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進了套了
在樑健的暗示下,明德安排了一個審訊室,除了樑健和明德,還有三位當事人之外,其餘人都被關在了門外。
有趣的是,陳杰和小姑娘進來時,樑健和小姑娘的父親都已經坐着。陳杰不敢看樑健,滿臉愧疚,低着頭,拉了個椅子,坐在了離樑健較遠的地方,正好和小姑娘的父親對着。小姑娘在陳杰後面進來,看都沒看自己父親,一屁股就坐在了陳杰旁邊。
陳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男人看到自己女兒坐在了陳杰身邊,頓時瞪圓了眼睛,氣得吹鼻子瞪眼,起身就要去將她揪過來。明德眼疾手快,上去就將男人摁在了椅子上,明德是當兵出身,雖然當官多年,但手上的力氣還是在的。被明德的手在肩膀上一摁,男人掙紅了臉也沒掙動。
沒了威脅,剛纔看到父親要衝過來縮了縮身子的小姑娘,立即大了膽子,朝自己父親板起了臉,吼道:“你別想控制我。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男人氣急敗壞,奈何明德的手像是鐵爪一般,根本掙脫不得。
樑健看着這個場面,更加肯定,今天這局面,陳杰必然是走進了套裡。他開口朝小姑娘說道:“你也別故意拿話去氣他,他再怎麼樣,也是生你養你的父親。”
小姑娘將臉一偏,道:“我沒有這樣的爸爸。”
跟一個小姑娘在一件事上較勁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情,何況還是一個青春期的姑娘。樑健轉移話題,問她:“這好像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怎麼稱呼?”
小姑娘到底還是年輕,聽得樑健問,就轉過了腦袋,回答:“樑丹。”
樑健愣了一下,還挺巧,便笑道:“我也姓樑,看來我們還是本家。”
小姑娘也愣了愣,一雙明媚的眼睛,看着樑健,撲扇了兩下,眼神中,有無措,有迷茫……到底還是年輕啊,樑健感慨了一句後,接着道:“小丹,你能跟我說說今天的事情嗎?”
提及今天的事情,剛還好好的樑丹,猛地眼眶就紅了,擡手一指對面自己的父親,傷心喊道:“都怪他!要不是他,陳大哥也不會誤會,還被人打!我沒有他這樣的爸爸!”
這句話連着聽了兩次的樑父,終於忍不住,突然奮起,竟掙脫了明德的手掌,朝着女孩撲了過來,口中嘶吼着:“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不要臉的東西,你媽當初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賠錢貨!老子打死你!”
樑健想攔,已經來不及,啪地一聲,一個巴掌扇在姑娘的臉上,用足了力氣。小姑娘瘦削的身體被一下子扇得朝一邊歪去。
同樣沒反應過來的陳杰一見這狀況,紅了眼睛,怒吼着“王八蛋”,就起身,揮拳砸了過去。
終於反應過來的樑健和明德,各自拉住陳杰和樑父。樑健黑沉着臉,朝着陳杰怒吼:“你鬧夠沒有?”
被樑健一吼,怒火衝昏了頭腦的陳杰又重新冷靜了下來。一靜下來,樑丹嗚咽的哭聲,就清晰起來。陳杰想去扶她,被樑健攔住。
“你去坐好。”樑健瞪了他一眼,見他低着頭坐下,纔過去扶起了坐在地上捧着臉哭的樑丹,關切:“怎麼樣?我看看。”
拉開手,小姑娘的左臉已經紅腫,嘴角甚至有血絲滲出,可見樑父用了多少力,是下了狠手的。樑健一邊懊惱自己的反應不及,一邊轉頭對重新被明德按在椅子上的樑父冷聲說道:“就憑你剛纔這一巴掌,我就可以告你虐待未成年,剝奪你監護人的權利。”
“你不用唬我!我不識字,可也知道,國內還沒有哪條這種法律。再說了,她是我女兒,我怎麼教育是我自己的事情。”樑父喊道,臉上神情,有些有恃無恐,甚至肆無忌憚。
他說得不錯,在國內,有關於兒童和未成年的相關保護法律並不成熟。他雖是市委書記,卻也沒辦法剝奪樑父對樑丹的監護人權利。而這個樑父,顯然是已經知曉這一點,所以纔可以如此自信。這又佐證了,他背後必然是有人‘指點’的。
會是誰呢?
疑問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就被暫時放到了腦後,目前最重要,還是解決眼前的事情。樑健沒理會他,問樑丹:“還能說話嗎?要不要先讓人帶你去處理下?”
樑丹擡手抹了把眼淚,淚汪汪的眼睛看向樑健,道:“我沒事。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可以不用他做我的監護人嗎?”
樑健問她:“你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她的母親已經去世,樑健是知道的。如果有外婆外公,或者爺爺奶奶願意承擔監護人一職,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但樑丹想了許久,弱弱地問:“我有個阿姨,可以嗎?”
