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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前面有一池塘的土菜館,日落星稀,遠處的國道上,一輛輛車子行駛而過,偶然投來燈光,還能依稀聽到聲音。
傅兵原本說要將這頓送行的飯,放在鏡州市區,這樣方便樑健多喝點酒。樑健卻說,就在向陽坡鎮隨便找一家平民小飯館吧,他喜歡這裡比較隨意的小飯店,也許以後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來了。
樑健原本說,這頓飯就不喝酒了,但是遭到了傅兵和王雪娉兩個人一致的反對。傅兵說:“梁書記,這頓飯我們一定得喝點酒,但是控制在標準之內。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在這裡一天,以前制定的接待標準,就不會破。”
在現有的體制就是如此,一個制度的執行和一個領導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如果領導換了,這個制度可能也就相應作廢了。傅兵能這麼承諾,就說明他真的是對樑健認可了。
樑健也頗爲感動,就說:“那好。今天我敬敬大家。”
在座的班子成員,大部分對樑健還是挺有感情的,特別是何國慶和趙韓宇都是樑健一手提拔的,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樑健這麼快就要離開向陽坡鎮。很有些不捨,喝酒也是大口大口地喝,儘管大家喝得都是三十多塊一瓶的白酒,喝高了就會頭痛。
樑健今天也放開了,每個人都敬了一盅酒。
何國慶主動過來敬酒,說:“梁書記,這個元旦,我和方圓就結婚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我們的喜酒。”樑健笑道:“國慶,不錯啊,你一步步穩紮穩打,先是訂婚,馬上又要結婚,都在一年內搞定了。”
有人笑道:“說不定播種都已經播好了,訂婚、結婚、播種一年全搞定。”大家都笑起來,氣氛一時熱烈起來。
樑健跟何國慶碰了碰杯子,說:“你的喜酒我一定來。”
接着又有其他班子成員來敬酒,說了很多不捨得的話,樑健是感動的,雖然眼看要敗走向陽,但是經過他整頓之後的鎮班子,至少是團結和諧的。這一點也是樑健在向陽的收穫。
最後,王雪娉來敬酒了,她臉頰緋紅,但臉上卻沒有笑容,只有憂愁。樑健怕她喝多了,就說:“要不我們就意思一下吧?!”
王雪娉不肯,一仰脖子,喝下了這杯酒。
喝完酒,各自回家。樑健讓傅兵和王雪娉跟自己一起坐車。
傅兵在車上說:“梁書記,如果你走了,以後縣裡要是重新恢復礦業開採,我們一定不幹,我寧可換地方或者還是做副書記。”王雪娉也說:“我們一定要按照計劃好的休閒向陽方案推進下去。”
這兩人說的雖然是酒話,但樑健能夠聽出,這不完全是大話。他們也是看到搞礦山開採不是長久之計。只要是有點責任心的領導,都會希望能夠往正確的方向發展。
但樑健知道,憑他們的實力,如今還無法抵住縣裡的壓力。樑健說:“你們都錯了!”
“怎麼錯了?”傅兵很是不解。
樑健說:“你們應該跟縣委保持高度一致。因爲,只有你們還呆在向陽,向陽的工作才能維持正確的方向。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因爲沉不住氣,被調到了無關緊要的崗位,到時候,我來找你們。今天我對傅兵你說,你完全可以衝擊鎮黨委書記的崗位,還有雪娉,鎮長的位置應該是你的。你們一起努力吧,不要忘記,市委組織部長還是胡部長,在必要的時候,我會爭取她對你們的幫助。但是,你們首先要以積極的態度,服從縣委的決定。”
樑健這席話,出乎傅兵和王雪娉的意料。但是,樑健的這席話,也讓他們卸下了心裡的擔子。
傅兵以前是不認可樑健的,但自己是樑健扶持上鎮長的位置。因此以前對樑健的看法,後來都轉化爲了對樑健的認可。這次,樑健走了,他是真心想要把樑健的思想重新貫徹下去,但他也知道,縣裡領導可能會給他很大的壓力。
到時候怎麼辦?他有點想要豁出去,但這畢竟很可能就會毀了他的政治前途。此時,樑健的話,讓他跟縣委保持一致,其實也是減輕了他的心理負擔。他想通了,他可以不明目張膽,但是可以做一些實際上有利於發展休閒向陽的事情。
王雪娉也一樣,在樑健走了之後,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她甚至還擔心自己會不會能有所作爲。如今樑健這麼說,是給了她新的動力和勇氣。她的任務就是繼續留在向陽坡鎮,並且爭取能上一個臺階,這纔是對向陽坡鎮有利的事情。
車子先到了南山縣城,傅兵住在縣城。送好傅兵,車子開往鏡州。在路上,樑健和王雪娉都沒怎麼說話。
樑健讓駕駛員先送王雪娉回家。
樑健剛到家不久,洗完澡出來,就聽到了敲門聲。最近,來他這裡的人,也只有胡小英了。但是,這兩天,胡小英去浦東干部學院學習了,除非連夜從那裡趕來。但衆所周知,浦東干校的管理是挺嚴格的,學員一般不能擅自離校。
樑健打開門,見到的,並不是胡小英,而是王雪娉。
王雪娉站在門口,臉上酒精的緋紅還不曾退去,高挑的身材和柔美的臉蛋,讓樑健一怔。問道:“雪娉,你怎麼來了?剛纔不是已經回家了嗎?!”
