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大羣警察從警車上下來,上百名農民工明顯有些慌神,臉色變得極爲難堪,劉飛還注意到,這個時候,很多農民工都把目光聚焦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個穿着廉價西裝看起來像是老闆模樣的人身上,那個人低聲說道:“大家不要着急,我們是正常討薪,警察不會那我們怎麼着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警車上的大喇叭開始廣播起來:“所有的人注意了,所有的人注意了,請你們現在向右轉,向前走!”
農民工雖然想要停留,但是在大批警察的圍堵之下,只得緩緩的向右轉,向前走去,劉飛就夾雜在農民工之間,隨着人羣,向前走去。往前走了大約有六七百米的距離,來到一個廣場之上,纔算停了下來。
這時,警車上開始播放起宣傳口號來:“老鄉們,你們的行爲屬於非法聚衆弄鬧,是違法的行爲,你們一定要遵守……”
隨着廣播的進行,這些農民工的情緒卻是越來越激動,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吼一聲:“警察同志,我們也不想這樣,我們要找水利局的黃局長,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們工錢!”
“對,水利局已經拖欠我們一年的工錢了,爲什麼現在還不給我門錢?”
“國家明令嚴禁拖欠農民工工資,爲什麼水利局卻是知法犯法呢?”
聽着一個又一個讓人心酸的問題,劉飛有些憤怒,心說這水利系統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豐澤縣出了一個齊文強,難道這德安縣的水利局局長也有問題嗎?張玉民這個分管水利系統的副市長到底是怎麼當的,爲什麼水利系統居然黴爛到這種地步!想起張玉民在電視上貪天之功爲己有的卑鄙行徑,劉飛不禁咬咬牙,“查,這次我一定要徹底清查水利系統,我到底要看一看,2年前的抗洪工程到底出現了多少問題!6億元啊,那麼大的投資居然還有這麼多地方出現嚴重的洪災,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想到這裡,劉飛便決定好好幫一幫這羣農民工,順便通過這次事件,摸一摸到底德安縣的水利工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因爲從表面上看,德安縣沒有受到洪災的襲擾,是一件好事,這說明德安縣水利設施修建的非常到位,但是如果出現了拖欠農民工工資的問題,這可就是大事情了。國家早就說過:“農民工工資是不能拖欠的。”
想到這裡,劉飛用手碰了一下那個老闆模樣的人說道:“這位老鄉,水利局欠了你們多少錢啊?”
那個老闆模樣的人看了劉飛一眼,發現劉飛穿戴明顯比起自己這幫人來要好上很多,不由得露出警惕的眼神說道:“你誰啊?”
劉飛看出來對方的警惕,就笑着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助你們拿到這筆錢?”
那個老闆臉上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說道:“就憑你可以幫我們要到工錢?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這筆工錢已經拖欠了我們快一年了,500萬啊,我們這幾個村的村民辛辛苦苦的工作了5個多月,把幾十裡的河道重建,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得到一分錢!我們找過很多人,甚至拖過很多關係,卻一分錢都沒有拿到?你卻說你可以幫我們拿到這筆錢,你當我們是小孩呢?滾,別在這裡消遣老子!”
看到對方那憤怒的神情和爆出的粗口,劉飛沒有動怒,因爲他理解此刻對方的心情,任誰被拖欠了那麼多工錢也不會心情好,便還是笑着說道:“老鄉,不要衝動,你是這羣人裡的頭吧?”
那個人一聽,頓時緊張起來,握緊了拳頭:“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劉飛笑笑:“別緊張,我只是一個過路者,只是看到你們討薪感覺到有些路見不平吧,所以想要拔刀相助!”
聽到劉飛這樣說,那個人緊張感稍稍消減了一些,不過看向劉飛的時候還是有些疑惑:“你……你憑什麼幫我們,你想要什麼好處?”
劉飛搖搖頭:“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只是需要你配合一下!你看怎麼樣?”
那個人聽到劉飛這樣說,心就有些動了,說道:“你要我怎麼配合?”
兩個人正要深入交談呢,就聽警車內的大喇叭說道:“各位農民工兄弟,如果水利局欠薪,你們可以去找勞動部門,由勞動部門出面解決此事!”
一個農民工立刻憤怒的說道:“哼,勞動部門,我們早就找過了,根本不管用!”
“是啊,我們找了很多部門,都說不管事,或者事情和他們沒關係!錢是水利局欠我們的,你們警察爲什麼不讓我們去找他們?”
這時,警察說道:“不是我們不讓你們去找,而是你們不能這樣去找,你們可以派出一兩名代表去找,其他人都散了吧!你們這樣聚衆鬧事,是違法的行爲!”
這時候,劉飛笑着對那個老闆說道:“這樣吧,你讓衆人先都散了吧,我陪着你進水利局去找他們的局長去!”
