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先靜觀其變好了,傅家有投資來總不能拒之門外”實際上以天澤的中藥產量,再上馬一家中藥廠也不爲過。
“哈哈。”傅東來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放電話之前,又給王者風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發改委副主任冷楓要退下了……”,傅東來要東山再起了?而且還是去至關重要的發改委?王者風一下就猜到了傅東來的言外之意,政治人物說話沒有廢話”他不會閒着沒事點一下冷楓的退休。
想想傅東來閒置也有快兩年了,重新啓用直接就是發改委副主任,力度還真是不小。相信兩三年之後一外放就又是省長了。
家族勢力還是有其深厚的基礎”平民一系如果被免職的話,想東山再起就很難了”即使再重新啓用,也一般會選擇不太重要或是不太起眼的部門,比如南水北調辦公室一類的級別高但影響小的機構,也是爲了掩人耳目。
王者風無奈搖頭,想起傅東來以前的所作所爲,心中五味雜陣。
剛坐下看了一會兒文件,想再和省裡通個話,簡短地向石省長彙報一下調查組的進展,徐子棋在外面敲門:“王市長,戰市長來了。”,戰勁鵬進來的時候,王者風欠了欠身,沒有站起:“坐,勁鵬,有事*……”
戰勁鵬一來天澤,天澤就大火瀰漫,直接就沖淡了人們對他的關注,他還以爲一到天澤就能在市裡引起廣泛的議論,成爲天澤市的熱門話題。不想先是因爲選舉問題而被當頭澆了一身的冷水,隨後跑馬縣又鬧出大事,他現在成了被遺忘的人。
他心情就十分不爽。
“我來向您彙報一下工作,說說我下一步的工作構想。”戰勁鵬已經準備好了要大幹一場,爭取在天澤市三年之內拿到足夠厚重的政績一憑藉他在交通部和京城各部委的關係,全面搞活天澤市的交通。
他的如意算盤就是,給他三年在地方上從政的經驗,他就會坐地扶正或調往其他地市擔任市長!因爲他以前一直在京城的部委工作,地方上的工作經驗不足。
“現在我正在忙,等有了時間再說。”,王者風的態度卻大大出乎戰勁鵬的意料,竟然直接就拒絕了,“勁鵬,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再熟悉一下人事*……”
王者風集到爲止,不再多說。
戰勁鵬身上有一股毛躁勁兒,一上來就想摩拳擦掌地大幹一場,想法是好的,但失之於急躁了。政治上的事情急不來,不要一上來就讓別人知道你多有後臺多有來歷,小心拔高之後下不了臺。
而且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自認爲子不起,下面的人越不配合你的工作,你爸就是折江省的省委書記,也要遵守官場上約定俗成的規則。
否則,也是寸步難行。
落選事件就是給戰勁鵬的一次警醒,沒想到他還是沒有吸取經驗教訓,就讓王者風心中不喜。交通問題確實困擾了天澤市很長時間,就是他也沒能打開局面”戰勁鵬能利用關係擺脫天澤的交通困境,是好事,他舉雙手歡迎。但也不要以爲你大手一揮,纔來三天就能讓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還有一點”明明現在他正忙着處理跑馬縣的問題,戰勁鵬沒有眼色,非要提出彙報工作,就是不合時宜的表現了。現在整個市委的風向都圍着跑馬縣的違規土地問題在轉,誰也沒有閒心去開展其他工作,戰勁鵬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就是很大的失分了。
他太以自我爲中心了,事分輕重緩急,要時刻清楚領導當前最關注的問題是什麼,否則在領導面前彙報他不關心的問題,不但不會讓領導認爲你能幹,反而會認爲你在添亂。
王者風倒不會和戰勁鵬斤斤計較,只是微微感到遺憾,戰勁鵬總把一切想象得太簡單,由他出面解決天澤的交通難題,恐怕不會十分順利。
