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不得不做出迴應,既然,李向東最大限度地緩解了阿啓事件帶給他的麻煩,他便不得不在常委會上支持他的方案。畢竟,這也是省委主要領導的意思。當環保局長向常委們通報治理廠的方案,以及李向東的真實目的時,班長說,很好嘛!說許多事情不說不明白。現在,大家應該清楚李市長爲什麼強調要搞治理廠了,爲什麼要由市財政撥一部分經費治理污染了。他說,大家談談吧!我希望,大家多從正面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困難不是沒有。我們幹每一件事都會遇到困難,但只要是常委會做出的決策,再大的困難都可以克服!
班長態度明確,方案很輕易就通過了。
許多人心裡卻在猜想,李向東和班長私底下已經談好了條件,否則,李向東會那麼樂意幫阿啓嗎?於是,這些人對李向東更多了幾分佩服。他不僅是一個沖沖殺殺的人,更懂得審時度勢,能伸能屈。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這些人目瞪口呆。
中組部那位領導到青山市來了。他是來休假的,隨他來的還有省政府主要領導,他們告誡李向東不要驚動任何人。李向東也沒想要驚動誰,但到寬縣野人國小住幾天,總得告訴相關人員吧?那些人也不是都能守口如瓶的。
有人說,李市長可不簡單,背景是直通中央的。
有人說,當初難怪調整了大書記,卻把他留了下來,原來他不僅省裡有人,中央也有人。
有人說,書記也太不知趣,太不念舊情了。李市長因爲念那同學舊情才讓着他的,如果,要跟他硬拼,就是不發生阿啓事件,他也未必能拼得過李市長。如果,李市長要借阿啓事件搬掉他,更是綽綽有餘。
李向東在青山市的威信又升了幾分,甚至有人斷言,時間不會很長,他就要當書記了。他們說,別以爲阿啓的事沒影響到班長,其實,那只是表現現象,在高層,早就不認可他了,只是李市長剛當市長,馬上就當書記步子邁得太快。
事實似乎也證明了這些,青山市的許多事都按着李向東的調子進行了,雖然,還掛着落實全會精神。比如,治理廠選定承建商時,搞的是公開招標,而不像場館那樣,由常委會表決內定。招商引資工作又在多次會議上強調起來,各縣(市)、各部門單位的招商指標又分解下達了。由於加大了經濟發展力度,班長提出的發展大衆文化的聲勢也漸漸弱了下來。
出現這種局面,很讓楊曉麗鬱悶,想李向東和表妹又合着夥騙她了,想你們明明鬼混了,還一個個嘴硬硬的不認帳。她問李向東,你老實說,你有沒跟表妹怎麼樣吧?
李向東說:“你怎麼還提這個問題?”
楊曉麗說:“你一天不說清楚,我就還會問。”
李向東說:“我沒說清楚嗎?你是不相信我。”
楊曉麗說:“發生了那麼多事,一件件都對你有力,你說,我能相信嗎?你跟表妹會什麼事也沒有嗎?”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是說,這都是表妹助我嗎?那麼荒謬的東西你也相信?”
楊曉麗說:“這都是你說的。你不是說過,表妹能助你強大起來嗎?你強大得幾乎讓人難於置信。以前,班長處處制約你,現在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任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李向東說:“這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物極必反,他制約到一定的程度,就再也制約不了了,就不得不放手了。”
他說,發生了阿啓事件,他覺得自己臉上無光,各級領導又到青山市來了,他覺得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了。
他說,其實,這些與表妹一點關係也沒有,只能說是一種巧合。
楊曉麗發現自己很傻,李向東怎麼也不會老實坦白。沒憑沒據,他會承認嗎?就是有憑有據,他也未必會承認。於是,她改問表妹。表妹比李向東好對付得多。
她在電話裡問表妹說:“這個週末你來不來青山市?院子裡的花草還沒修剪好吧?我怎麼看着參差不齊?”
表妹說:“是沒完全修剪好。”
楊曉麗說:“那你怎麼不來修剪?你做事怎麼有頭沒尾的?”
表妹說:“你讓我去修剪嗎?”
楊曉麗說:“我說過不讓你來嗎?”
表妹說:“那天,你那麼兇,硬說我幹了對不起你的事,我還不躲得遠遠的,少給自己惹麻煩啊?”
楊曉麗說:“如果,你清白躲什麼?你不心虛怕什麼?”
表妹沉默了一會,問:“那我這個週末去了?”
楊曉麗說:“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很想來?是不是很想見他?”
表妹說:“我沒有。我只是想去把那些花草修剪好。”
楊曉麗就說:“你別不承認,別以爲我不知道,我稍一鬆口,你就恨不得馬上跑到青山市來了,恨不得馬上就來見他了。”
表妹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你叫我去我纔去的,你不叫我去,我會去嗎?”
她說,我不去了。你根本就不是想叫我去,你是不相信我,你是在試探我。我說過的話你怎麼就不相信呢?我是你表妹啊!我對你說的話,你怎麼一點不相信?
她說,以前,我是幹過對不起你的事,但後來就沒有了,那次去青山市,我真的就只是去幫你們搞清潔,就只是跟表姐夫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而已。
楊曉麗說:“誰相信啊!你們那麼久沒見,就只是說幾句話?鬼才相信?鬼才知道你們乾淨不乾淨!”
她說,我還不瞭解他嗎?我還不瞭解你嗎?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明明幹了壞事,一個個都不承認,一個個都說自己清白,你們清白個屁!
她說,你知道青山市發生了多少事嗎?憑白無故的,那些事爲什麼一件件都對李向東那麼有利?如果,你們清白,你們乾淨會那麼讓人不可理解嗎?
她說,現在,李向東比書記還書記了,在青山市,書記的話也沒他的話管用了。你告訴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
表妹說:“我怎麼知道?你們官場上的事,我根本就不懂。你應該問你自己,你都看不清楚的東西,我還看得清楚啊?”
楊曉麗說:“就是我比你還清楚,所以纔不相信你的鬼話,纔不相信那次,你到青山市來是清白的。”
表妹說:“這跟清白不清白有什麼關係?難道清白就不會變成這樣?難道不清白就會這樣?”
她心裡“咚”地跳了一下,想表姐不會是也相信那些什麼神助的鬼話吧?想表姐不會是認爲自己跟李向東幹了對不起她的事,李向東在青山市的地位才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吧?她很有些悲哀,想其實,那都是自欺欺人的鬼話,你並沒有什麼神力,李向東也不要得到你的什麼神助。
她說:“你不要相信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那麼回事,表姐夫呈現出的強勢完全是因爲他自己的能力,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楊曉麗說:“好,好。我相信你,相信你們什麼事也沒幹,相信你們是清白的。”
她說,你過來,這個週末你過來。把那些沒修剪的花草都修剪好。她說,上次我回市縣你都來了,這次我不回市縣,你不會不來吧?她狠了狠心,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看看目前這種狀況下,表妹還能助李向東強勢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