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並沒有急於讓王康東表態,他知道,很多事情慾速則不達,對於王康東這張牌,劉飛其實早在離開滄瀾省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離開滄瀾省之前,王輝專門找到劉飛,告訴劉飛,海明市的市委宣傳部部長王康東是自己的堂兄弟,都是王氏家族王老爺子的後人,只不過由於王老爺子在上山下鄉回到燕京市的時候,王康東的父親那個時候因爲種種原因並沒有隨着王老爺子回到燕京市,所以外界只知道王氏家族有王輝,而不知道有王康東這號人,但是王老爺子在回京之後,還是在暗中扶了王康東一程,只不過王老爺子死的早,只是把王康東扶到了正處級崗位上便撒手西去了,那個時候的王輝也只是正處級而已,王老爺子死後,王家的周圍勢力因爲只認王輝,所以後來王輝的仕途之路倒也不是太坎坷,但是王輝是一個比較講究感情的人,而且他通過觀察發現王康東也是一個循吏級別的官員,有能力,但是也有缺點,在一定級別之下還是可以使用的,所以爲了能夠豐富自己的勢力,在王康東從正處級晉升副廳級這個關鍵時期,他伸手幫助了王康東一把,但是經過此事之後,王老爺子留下的王家的人脈和資源基本上都用盡了,後來,兩個兄弟一商量以王家現有的資源和人脈根本無法保證兩個人都能走上更高的崗位,所以兩人的仕途之路必須得分開,但是爲了確保兩個人能夠走得更快或者確保兩人其中的一人能夠走得更遠一些,兩人決定分別投靠不同的派系勢力,在能力不允許的情況下不會相認,所以後來兩個人投靠了不同的派系,由於王輝能力強,爲人正直,深得當時大領導看中,逐漸提拔到滄瀾省常務副省長的崗位上,而王康東也因爲能力突出,被提拔到海明市市委宣傳部部長的位置上。
雖然分屬於不同的派系,但是兩個人的感情還是相當不錯的。
而這也恰恰是王康東聽到劉飛點出自己與王輝之間關係之後有些震驚的原因。
王康東足足沉思了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劉飛說道:“劉書記,既然你知道了我和王輝之間的關係,那麼我也不否認了,話也就說在明面上吧,你也知道,現在我們分屬不同的陣營,王輝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也不太一樣,所以王輝可以投靠你,但是我卻有我的顧慮,所以我現在不可能投靠於你,但是既然王輝肯告訴你我們之間的關係,說明他對你非常信任,在加上以前王輝對我有過提攜之恩,那麼我向你承諾,我會在海明市的常委會較量中,在對你十分關鍵的時候,選擇站在你的這一邊,但是僅此一次,這個時機到底如何選擇,由你來確定,我絕對不會含糊,但是那一次機會用完之後,因爲我和王輝之間的特殊關係雖帶來的情分對你來說也就用盡了,其他的時候,在常委會上,到底如何抉擇,我會按照我自己的考慮去辦事。”
劉飛聽完之後先是一愣,隨即淡淡一笑,臉上露出一絲玩味之色說道:“王康東同志,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在今天告訴你我知道王輝與你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也沒有要求你必須在常委會上幫助我,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與王輝之間的關係是非常密切的,我們彼此是可以信賴的,對你來說,你可以選擇信任我,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橋歸橋,路歸路,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欠我任何東西,而你和王康東之間的情分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你也不必把王輝對你的恩惠或者其他的東西加諸於我的身上,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至於明天的常委會有關浦南區區長這個位置的人選問題,說實在的,我根本沒有放在眼中,拿下又如何,丟掉又如何,那頂多不過是一個正廳級的位置而已,如果我願意,哪怕是一個副省級或者正省級的位置我也可以運作下來,只不過我做事有我的原則,我必須要保證我所做的一切符合我們華夏的國家利益,符合老百姓的利益,只有在滿足這兩個條件的情況下,我纔會真正的出手,說實在的,天下沒有一直打勝仗的將軍,常委會上的較量更是瞬息萬變,誰也不敢說哪一次的較量自己就一定會勝利,至少我不敢說,對於我來說,我所做的只是要儘可能的把控着海明市這艘航空母艦在正確的航