戰勁鵬被王者風嗆了一句,一臉難堪,愣了一愣,還好,保持子鎮靜恢復了正常:“那好,等跑馬縣的問題處理好了,我再來彙報*……”
總算明白過來了”王者風也就微微點頭,露出一絲讚賞的微笑。反正他能點戰勁鵬多少是多少,能不能領悟和進步,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戰勁鵬出門,回到辦公室,臉色鐵青,抓住電話打給了金顏照:,“顏照,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見個面。”,“見面?談什麼?”,金顏照的聲音懶洋洋的,有點拒絕的意思,“我很忙”最近要做很多節目,現在跑馬縣出了大事,省委宣傳部下了指示,要求公開曝光,市臺現在亂成了一團*……”
“談什麼?就談你和王市長之間的緋聞。”戰勁鵬一聽跑馬縣就氣不打一處來”正是跑馬縣出事才奪走了他的光環,讓他有一種從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覺,他以前走到哪裡都是矚目的焦點,現在來到了天澤市,在有省委組織部長親自陪同的光環的照耀之下,還是處處受到冷落,就讓他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天澤這個破地方,窮山惡水,沒一個好人。”,“沒好人你還來?天澤不稀罕你,別以爲你有多了不起。”,金顏照也不給他面子,“啪”地掛了電話。
戰勁鵬氣得一捶桌子,就想罵娘,又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暗暗告誡自己: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應對天澤市複雜的局面。等自己做出了成績之後,就得讓所有人都高看一眼!
督察組和省政府調查組經過協商,在開了一天的閉門會議後,聯合將調查結果上報到了省委。省委接到報告後,省委省政府當即召開全省規範土地管理會議。省長石鐵軍做出重要講話,指出全省土地管理工作中還存在一些薄弱環節和突出問題,在個別地方,未批先用、以租代徵、藉機圈地、違規流轉、擅自改變土地用途等現象比較嚴重,徵地拆遷過程中損害農民利益的問題時有發生。
如果說以上的話只是官話套話的話,隨後石省長話題一轉,點了天澤市的名,重點指出天澤市跑馬縣的違規土地問題,不是孤立的問題,而是普通現象。天澤市有必要以此爲契機,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次違規土地的清查工作,要重點排查天澤中藥、天澤鋼鐵等大型企業的用地情況……
王者風知道,石省長向家族勢力開炮了,整合鋼鐵的規劃,即將提上日程!
石鐵軍點名的幾家企業,都是家族勢力的代表企業,用意很明顯,就是要將火燒到家族勢力的身上。
火一起,石鐵軍就掌握了主動權,就擁有了籌碼,隨後再拋出整合鋼鐵資源的議題,反對的聲音再強烈,反對的勢力再強大,也要先考慮清楚了後果再決定是不是要頑抗到底。因爲如果借跑馬縣違規土地的聲勢,排查任何一家大型企業用地,都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帳。
算不清就扯不完,就會被省裡抓住不放,省裡就掌握了主動權。
違規土地是一個導火索,讓石鐵軍敏銳地發現了契入點,從而先聲奪人,將主動權牢牢掌握在手中。
政治無小事,事事都是籌碼。石省長的手段果然還和以前一樣犀利,王者風也暗暗佩服。他還一直擔心整合鋼鐵資源的時候,如何和陳潔雯周旋,如何應對來自吳家的巨大壓力,還爲楊劍提前點燃跑馬縣的違規土地問題而撓頭過,沒想到,石省長站得高看得遠,能借跑馬縣的小火,再加一把柴,隨時準備再來一場東風,引發成一場大火。
王者風長出一口氣,整合鋼鐵資源的一場硬仗,已經有了一個還算不錯的開頭。
省裡的會議結束之後,還沒有正式的指示精神傳到天澤,督察組和調查組已經完成了工作,返回了京城和明州。從督察組和調查組幾乎不怎麼和天澤市接觸的做法就可以看出來,明顯是對天澤市不信任的態度。