話音落下,就聽得樑丹父親搶着說道:“別做夢了,那個又不是你的親阿姨!你是我生的,這輩子你就是我的女兒。再說了,你自己摸着良心問問,之前這十幾年,我對你不好嗎?是沒照顧你吃,還是沒照顧你穿?你要讀書,我也供你讀到了高中畢業,現在不過是因爲你弟弟生病,想讓你幫幫忙,你卻不肯!他是你弟弟呀,你的心就這麼狠?又不是要你去賣,不過是讓你嫁人,更何況,對方有錢,你嫁過去,是去過好日子的!你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樑父一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痛心模樣,彷彿樑丹做得是多麼忘恩負義的事情。可他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個他希望樑丹嫁的男人,足夠做她的父親,而且人家有正妻,所謂嫁人,只是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送自己的女兒去做個二奶。
初次遇到時,樑健一番話,樑父的神色鬆動,樑健還以爲已經說動了他,卻沒想到,這兩個月過去,這樑父竟還是這種思想,不由覺得,此人真的是枉爲人父。又許是,重男輕女思想荼毒太深。
樑父的一番話,讓樑丹潸然淚下,哭得泣不成聲。樑健見狀,只好叫人先將她帶到另外一個房間去安撫一下,順便給她處理下臉上的傷。
審訊室裡,只剩下了四個男人。
樑健看了一眼陳杰,轉向樑父,道:“你女兒已經不在這裡了,有些話你就不必說了,我們來說說今天的事情。你把今天的情況說一遍吧。”
樑父面對樑健的目光,眼神有些閃爍,掩不住的心虛。樑健心若明鏡,也不拆穿,等着他開口。
半響,他才說到:“我女兒最近總是往這裡跑,她一個小姑娘,我不放心。今天她又說要到市裡來,我就跟着來了。結果就看到這畜生,對我女兒動手動腳,我一時沒忍住,就跟他打起來了,就這麼簡單。”
“真的就這麼簡單?”樑健反問。
樑父鯁直了脖子,吼:“怎麼?難道我還要看着這畜生對我女兒動手動腳都不能生氣,我當時是手裡沒刀,要是有刀,肯定要捅他兩刀。”
明德聽了,眼睛一瞪,斥道:“口氣不小啊,要不要我去給你拿把刀,你捅兩刀試試?”
“那你去拿呀!”樑父話說得硬氣,可眼神裡掩不住的虛,到底還是心裡怕的。
樑健冷笑了一下,轉頭朝一直低着頭的陳杰說道:“你來說說吧。”
陳杰低着頭,沉默着。
“怎麼?沒臉說?”樑健有些生氣,這個時候知道低頭了,之前幹嘛去了。跟這樑丹的事情,之前已經警告過他了,可他就是不爭氣,現在好,鬧得人盡皆知。這次,就算能夠平息下來,他以後在這市政府裡,還能有臉?
樑健恨鐵不成鋼,但這個時候,也不是罵的時候。只好耐着性子,等他開口。
“梁書記叫你說,你就說。”明德也看不下去,吼了一句,透着煩躁,和怒其不爭。
陳杰終於開口:“今天早上,樑丹給我打的電話,說是被她爸爸……也就是這個王八蛋打了。她不想再住在家裡,所以來找我想辦法。我沒有對樑丹動手動腳,當時我和樑丹正在吃飯,他不知道從哪裡衝了出來,拉住我就打。當時周圍很多人,餐廳裡也有攝像頭,都可以給我證明,我當時沒有對樑丹動手動腳,我也絕對不會對樑丹動手動腳。我承認,我喜歡……”
“夠了,不用再往下說了。”樑健打斷了陳杰,怒瞪了他一眼。樑父卻機靈地抓住了關鍵,就想把事情鬧大的他,不依不撓地鬧:“怎麼不往下說了?說呀!說你喜歡什麼!是不是,就喜歡小姑娘?就喜歡未成年,對不對?看你穿得人模狗樣,其實骨子裡,髒得跟臭水溝裡的污泥一樣!還有你們,也沒好到哪裡去,都不是什麼好鳥!嘴巴一個比一個會說,其實就是官官相護,管我們老百姓死活!”
樑健不得不讚一聲,這樑父的口才不錯,腦子也不錯。聽他罵完,陳杰氣得有些發抖,要不是樑健瞪着他,他估計早就衝上去了。
樑健看向明德,說:“你去看看樑丹怎麼樣了?沒問題的話,找個女的,給她錄個口供,然後和他們兩個人說的對比一下,看看誰說的是真的。另外,去陳杰他們吃飯的那家餐廳看看,有沒有錄像,有的話,拷一份回來。“
明德點頭,就準備往外走。樑父見狀,忽然急了,拉住明德,不讓他走。
“你別走,你們先說好,這件事打算怎麼處理!”樑父喊。
樑健冷眼瞧着他,說:“怎麼?那個人沒告訴你,我們處理事情,都要講證據?既然你們兩個人說的不一樣,我們自然是要去求證一下,看誰說的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