線上儘可能的快速前進,我所注重的是大局的得失,局部的成功與失敗對我來說不是特別重要,作爲市委書記,我有自己的用人原則,我對於我主管區域內的官員喜歡任用循吏,而不是所謂的廉吏或者庸吏,如果沒有能力,就算是再清廉我也不會任用的,僅此而已,我請你喝酒,有兩個因素,一是因爲自從我到海明市這半年多來,我認爲你在市委宣傳部的工作還是比較得力的,雖然不能說特別出色,但是中規中矩,沒有出現過太大的差錯,這足以值得我對你給予肯定,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爲王輝,既然有王輝這個因素,我也希望能夠和你拉近一下關係,至於如何抉擇,那是你的事情,無關於利益,無關於得失,無關於其他任何東西,只是因爲我認爲你是一個可以幹事的人,好了,別的不說了,咱們繼續幹杯。”
說着,劉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康東聽劉飛這樣說,他也就明白了劉飛的意思,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他可不敢在讓劉飛給他倒酒了,而是趕緊給劉飛滿上。
和劉飛一起喝完這頓酒之後,王康東看到劉飛親自到櫃檯前結賬走人,這讓他對劉飛的爲人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官員做到他們這種級別的人,已經很少有人再去親自結賬了,很多時候,他們甚至根本不需要走任何流程,只需要吃吃喝喝就行了,一切自有秘書和下屬給辦好,但是簡簡單單的一頓飯,雖然僅僅是四個菜不值幾個錢,但是劉飛親自付賬這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回去的路上,王康東的腦海中反反覆覆的思考着剛纔喝酒之時劉飛所說的那番話,對於劉飛邀請自己喝酒的意圖,他又有些琢磨不清了,本來他認爲劉飛是想要通過王輝的這層關係讓自己在明天的常委會上幫助劉飛一下,但是從劉飛所說的那番話來看,卻又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那麼劉飛邀請自己喝酒的目的真的只是劉飛說的那麼簡單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劉飛是什麼人啊,他可是堂堂的海明市市委書記啊,他怎麼可能做無用功呢,在聯想起外界所盛傳的劉飛做事從來都是走一步,看十步,而且從來都是不按理出牌,這一次,王康東徹底想不明白了。
而就在劉飛和王康東這邊喝酒的時候,肖建輝和陳瑞德那邊情況比他們這邊要激烈的多了。
當肖建輝聽到陳瑞德噴着滿嘴的酒氣,氣呼呼的把今天上午和劉飛相見的情形跟肖建輝說完之後,肖建輝氣的大發雷霆,指着陳瑞德的鼻子大聲罵道:“陳瑞德啊陳瑞德,你他媽的是一頭豬啊,我上午的時候怎麼跟你說的,我告訴你等你跟劉飛談完了立刻向我彙報,你幹什麼不向我彙報,你幹嘛非得自作主張讓秘書把提前退休報告提交上去呢,你就不知道跟我商量商量嗎,他奶奶的,你就是一頭豬。”一邊說着話,肖建輝一邊用手點指着陳瑞德的鼻子,一邊來回來去的轉圈,這一次,肖建輝真的氣壞了,他繼續衝着陳瑞德怒吼道:“陳瑞德啊陳瑞德,你可知道你兒子在澳大利亞的事情你做得保密工作是何等機密嗎,連我這個你的老領導都不太瞭解啊,你認爲劉飛能夠了解多少,至於你如何貪腐的事情,就連我都沒有抓到你的把柄,你認爲劉飛纔到海明市不過半年多的時間,他能夠抓到你的把柄嗎,我可以告訴你,劉飛絕對是在誑你,在詐你,否則如果劉飛手中真的掌握你的貪腐證據的話,你認爲劉飛真的會對你網開一面嗎,那是劉飛的性格嗎,你真是一個老糊塗啊,居然聽劉飛這麼一忽悠竟然主動提交了提前退休報告,你這不是等於告訴劉飛你自己有問題嗎,以前的時候劉飛就算收到一些舉報你的信息頂多也就是一些小道消息而已,他根本不可能把你怎麼樣的,現在可好了,你這提前退休報告往上一打,劉飛一下子就明白你自己有問題了,現在怎麼處理你的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握在劉飛的手中了,你啊你啊,你這是一條魚腥了一鍋湯啊,我和老杜、老羅前面辛辛苦苦佈局了那麼長時間的大好局勢,都因爲你這個老糊塗徹底斷送了啊,你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聽肖建輝這麼一說,陳瑞德的酒意似乎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瞪大了雙眼說道:“什麼,劉飛沒有掌握我的證據,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