那個老闆搖搖頭說道:“哎,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私下裡找過水利局的黃一雄黃局長了,但是黃局長只有兩個字:沒錢!你說他沒錢我拿他能怎麼樣?”
劉飛卻笑着搖搖頭說道:“正是因爲這樣,所以你才需要我的幫忙,你只問了有錢沒有錢,卻沒有問爲什麼沒有錢?這筆工程款到底在哪裡?等等,很多事情你都沒有問。只有清楚了這些東西,你們的工錢纔有希望。”
聽到這裡,那個老闆心就更動了,他仔細的盯着劉飛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看了足足有72眼,最後狠狠的一跺腳說道:“哎,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大不了被警察抓起來罷了!爲了鄉親們的血汗錢,我拼了!我叫趙大毛,你叫什麼名字?”
劉飛笑笑:“你比我大,叫我小劉就可以!”
趙大毛猛的舉起手來,大聲說道:“鄉親們,大家都先散了吧!我和小劉直去找黃局長談吧!”
聽到趙大毛這樣說,衆農民工們紛紛說道:“大毛,這樣不好吧,萬一你被抓起來……”
趙大毛擺擺手,說道:“大家都別說了,當初是我招呼大家去修河的,現在錢要不回來,也必須由我出面,否則我對不起信任我的鄉親們!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趙大毛拼了,就算是死,也得爲大家要回那血汗錢!”
說着,趙大毛拉着劉飛的手走到警車面前說道:“警察同志,我們兩個人去找黃局長總可以了吧?”
警察看了劉飛和趙大毛一眼說道:“好吧,上車我們送你們過去。”
趙大毛有些擔心,猶猶豫豫的不敢上車,劉飛冷笑着說道:“走,上車吧,出了事情我擔着!”
說話之間,劉飛率先坐進警車裡面,趙大毛一看,心說就算這是一個陷阱我也得拼了,一咬牙他也坐了上去。
警察呼嘯着帶着二人回到水利局門前,警察拿出手機說道:“黃局長,你見一下農民工代表吧,說實在的,他們真的挺可憐的。”
“恩,好,你讓他們進來吧!”電話裡傳來一個無奈的聲音。
在警察的幫助下,劉飛和趙大毛在水利局值班室等級以後,便來到水利局的3樓311房間,這是水利局局長黃一雄的辦公室。
劉飛笑着敲了敲房門,就聽裡面傳來一個沉重的聲音:“進來吧!”話語之間,帶着幾絲嘆息。
推開房門,劉飛便看到在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鏡,看起來倒是頗爲斯文,對方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只是很冷漠的說道:“趙老闆,坐吧!”說完,他便低下頭去,繼續研究起電腦上面一張水利圖紙。
劉飛掃了這個男人一眼,心中說道,這個就是德安縣水利局局長黃一雄吧,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趙老闆雖然不是第一次和黃一雄見面了,但是在水利局的辦公室裡,他還是有些拘束,只用小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手腳似乎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但是他還是咬着牙說道:“黃局長,您看水利局欠我的那筆工程款什麼時候才能支付呢?現在都已經拖欠一年多了。”
黃局長這才擡起頭來,一張斯文的臉上露出幾許苦澀,“趙老闆,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不是我不給你錢,而是我們水利局的賬上都沒有錢啊!”
此刻,劉飛很舒服的靠在沙發上,把手搭在沙發的沿上,身體十分放鬆,聽到黃局長說完,他笑着說道:“黃局長,爲什麼水利局的賬上沒有錢?我可是聽說這筆工程款可是專款專用的,爲什麼水利局的賬上會沒有錢呢?”
聽到劉飛的問話,黃局長這才注意到劉飛,看到劉飛的坐姿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因爲從劉飛的坐姿中,他看到了對方對自己並不尊重,便冷笑着說道:“這位同志,你是?”
劉飛笑着說道:“我是趙大毛的朋友,請黃局長回答我的問題。”說話之間,劉飛身上的強勢盡顯無餘。
不知道爲什麼,黃局長突然發現,劉飛說話之間,竟然隱含一種上位者的姿態,那種姿態,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而是經過長期的天長日久的積累而形成的,他多少有些驚訝,身不由己的就回答道:“水利局的賬上的確沒有錢,因爲除了前面到了1筆材料費以外,人工費根本就沒有到我們水利局的賬面上!”
“那筆錢去哪裡了?”劉飛緊追不捨。
“具體到哪裡了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去財政局問過,說是這筆錢被分管水利的副縣長趙國豪給轉走了!”黃一雄苦笑着說道。
“走,黃局長,請你陪我們一起去趟縣政府,找趙國豪!”劉飛站起身來說道。
黃一雄嘆息一聲,說道:“哎,趙縣長根本就不見我,也不接我的電話!”
劉飛皺了皺眉頭,“我讓你跟我走就跟我走,我保證你能夠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