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打進電話來表示祝賀的,是縣醫院的葉一舟。
“溫主任,祝賀祝賀。”
“謝謝,謝謝。”這兩個字最近溫純已經說煩了。
葉一舟熱情地說:“晚上有沒有空啊,老哥請你吃個飯,肯賞光不?”
“對不起,晚上我已經約了人了。”
“哈哈,你現在是大忙人了,那就明天吧。”
溫純遲疑了一下,說:“明天,也不行,明天晚上有個會呢。”
“後天怎麼樣?”
“葉院長,你的心我領了,飯就免了吧。”
“那怎麼行呢?上次中毒事件中,你幫了我個大忙,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談感謝就見外了,哈哈。”溫純突然想起來了,郭曉蘭想要進修名額的事還沒跟葉一舟提呢。“葉院長,我正有事求你幫忙呢。”
人吃五穀雜糧,哪能沒病沒災?
縣醫院也是個熱門單位,每天找葉一舟求幫忙的患者家屬少說也有幾十號吧。
葉一舟立即表態:“說,是想要調病房還是想找專家?你老弟的事,我辦得到的一定去辦,辦不到的想辦法也要辦。”
“呵呵,有你老兄這句話,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說,說,儘管說。”
溫純不緊不慢地說:“葉院長,聽說你們醫院有幾個進修的名額,能不能給郭曉蘭安排一下?”
“哦,”葉一舟沒想到是這回事,倒有些遲疑起來。“溫主任,你和郭曉蘭不是分手了嗎?”
“分手了感情還有嘛。再說了,越是分手了越不好意思拒絕,對吧?”溫純說得含糊其辭。
葉一舟果然一下就想歪了,他笑呵呵地說:“老弟,你是不是把人家那個了,啊,哈哈……”他雖然沒明說,溫純也聽得懂,他那意思是溫純把郭曉蘭辦了,後來又分了手,虧欠了人家。
溫純也不解釋,只問:“怎麼樣,能不能幫老弟這個忙啊?”
葉一舟開始遲疑不決了,說實話,他給溫純打這個祝賀的電話,本也就是想借機聯絡聯絡感情,根本沒料到溫純會找他說進修名額的事。
“這個,不瞞你說,打招呼的人太多,名額又有限,我也很爲難哪。”
“老兄,再爲難我也相信你有辦法的。這麼說吧,下次你們要是有醫患矛盾,鬧到我這裡來,我再爲難也要替你消災的。”
這話就點在了葉一舟的軟肋上了。
醫療體制改革以來,醫患矛盾日益突出,醫患衝突時有發生,像溫二狗的備皮事件,醫院可以賠幾個錢了事,要真遇上個醫療意外,家屬又漫天要價,鬧僵了,家屬擡着屍體上訪的情況也發生過,不定哪一天還真要請溫純出面調解糾紛。
話說到這份上,葉一舟不得不鬆口:“這樣吧,溫主任,我一會兒跟其他院領導商量商量,明天再給你回話,行不?”
“謝謝啦,葉院長。”
“不客氣,溫主任。”
要說溫純晚上還真有飯局,不過不是公務應酬。
說難聽點,來上訪的大多怨氣太盛,哪裡會有心思請信訪辦的人吃飯?
類似葉一舟這種請吃飯倒是不少,但套近乎的成分居多,完全是衝着溫純的發展勢頭而來,這種飯局,溫純還真不願參加。
今晚上,是曾國強和殷勤請客,這邊鞠永剛扶正的公示出來了,望城商場那邊,殷勤就當了樓層經理了。
參加的人員有溫純、甘欣和牛娜,外加於飛和黃二丫。
這種飯局,熱鬧輕鬆,自由自在。
大家在一家叫“得月樓”的酒店吃的,是胡長庚家的一個親戚新開的,裝修的檔次不低,但客人不是太多,很清靜也很乾淨。
幾個人要了個小包房,圍着一張桌子,喜笑顏開,熱鬧非凡。
曾國強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算是開場白,然後就是一口氣酣暢淋漓你來我往的啤酒杯子碰撞,氣氛一上來就很熱烈。
殷勤儼然是女主人,表現得非常活躍,說了商場裡許多女營業員羨慕嫉妒恨的表現,繪聲繪色,連一向嚴肅的甘欣都被逗得開懷大笑了。
牛娜和甘欣聊得很投機,不時交頭接耳說點咬耳朵的話。
這時候,甘欣總是壞壞的瞄瞄溫純,溫純心裡發虛不知道什麼糗事又被曝光了,只能頻頻以舉杯喝酒埋頭吃菜的姿勢裝淡定。
甘欣此時的表情極爲生動,大大的眼睛裡射出攫人的光,鼻子俏皮地上翹,嘴脣紅潤撩人,笑聲清脆還帶着幾分戲謔。
黃二丫說:“溫純哥頻頻舉杯,埋頭苦幹,好胃口啊。”
“呵呵,國強請客,你們別客氣。”溫純招呼大家,轉即漫不經心地問,“二丫,你和于飛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我們急,他爸不急,等通過了他爸那關再說。”二丫邊幫于飛擦了擦頭上的汗邊回答。
“于飛,你還沒有做通你爸的思想工作?”
于飛喝了口啤酒,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說:“人都是我的了,着什麼急。”
“誰是你的了?”二丫嗔道。
于飛脫口而出:“我聞過香香就是我的了!”
“流氓!”二丫一筷子頭直接點在了于飛的腦門上。
甘欣臉一紅,低下頭不說話了。
溫純和曾國強齊聲喝道:“罰酒。”
“打住,打住,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剛脫了警服,你們就敢羣毆啊。我錯了,還不行嘛。”于飛慌不迭的給二丫賠不是。
“溫純哥,其實你不知道實情,現在我和于飛差距又拉大了。”二丫抱怨說。
殷勤問:“怎麼叫又拉大了?”
二丫委屈地說:“人家現在是辦公室副主任了,我只不過是賓館的一個小小服務員,過兩年說不定要當縣長的,我使勁踮起腳尖也夠不着啊!”
“呸,服務員怎麼了,于飛,你可告訴你,你要敢欺負二丫,小心我回去把一刀叔喊來。”牛娜柳眉倒豎,作認真狀。
“姑奶奶,你饒了我吧!”于飛裝出一副可憐相。
殷勤好奇,急忙問:“怎麼回事啊?”
溫純剛想開口,于飛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說:“溫純,不許你糟蹋人民警察的光輝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