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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天氣晴,地點市委會議室。
顧傾城主持例行常委會,所有市委常委無一缺席如數到場後,剛剛放下杯子,坐穩了身子的顧傾城目光環視一圈,微笑道:“咱們錦繡市現在總算是完成標準配備,隨着蘇市長上任,市政府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今後工作方向也就明確了。處於這種形勢中,在這次的市委常委會上,咱們主要討論兩件事,至於說到是什麼事,之前已經給大家都發過文件,那麼現在就請大家發表一下意見吧。”
話音落地後,周山川的臉色陡然陰寒,你顧傾城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想要挑撥離間?還是說對我羞辱。什麼叫做蘇沐上任後,市政府就有了主心骨,難道說之前我的存在感是零嗎?你是藉此機會故意抹殺我的功勞,還是想要給蘇沐樹敵?
蘇沐神色如初,無動於衷。顧傾城的話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他都滿不在乎,只要今天的議題能夠通過,即便是這話語被解讀出來無數種可能又有何妨?難道說還有誰能夠挑釁自己的權威嗎?
全場寂靜。每個人都在琢磨,想着要如何表達意見,能上會的兩個議題,可都是份量十足,一旦決定下來,可是能影響到錦繡市的發展前景,絕對不能有任何馬虎大意。
第一議題自然是蘇沐提出來的《爲錦繡市實體經濟企業成本鬆綁意見書》。
第二議題是錦繡鋼鐵的改革。
雖然說能夠上會討論的都不是小事,但這樣的兩件事真可謂是大事。不說第一個聽起來就懸乎,單說第二個你怎麼理解,錦繡鋼鐵改革要是容易解決的事情,還會拖延到現在。
這兩個議題,誰都清楚是蘇沐主動提出來的,想到他這樣做,他們就都感覺難以理解。你剛上任,對錦繡市的情況掌握沒有,就敢給出這樣的大議題,難道不怕出事?
顧傾城宣佈會議開始後就保持安靜,端起面前的茶水隨意喝着,神情不溫不火。
林暖眼神清泠的盯着桌上的那份文件,手裡拿着筆時不時批註着。
周山川掃過全場看到其餘人都沒有想要主動開口的意思,他便乾脆的清了下嗓子,嚴肅的說道:“既然大傢伙都不願意第一個說,我就來拋磚引玉,說說我的想法。其實我昨天在知道今天會議上要討論的是這樣兩個議題時,心情是震驚的。”
“我想大傢伙和我都一樣,都肯定是會被兩個議題代表的意義震驚住。咱們暫且不說第一個,就說錦繡鋼鐵改革這件事。衆所周知,錦繡鋼鐵是咱們錦繡市的國企,是曾經享譽海內外的優秀鋼鐵企業,是爲錦繡市的發展做出重要貢獻。如今雖然說處於弱勢,但我認爲其實錦繡鋼鐵還有很強的底蘊在。只要將這股底蘊激活,那麼這家企業還是有可能再創輝煌。”
這話說的簡直就是官場教科書。
看似你是主動第一個說話,但說出任何實質性的,有建設性的話沒有,沒有,一句都沒有。蘇沐眉頭微皺,淡然道:“周副市長,你的意思是想說錦繡鋼鐵不需要外界力量干涉,靠着他們自身就能實現扭虧爲盈對吧?”
“我沒這麼說。”周山川瞥眼說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蘇沐寸步不讓。
“我的意思是說錦繡鋼鐵畢竟對咱們市是有貢獻的,咱們即便是要對其進行改革,也要多聽聽他們的意思。總不能說我們在這邊隨意聊聊,就拍板定下來一家大型國有企業的前途吧?”
“這樣做的話未免有些草率,而且我收到消息,說是這段時間錦繡鋼鐵領導層正在積極謀劃實現改革,既然人家都已經在做這事,就不妨多拿出來點時間給他們,沒準他們能給咱們一個驚喜。”周山川臉色平靜的說道。
“蘇市長你剛來這裡,想做事的心情我們是能理解的,但凡事都講究個輕重適度,過猶不及。”
這話說出,衆人臉色全都唰的變化。周山川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分明就是對蘇沐進行指責。然而偏偏又是以這種關心的口吻說出來,讓人沒辦法反駁。
顧傾城眼中倏地閃過一抹冷意,你周山川未免有點太過分,作爲市政府的常務副市長,你的職責就是協助蘇沐做事,哪有像現在這樣拆臺的?
更別說我是這裡的主持,我都沒有對錦繡鋼鐵有所定論,你就着急上綱上線,意欲何爲?說什麼蘇沐初來乍到,難道說他沒來之前,錦繡鋼鐵的問題就不嚴重嗎?以前就沒有做過改革嗎?以前沒有給翟星雲機會嗎?他抓住沒有?他遞交上來的答卷夠精彩嗎?