王雪娉看着樑健說:“我剛纔沒回去,打了個車跟在你後面。”
“還有事?那你快進來吧。”樑健一邊說一邊讓她進屋。
王雪娉走進屋裡,樑健隨手關上了房門。王雪娉漆黑的眸子盯着樑健,兩人只相距那麼短短的幾釐米,相互都能聞到對方的氣息。王雪娉的發端和脖子裡都散發着清新好聞的氣味。
飯桌上,樑健也喝了不少酒,又是這樣亭亭玉立的女孩,目光楚楚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不心動也不行。但是樑健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如今,他處在人生的低谷,什麼時候能走出這低谷他也完全沒底,這時候,他對王雪娉不能承諾任何東西。
樑健強忍着內心跳動的慾念,從王雪娉身邊走過,對她說:“要喝水嗎?”
王雪娉點了點頭:“要。”樑健說:“那你坐一會,我去給你倒水。”
王雪娉卻沒有坐下來,樑健走進廚房,她也跟了進來,就站在樑健身後,等着他倒水。樑健轉過身來,鼻子差點撞到王雪娉的臉。
樑健身體裡的血液一下子串上來了。王雪娉脖子裡皮膚那麼緊緻,她的下巴那麼圓潤,樑健感覺心魔一點點在佔領自己的理智。樑健將水遞給王雪娉。王雪娉接了拿在手裡。
樑健坐在沙發上,對王雪娉說:“雪娉,這麼晚了,還有事想跟我說嗎?”王雪娉看着樑健說:“是的。”樑健問:“什麼?”
王雪娉說:“我要結婚了。”
樑健很是驚訝:“怎麼沒有聽你說起過?”王雪娉說:“以前覺得要推進休閒向陽,會比較忙,我也不想這麼快結婚。現在看來,不會有太多的事情,我父母也催我儘快結婚生子。”
樑健心裡的感覺特別複雜,說出來的話,卻是簡單的:“那也好啊,畢竟是女孩子,也快三十了,應該早點結婚生子了。那我提前祝你幸福。”
王雪娉看着樑健,說:“我就是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那我走了。”
說着,王雪娉真的站了起來。樑健也跟着站了起來。王雪娉忽然又轉身道:“今天,我從這裡走出去之後,就再也不會走進來了。”
樑健和王雪娉對視着,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麼看着對方。樑健的心裡早已翻騰不已,這麼一個漂亮聰明的女孩,馬上要成爲別人的老婆了,以前與王雪娉的交往中,似乎有着某些期待,這份期待很快就要因爲她嫁給別人而破碎了。
樑健瞧着王雪娉好看的、起伏的胸口,說:“嗯,知道了,以後你結婚了,再到我這裡來也不合適了!”
王雪娉幾乎幽怨地看了樑健一眼,走向門口。她不轉身,打開房門,嘴中兀自自言自語:“樑健,你是混蛋!”
聽到這句突如起來的責罵,樑健就如被毒蜂蟄了一下,一把拉住了王雪娉的手。
拉着她轉過身來,王雪娉的身體柔軟而溫潤,還有些微微的顫抖。樑健看着她:“爲什麼說我混蛋?!”
王雪娉看着樑健說:“你混蛋,因爲你都不敢要我!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嘛?可是,你就是一直都不敢要我,害得我要嫁給別人!你說,你不是混蛋是什麼!”
樑健說:“我即使要你,我也不能保證娶你。我都不知道,我這一生還會不會結婚。”王雪娉看着他說:“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會不會娶我,我只是想要被你需要,我想要讓救過我的人,能夠要我!”
樑健看着王雪娉的眼睛,這清澈的、簡單的目光,這女人的、任性的話語,讓樑健徹底迷失了。他一把拉過王雪娉,瘋狂的親吻着她的脣。
王雪娉的身體是那麼柔軟,又那麼有韌性。更讓樑健驚異的是,她堅持讓樑健在她上面,她纏着樑健的腰,雙手狠狠地抓住樑健的後背,留下一道道幾天後才消失的印痕。在最後的時刻,她咬着樑健肩膀的肌肉,疼並快樂的感覺,讓樑健迸發着所有的力量,猛烈的衝……這一切,在多年之後,都讓樑健難以忘懷,甚至希望能夠再重複一次,就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