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在看過現場以後,便去了奉華縣國土局,找到聯繫好的人員,一起去看了廢棄的磚廠,雖然黃勇不是專業人士,不過也可以看出,將這些廠房全拆掉,然後進行復墾,恢復成耕地,一是拆除費用,二是這地着實很硬,這地哪裡能耕種呀,就算移植一些土壤過來,也是治標不治本。
爲了節約時間,提前了一小時周勇到了奉華縣房管局,找到了負責商品房預售監管的產權登記科。
很不巧,科長去了局外開會,下午這一小時恐怕是回不來了,既然周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這裡的工作人員仍然沒有理睬周勇。
周勇便說了,他要投訴朝陽公司的“風景無限”項目,才動工那麼一點兒,就放發了預售許可證,這是不合規定的。
不過有個工作人員心中有些不舒服,或許是周勇的語氣過重,而且周勇自報是什麼局長秘書,工作人員肯定心中有氣,秘書了不起呀,今天不給你面子你就什麼也不是,“我說你大喊大叫的幹嘛呀,讓你出示證件你說你沒帶,一個勁兒的投訴這裡投訴那裡,我說你要投訴,可以,證據,我們看的是證據。”
周勇有些急了,他確實不怎麼了解這些政策,“還要什麼證據,現場一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周勇這話一說,產權登記科的人沒有說一句話,都把頭扭向一邊,黃勇再怎麼發火也勁兒了,算了,趕快回去向領導報告吧。
忙活兒了一天,回到局裡時已經下班兒了,周勇注意看到,陳功的車子還在,領導真是辛苦。
周勇回來了,不過陳功的肚子也餓了,在辦公室裡看了兩小時多的文件,沒看發周勇,看着電腦上的時間,還真不知道已經下班兒了。
陳功合上他的文件夾,“周勇,咱們去吃飯,一邊吃一邊聊。”
周勇站在局長辦公室門邊,“領導,那我們吃什麼呀?”
“吃麪吧,天氣熱,再一人喝瓶啤酒吧,慢點兒吃。”陳功笑着說。
吃麪喝酒,周勇想着,領導莫不是看文件有些頭暈了,這時陳功已經走到了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誰說吃麪不能喝酒的。”
果然是吃麪,在路上週勇一直以爲陳功是在開玩笑,直至到了一家街邊的正宗擔擔麪館,媽呀,真吃麪呀,這可是自己的晚飯。
一人一瓶啤酒放在了面前,周勇已經接受了現實,拿着杯子先給領導倒上了。
陳功笑嘻嘻的舉着杯子,“周勇同志,今天出去了一天,辛苦了,來,你的倒上,咱們先喝一杯。”
周勇願意跟着陳功,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陳功性格隨意,不過做事情可不馬虎,從不擺領導架子,其實哪裡是陳功不想擺,是他擺不起來呀,家裡的人,就數他官兒最小,他有什麼架子呀,他心中知道,自己這個正處級幹嘛,連號都排不上。
想到這正處,周勇剛要給陳功彙報今天的工作,陳功說了,“不忙,我先給你講個玩笑,笑完了你再彙報。”
陳功告訴周勇,一個女人說,說她是個處吧她已經生小孩兒了,說她不是個處吧她還沒結婚,算個副處吧。
周勇自言自語,原來這就叫副處呀,說完便笑了笑。
陳功點點頭,嗯,不錯,心情好了再做事情,就能事半功倍了,“老闆,一人三兩擔擔麪。”
周勇一聽,“陳局,我不吃麪,我吃餃子吧。”
陳功拿着一雙衛生筷子敲了敲周勇,“你傻呀,這裡招牌就是擔擔麪,你居然吃餃子,吃麪。”
周勇搖頭自語,這領導真是的。
“好了,周勇,我先問問,那朝陽公司的項目修了多少?”雖然聊到了公事上面,不過現在是下班時間,又是兩個人,陳功根本嚴肅不起來。
陳功認真聽着周勇所說,居然動工最前面的兩棟,而且剛修到第二層,這也太荒唐了吧,這預售是怎麼辦下來的。
周勇又講了講磚廠那邊的情況,最後才說了去奉華縣房管局的事情,自己的遭遇太慘了,完全被那裡的工作人員忽視,周勇其實後來也反映過來的,自己確實應該低調些。
“面來啦!”一個鄉村氣息濃厚的中年婦女將兩碗熱騰騰的麪條端了上來。
面一放下,陳功便大吃了一口,麪條完全是被吸進嘴裡的,真是過癮,“周勇呀,明早我們出發,一起去奉華縣,這項目必須停止銷售。”
陳功又想了想,“周勇,你剛纔說施工現場有大部分土地還沒有動工,而且上面還種着東西。”
“是啊,領導,發現好幾片區域都是那樣,太可惜了,這些田地可以夠多少人吃呀,媽的,這羣人渣。”黃勇也發起了脾氣,雖然家中條件不錯,但他很理解農村。