陳潔雯很生氣,王者風也無奈。
楊劍仍然留在跑馬縣,約談了天澤中藥的負責人,要求天澤中藥配合市政府的工作,主動交待問題。天澤中藥方面卻態度強硬”不但拒不認錯,也不配合工作,說是天澤中藥沒有任何過錯,他們從縣政府買進了高價土地”也是受害方,並不知道跑馬縣政府出售的土地是違規土地,他們不承擔任何連帶責任,他們還想和縣政府算清帳,想討回公道。
天澤中藥的態度讓楊劍很生氣,最後沒有談妥”只扔下一句“後果自負”就走了。
督察組和調查組雖然已經撤離了跑馬縣,但聯合調查組還在,因爲何澤林的自殺事件還在調查之中,雖然沒有什麼進展。
劉風聲和歷飛感覺很沒面子,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發生了犯罪嫌疑人自殺事件,是他們的失職,歷飛還好,畢竟剛來,可以以不熟悉工作爲由,減少許多指責”但劉風聲則不同了,他是主事者,是老紀委了,會被人說三道四不說,還有耳能會背一個處分。
尤其是在皮不休對他惱羞成怒的情況之下。
除非能查明事實真相,得出何澤林自殺的真*實原因。因爲現在跑馬縣公安局已經開始流言四起”說是何局長之所以自殺,是被調查組逼迫的原因,因爲有人要何局長咬張縣長和卞書記,何局長不肯,就被人逼供,何局長最後不堪忍受屈辱,自殺而死!
流言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雖然是顛倒黑白,但確實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調查組頓時感到了不小的壓力。原來縣局許多人都非常配合調查,現在都態度大變,不如以前一樣好說話了,而且還明顯感受到了縣局幹警的敵意。
也難怪,畢竟何澤林死得不明不白。
原本進展順利的調查”現在卻突然陷入了困頓,劉風聲十分懊惱。
懊惱之餘才清醒地認識到,□□中,光有一腔正義是不行的,對手會有防不勝防的手段,甚至還有黑手,總之,辦案他行,但□□他還差了不少。
現在就被人黑了,不上不下地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來,難受得要命。
歷飛也是很難堪,但他初來乍到,又雙眼一抹黑,更無計可施,只好問計於王者風。本來不應該大事小事都麻煩領導,但何澤林的自殺讓調查組非常被動,調查組幾乎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王者風接到歷飛的電話時,正在和楊劍談話,就下一步的舉措交換意見。楊劍的意見是,張和興就地免職,追究刑事責任,違規土地肯定會有權錢交易。卞有水就地免職,開除黨籍,免於刑事責任。
對楊劍到提議王者風沒發表什麼意見,他能理解楊劍的出發點,想重拳出手爲其他區縣敲響警鐘,但問題是,掌握人事大權的陳潔雯肯定不會同意。從幾次陳潔雯都想力保卞有水就可以得出結論,恐怕此次事件,到張和興爲止。
而且更不讓王者風樂觀的是,邱家說不定惱羞成怒之下也會插手,就是爲了天澤中藥也會出手保下卞有水和張和興其中一人。基於官場上的一般規矩,肯定是要保書記而丟掉縣長了。
“老楊,你有沒有考慮過梅書記知道之後的後果?”王者風沒回答問題反而突瓦地問了一句。
楊劍臉色微微紅了一下,他也知道督察局的事情肯定瞞不過王市長,但王市長不問的話,他就假裝不知道好了,沒想到王市長還是當面問了出來,就讓他微微感到尷尬,不得不正面回答:“總要有人出頭,違規土地拖了太久了,再拖下去,不知道會坑害多少農民。管不了那麼多了……”
政治上的事情有時確實讓人既痛心又無奈,王者風也清楚拖得越久對農民損害越大,但早早點火,也未必會達到一勞永逸的目的,所以他才拖了一段時間。不過,楊劍的話,還是給了他不小的觸動。以前他覺得楊劍很官僚很圓滑,但在違規土地的事件之上,他又表現出了一個官員應有的良知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