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年輕女醫
王世根掛了樑健的電話後,又點了根菸,手靠在車窗上,頭半靠着,目光望着窗外,一動不動。半響,旁邊開車的三子忍不住,打斷了他,問:“王隊,你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王世根將手裡已經燒到差不多的香菸又摁到了煙筒中,這時,三子又問:“剛纔是在給梁書記打電話嗎?”
王世根點了點頭。
“梁書記怎麼說?我們接下去怎麼辦?”三子又問。
王世根沒回答,轉頭看了一眼後面坐着的三個人,又仔細看了看小李,昏暗中,精神似乎不是很好。他皺了皺眉,關心到:“怎麼樣?還行嗎?“
小李聞言,咧嘴一笑:“當然行。是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呢!“
王世根瞪了他一眼:“別貧嘴。好好靠着休息。”話剛說完,見到小李伸出手,比了個剪刀的手勢,腆着臉說道:“剛纔煙掉了,給跟煙抽抽!“
“腦袋上都多了個窟窿了,還抽菸!老實給我靠着去。”王世根轉回頭去,又吩咐開車的三子:“開快點。沒車的路口,就別等紅綠燈了!“
三子聽王世根這麼一說,擔憂地往後看了一眼,昏暗的車廂內,小李的臉色白得有些明顯。頓時,一腳油門毫不猶豫地踩了下去,轉速錶上的指針一下從六十碼提到了九十碼。
又開了一段,已經能看到市區的燈光了。王世根將手裡的第七還是第八根菸塞到煙筒裡後,再次拿起了手機。
“是我,王世根。”開場白簡單扼要。電話那頭,是一個充滿了警惕,卻又透着幾分急切的聲音。
“我爸我媽怎麼樣?”說話的是狗子。
“人現在沒事,但只是暫時的。“王世根回答。狗子眉頭一皺,愣了一秒後,忽然急了:”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暫時的?你想對他們做什麼?你可別忘了,你是個警察,你不能知法犯法,我爸媽他們從來都沒做過任何壞事!“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爸媽做什麼,我說的暫時,是因爲你爸媽現在不在我手上。“王世根說着,又拿了根菸,放到了嘴脣間,摸出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着了。
電話那頭狗子又愣了一下,幾秒後,忽然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你就沒救到人?我爸媽還在他們手上?”
王世根呼地一聲將煙吐了出來,白色的煙霧在車子裡瀰漫開來,後座的小李忽然咳嗽起來。王世根回頭看了一眼,見小李捂着嘴咳得厲害,立即就將煙給掐了。剛掐滅,忽然聽到坐在小李旁邊的小夥喊了起來:“李哥,你怎麼了?李哥!”
王世根一驚,轉回頭去看,小李翻着白眼,軟倒在旁邊小夥的懷裡。
“王隊,小李暈過去了。“小夥的臉都有些白了,一半是緊張,一半是嚇得。
三子沒回頭看,可這車子的速度又快了。
“抱好他!“王世根沉聲說完,轉回頭,對電話裡的狗子說道:”你們目前也不在老黑的人手裡,具體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證他們在天亮之前肯定是安全的。我想他們接下去應該會首先聯繫你,如果你有了他們的消息記得立即通知我,我好派人去保護他們。“王世根說到這裡,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小李,他雙眼緊閉,已經完全暈過去了。
“另外,我希望你手裡的證據可以儘快交給我……“王世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狗子打斷:”除非我親眼看到我爸媽平安,否則我不會把東西交給你們的。“
“我們是警察,無論你手裡有沒有那些東西,我們都會保證你父母的安全。但是,如果這個證據你現在不給我,可能明天一早就沒用了,失去它該有的意義了。我相信,你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沒有把證據交給老黑,是因爲你很清楚老黑是什麼人。其實,你心裡清楚,除了我們,你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狗子沉默。
他沉默了很久,三子都已經看到了醫院,他還沒想好。王世根等不及了,就說:“你還有時間,半個小時,想好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車子直接開到了急診門口。坐診的醫生,是一個年輕的女醫師。看到王世根他們頗有些凶神惡煞地闖進來,頓時有些慌神,折騰了半響纔算是平靜下來,聽了王世根修飾過的描述後,立即就給小李開了一串的檢查單。