你這純粹就是在胡鬧!換做之前沒有和蘇沐達成聯盟,顧傾城對待這種情況是隻會心中高興,畢竟下面爭吵的越狠,自己這個一把手的位置就會越來越穩固。
可現在卻不行,既然已經成爲聯盟,既然準備靠着蘇沐來挑起大梁,換取自己晉級的政績,顧傾城就必須要適當打擊周山川的威勢,讓他清楚誰纔是這間會議室的最高話事人。
這些念頭在顧傾城腦海中盤旋,他隨時做好出聲掌控大局的準備。
蘇沐知道今天這個會議是不可能風平浪靜的結束,卻沒想到周山川會這樣毫不猶豫的就跳出來。由此可見他是故意針對自己的,想到謝崗前面說只要自己想將錦繡鋼鐵拿過來,就沒有誰會反對的話,蘇沐心底不勝感慨。
凡事都會例外。
謝崗畢竟是已經離開政壇,又怎能清楚的掌握每個市委常委的想法。不過沖現在的情形看,只有周山川站出來爲錦繡鋼鐵說話,其餘人都保持沉默,即便趙鐸也沒有想附和的意思,這也算是意料之外了。
假如說所有人都爲錦繡鋼鐵說話,都主張讓這家鋼鐵廠自己謀求改革,蘇沐下面的話就沒有再闡述的必要,周山川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止步?
面對周山川剛纔不客氣的言論,蘇沐臉色淡然,神情輕鬆的說道:“我是初來乍到,但連我這個剛剛上任的市長都能知道錦繡鋼鐵存在的問題,難道說周副市長你就看不到嗎?你身爲常務副市長,身爲分管錦繡鋼鐵的主要領導,對這個鋼鐵廠的情況真的瞭如指掌嗎?真要如此,你就肯定不會說出剛纔那種話來。因爲根據我掌握的情況,錦繡鋼鐵想要靠着自己翻身,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的。”
周山川臉色陡然冷峻,眼神冷漠的掃過來,“你掌握的情況?可靠嗎?”
“我想應該比你的道聽途說更可靠吧。”
蘇沐說着就從旁邊拿起來幾份文件,對着所有人揚起,淡淡說道:“這幾份文件全都是之前市政府作出批示的,全都是針對錦繡鋼鐵做出來的計劃書,三年內三份改革計劃書,上面全都有你周副市長的親筆簽名,總不會做的假吧?”
周山川臉色一緊。
蘇沐竟然將這樣的計劃書給找出來了?沒有道理的,這三份計劃書按理來說他即便看到也是以後的事,怎麼能現在就找到?自己當初可是吩咐呼延建池藏好的,難不成呼延建池爲了討好蘇沐,全都給拿出來。
找到就找到吧,反正我也沒有想着隱瞞誰,這事也隱瞞不住。既然沒辦法拖延時間,那咱們就明說。
“這個當然不是假的,但這三份計劃書全都失敗,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市政府當初想要對錦繡鋼鐵干涉,強行對人家進行改革的做法是錯誤的。既然以前是錯誤的,那麼現在爲何不能給錦繡鋼鐵一次機會,讓人家自主改革。”
“蘇市長,我認爲錦繡鋼鐵的基礎是雄厚的,領導層是經得起考驗的,相信只要給他們絕對授權,是能帶給咱們驚喜的。”周山川沉聲說道。
經得起考驗?這句話被市紀委書記陳睿智聽到後,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會議室中的氛圍瞬間緊張。
誰都清楚這是市政府中的權威爭奪戰,是周山川不甘心放棄手中權力的表現,是蘇沐想要掌握話語權的進攻。但這場戰役到底誰會笑到最後,沒有人敢肯定。
既然形勢不明朗,那麼他們要做的就是作壁上觀,看看誰能在最後勝出,就知道錦繡市會越來越有意思,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林暖心底這樣想着,作爲在這座城市能擁有話語權的市委專職黨羣副書記,他對周山川會在會議上和蘇沐唱反調是早就有所預感的。因爲只有這樣做,周山川才能保證話語權不受到威脅和挑釁。
當然你要是從內心來說,林暖是支持對錦繡鋼鐵的改革,只不過支持歸支持,他並不看好蘇沐。以前錦繡市沒有誰能將這個問題解決,你蘇沐過來就能嗎?
能嗎?這個問題同樣是在座每個市委常委心中想知道的,以前不能,現在就能?這聽起來好像是有些不可思議,蘇沐你要是敢當着我們立下軍令狀,我們就相信你,關鍵是敢嗎?
敢嗎?蘇沐目光從容不迫的從在座諸位臉上掃過,緩緩說道:“諸位,我有一言,現在想說與諸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