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娥從劉志高辦公室出來,如喪考妣。這種失望和打擊,簡直要把人折騰死。她一腔歡喜和得意,此刻如冰消瓦解。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靠一靠。可是,找誰呢?如果說可以依靠的話,唯一的肩膀就是父親阮江標,可是,她不想讓阮江標跟着她擔驚受怕。她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好好地調整一下思緒,可是,瑤嶺現在在她看起來,那是一座荊棘窩,她根本就不想回到那裡去。縣長書記是不用說了,今後肯定只會看高劍虹的眼‘色’行事,下屬陳省一定要跳起來向着她大笑,還有張意飛嘴角那譏刺的意味,將會越來越濃,草包、繡‘花’枕頭之類的綽號,一定會圍着她轉……
想來想去,阮‘玉’娥覺得還是要緊急地處理好羅克高的事情。可是她對羅克高半點不瞭解,只知道他是在翁嶺縣,是路有順的熟人。
阮‘玉’娥左想右想,覺得事不宜遲,不然,自己倚靠的大樹劉志高倒了,那她就沒有什麼指望了,爲今之計,只有拼命地去保護他。
阮‘玉’娥想了好久,撥通了路有順的電話,問他羅克高如何聯繫。
路有順呵呵地說:大美‘女’,找羅克高什麼事?
阮‘玉’娥一楞,連忙說:我有個親戚要去一趟T市,但沒有車,只好租出租車了。聽說羅的技術非常不錯……
路有順也沒有多問,就把電話號給了阮‘玉’娥。阮‘玉’娥得着電話,如獲至寶。
但是有一個難題,又不能讓路有順死,又不能讓他說話,那就只有讓他變成啞巴了。自己又不懂什麼樣的東西會讓人吃着變啞……時間越來越緊張,要是高劍虹依然留在桑吉的消息只要一傳開,很多人就會迅速地倒向他,說不定節外生枝,劉志高就可能危險了。
又不能死,又不能說話……阮‘玉’娥心裡唸叨着這可怕的字句,心‘亂’如麻。她趕緊打開電腦去查百度裡關於啞‘藥’的消息,但是沒有關點線索。阮‘玉’娥想到醫院去問相關人員,又怕人家引起疑心。
她想起了許‘玉’長,這個真心地對她好過的男人。自從她和劉志高好上後,許‘玉’長果然信守諾言沒有再找過她,這個倒黴的男人,沒有了權勢,單位經濟也不活躍,就蔫了。成天低着那顆碩大的腦袋,朝九晚五。
她打了電話給許‘玉’長,許‘玉’長淡淡地問她什麼事。
許哥哥,你在哪裡,我想和你說說話……阮‘玉’娥心裡一酸,又滴下淚來。此刻,她覺得整個天似乎變成了一個鍋底罩在自己頭上,不知多麼沉重,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許‘玉’長聽她這樣的口氣,知道她可能遇到了麻煩。就說你怎麼了?
阮‘玉’娥說我一定要和你說說話。許‘玉’長想了想就說你到我辦公室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阮‘玉’娥聽許‘玉’長似乎對她不反感,心裡這纔有些安慰,她立即租了車,往許‘玉’長辦公室而去。
來到許‘玉’長辦公室,阮‘玉’娥不由得楞住了,許‘玉’長的辦公室很窄小,與過去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那張辦公椅也壞了,裡面的海綿‘裸’‘露’,看起來有破難不堪的感覺。他調到這裡來後,阮‘玉’娥沒來過一次。
你怎麼了?坐吧?許‘玉’長想起了阮‘玉’娥陪自己最後一次那天的情景,是這個‘女’人,讓他嘗試到了從未體會過奇妙感覺,爲此,他忘不了她。但他的事業走向沒落,一沒錢二沒權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只好放棄。而現在,她居然再一次送上‘門’來。
許哥哥,我遇到難題了,求您幫我!阮‘玉’娥淚水掉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他。許‘玉’長就問她怎麼了?
阮‘玉’娥突然想起了劉志高的話,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她嚥了一口口水,說:我爸爸不知吃錯了什麼‘藥’,這幾天嗓子全啞了,說不了話。怎麼辦啊?許哥哥?你知道嗎?這到底是吃了什麼‘藥’?
許‘玉’長說:這個我可不知,要問醫生,不過據我所知,可能是吃了熱氣的東西,我還沒聽說世界上有吃了讓人啞的‘藥’……那你應該送你爸爸到醫院去啊!
哦……阮‘玉’娥一聽‘蒙’了。劉志高說不能讓他死,但不能讓他說話。而現在居然沒有致人啞巴的‘藥’……怎麼辦呢?
阮‘玉’娥主動過來和許‘玉’長摟抱了一下,說:許哥哥,謝謝你的提醒,我得走了,趕緊送我爸爸去醫院,謝謝你!
許‘玉’長有點莫名其妙,他搖搖頭。看着阮‘玉’娥飛快地離開辦公室走了。
阮‘玉’娥一路心焦。怎麼辦呢,要阻止他說話,卻不能讓他死……他要是說了那些事,劉志高必定完了,自己更是完了……時間不等人……
阮‘玉’娥被焦慮‘逼’得惡向膽邊生。只要他不說話,死了又何妨?一個‘混’‘混’……這念頭忽然升起來,讓她自己都有點害怕,她不由得警惕地看着左右。
太陽越來越溫暖,是初‘春’的正午。桑吉大街上的樹木,都已經綻發了嫩綠的新芽。可是阮‘玉’娥沒有心思看這美麗‘春’天的到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想着自己沒有希望的前程,心似火燒。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與其我死,不如讓你死……
這樣的念頭一個一個浮上來。‘逼’得阮‘玉’娥心裡原有的那點善良走投無路。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居然爲了錢敢去把活生生的人壓死,雖然沒達到目的,但也說明你不是好人……你既然不是好人,本來就是該死……阮‘玉’娥心裡一遍一遍地爲自己尋找藉口,可是害怕卻像一個惡魔緊緊地如影隨形,這些念頭冒出來,她手心都是汗漬漬的,在這個依然‘春’寒料峭的初‘春’的正午,魔鬼悄悄地附上了她的身體。
阮‘玉’娥想起了在翁嶺中學的時候,初中化學試驗常常會用到劇毒‘藥’品,那些‘藥’品,上面都有標籤,羅菊蕊就管着那個房間的鑰匙,在那扇‘門’上寫着:劇毒‘藥’品庫房,閒人免入……
阮‘玉’娥渾身又‘激’楞了一下。她看看明媚的‘春’光,那些嫩芽兒似乎在向她招手,可是她非常盲然,似乎看不到美麗的‘春’景,她目光空‘洞’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