其餘三人推着小李去做檢查,王世根卻在大廳裡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半個小時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王世根的凳子還沒焐熱,狗子的電話就進來了。
急診室的椅子上,有好幾個好像是家屬的人,正躺着睡覺。王世根接了電話,走到外面:“給還是不給?“
“怎麼給你?“電話那頭,狗子問。
王世根想了一下,問他:“你現在在哪?我派人去接你到局裡,這樣比較安全。”
狗子卻說:“你來接,其他人我信不過。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們局裡眼睛不少。“這一點,王世根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沒想到狗子也清楚。
狗子在寧州的一個城中村,租了一個小房間,房間裡只有一張牀,一個小桌子,什麼都沒有。牀上連條被子都沒有。他坐在牀上,就着窗外透進來的那點光亮,眯着眼睛,盯着左手手心裡躺着那個u盤,一動不動。
王世根趕到寧州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半個小時後,城中村外十字路口邊的早餐攤邊,王世根坐了下來,要了一碗豆漿,兩根油條,一張大餅,慢慢地吃了起來。大餅吃了一半,油條還剩一根的時候,狗子來了,短袖,牛仔褲,頭上帶了頂黑色的鴨舌帽。
他走到早餐攤邊,盯着王世根看了三四秒鐘,然後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朝着賣早餐的老闆喊了一聲:“老闆,一碗豆漿,兩個餅。“
說完,他回頭,繼續盯着王世根。
“我爸媽他們找到了嗎?“狗子問。
王世根兩下將剩下的餅塞到了嘴裡,滿滿當當,努力嚼了好久,才終於嚥下。狗子很急,卻只能忍着,盯着他的眼睛裡,都感覺快冒火了。
終於,王世根喝了口豆漿順過氣後,開了口:“已經接到人了。現在在當地的派出所裡,你放心,老黑的手就是再長,也伸不到那去。“
狗子一聽這話,鬆了口氣。他伸手從褲袋裡摸出了一個u盤,放到了桌上。
“你要的就是這個。“
王世根看了一眼,沒拿。
狗子皺了眉頭:“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你得跟着我一起回永州。”王世根說。
狗子一聽,一口否決:“不行!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了,老黑肯定不會放過我!“王世根看着他,保證:”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狗子卻笑了,帶着些不屑:“不是我看不起你,我要是回了永州,你還真不一定能保證我的安全!你們其實根本不清楚,老黑的實力到底有多大!”
“再大,難道還能大過天?我還就不信了,他老黑難道敢從我手裡搶人?”王世根被狗子的那一抹不屑給刺激到了,聲音都高了一分。
“他怎麼不敢,當初畢望不就是從你們手裡搶過來的嗎?我告訴你,在永州,就沒有他老黑不敢做的事!”狗子說得信誓旦旦,同時眼睛裡掠過的是心有餘悸的神色。王世根忽然就想到了畢望的死狀,他將手裡的半根油條一放,猶豫了一下,問他:“畢望是不是他的人殺的?”
狗子搖頭:“我不知道。”
王世根盯着他。
“你不相信?”狗子皺了眉頭,忽然臉色一變,“你是不是懷疑是我殺的?”
王世根搖頭,說:“你沒有理由殺他,我只是在想,你爲什麼要幫畢望逃跑,我想你應該不僅僅只是爲了那二十萬?”
“我就是爲了那二十萬。”狗子說。
話音落下,早餐攤老闆拿着兩個大餅,和一碗豆漿過來了。王世根和狗子都不再說話。
等老闆走了,等狗子吃完,王世根又問了一個問題:“爲什麼畢望會把東西給你?難道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嗎?”
狗子想了下回答:“應該不太可能。當時他逃出來的時候跟我說過,他打算去自首的。因爲楊永成幫過他,他心裡其實一直很愧疚,他覺得對不起楊永成。”
這話倒是讓王世根有些意外:“自首?”
狗子點頭:“他還說要給當時抓他的那個警察,姓郎的,叫什麼我忘了,給他打電話。他說,那個姓郎的雖然挺狠的,但是人其實還不錯,說不定還能看在他自首的份上,替他求求情。”
“那他後來電話打了嗎?”王世根又問。
“這個我不清楚,我拿了錢就走了。”狗子回答。
王世根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不能再耽擱了。“走吧,路上再說。“王世根帶上狗子,上了路邊停着的那輛他從派出所裡借來的車子,往永州趕去。
永州市。
樑健又是一夜沒睡,除了惦記着谷清源的案子之外,還因爲,他接到了樑母的電話,項瑾昨夜陣痛,目前已經入院,準備待產了。這一次,很可能肚子裡的寶寶要提前幾天出來了。
樑健此刻這裡正是關鍵時刻,根本脫不開身,可項瑾生產,他若都不能陪在身邊,未免這丈夫當得太不稱職。
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