嗎?今天大鬧移民局的小同志就是這個愣頭青!”
邵名年齡很輕,四十歲不到的樣子,他很有些矜持,眼睛看着陳京,道:“果然年輕,年輕人喝酒是好手!”
馬步平哈哈大笑,又拍了拍陳京的肩膀,道:“小陳,還不跟單副廳長敬酒?不光要敬酒,還得承認錯誤,態度要誠懇!”
陳京端起一杯五糧液走到單副廳長身邊,舉杯道:“單廳長,白天小子無狀,情緒完全失控了,對領導不敬,實在是對不起!”
單副廳長眯眼看着陳京,臉上沒有任何笑容,等了半晌,他開口道:“剛纔我和你們馬縣已經講了,水利廳這次可以給澧河開個兩千萬的口子,這兩千萬是應急資金。後續解決方案我們立刻就出臺,澧河移民問題我們在三年內徹底解決。
問題我可以解決,但是我對他也有要求,我的要求很簡單,澧河年輕幹部的火爆脾氣我見過了,澧河年輕幹部的酒量我還沒見過,小陳,你說這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