陳功覺得該教教周勇,如果周勇瞭解一些,今天也不會去奉華房管局吃虧了,而且也可以顯示一下自己的學識淵博。
陳功告訴周勇,這辦理預售許可證上是有條件的,除了基本的土地證、建設工程規劃、建設工程施工許可證外,還得達到一個叫作“正負零”的條件。
原來是項目修建到“正負零”,也就是俗稱的建築物出地面,這樣才行,不過由於房地產的多年調控,雖然成效沒有,全是負作用,不過這預售條件一般也限制到了三層以上,算是讓開發商多出一些錢,多壓一部分資金。
周勇一邊聽一邊點着頭,心中不斷想着,領導就是領導,果然什麼都懂,才接手國土工作,就已經瞭解房管上的事情了。
兩人正聊得高興,旁邊傳來啪的一聲,是隔壁桌的一個男人,一巴掌打在桌對面女人的臉上,女人左手輕輕撫着臉,頭髮已經披滿了半邊臉,身子微微向右傾斜,看樣子這一巴掌打得不輕。
女人無助的坐在凳子上面,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側面看起來,女人很瘦,而且很高,黑色的裙子配了一雙灰白色的高跟鞋,不過感覺肚子有些微微的突起。
陳功和周勇的注意力同時被吸引了去,這男人穿着緊身的體恤,牛高馬大的,可以想像脫掉衣服肌肉肯定是一塊一塊的。
男人指着女人,“媽的,老子讓你把肚子裡的孩子給打了,都一星期了,你還不去醫院?你什麼意思啊!”
女人緩緩轉過頭,頭落在臉前的頭髮挽到了身後,眼神彷彿充滿的血和淚,那樣的怨仇和亮光,“你……憑……什……麼?”
男人絲毫不讓步,臉上的肌肉就像在顫抖,“憑什麼,憑我是他老子,老子不要了。”男人毫不客氣的指着女人的肚子。
“是,你原來是他的老子,從你離開我那天起,已經不是了,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我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否則我就報警了!”女人已經站了起來,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肚子,彷彿在告訴她的孩子,不要怕,媽媽在這裡。
陳功已經注意到了女人的長相,確實很漂亮,而且是很純潔的那種美,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男人,人的命啊,就是這樣,好人不一定能遇上另一個好人。
男人一拍桌子,這架子上放下的桌面搖搖晃晃,女人馬上往後退了一步,怕碰到自己的肚子,男人又用手指着女人,“秋雪,我告訴你,警察局裡老子有熟人,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女人是誰吧,你忍不起的,如果這孩子你不打掉,我連你一起打掉,再給你三天,最後三天!”
男人說完便準備離開,這個叫秋雪的女人沒有辦法,男人對自己的家庭瞭如指掌,自己根本無法擺拖他的騷擾。
爲了自己的孩子,秋雪仍然大喊着,“孩子是我的,你沒資格將他剝奪!”
男人氣沖沖走了過來,居然準備擡起他的右腳,秋雪有些茫然,直到現在,她才徹底的清醒,這個男人不是人,他是禽獸,居然想一腳踢向自己的肚子。
秋雪真的無法相信,這還是當初那個在自己耳邊海誓山盟的愛人嗎?是一個每晚陪在自己身邊,幫自己捶背的男人嗎?是那個在自己生病時爲自己拿藥喂水的人嗎?
“你夠了吧!”陳功站了起來,雖說兩人他都不認識,他也不是一個愛管惹事兒的人,不過這男人確實太過份了,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呀。
男人轉過頭來,“幹你鳥事兒,滾遠點兒,我收拾我婆娘,你吼什麼呀,你和她有一腿呀。”
秋雪哭了,在這兩個月時間裡,她的心死掉了不下十回,“你積一點兒口德好不好,你知道你現在有多無恥,有多禽獸不如嗎!”
男人哈哈一笑,對陳功說着,“你看看,這女人夠潑辣吧,牀上也是這德行,夠味,哈哈,便宜你了,買一送一,還有個種。”
“你不是男人!”秋雪罵着男人。
男人說完便朝秋雪走去,看來得馬上打掉她肚裡的孩子,未免夜長夢多。
女人已經退到了身後的一棵大樹上,心中很怕,她知道,她沒有能力反抗,實在不行,保護不了孩子,她也會拼了命將男人殺死。
不過女人多慮了,陳功已經拉住了那男人,儘管陳功知道,這男的人手臂已經和自己差不多粗壯。
“你把手給老子拿開。”男人瞪着陳功,不過周勇也走到陳功的身邊,也算是二比一。
陳功沒有放手,“周勇,如果這男人動手,馬上報警,並告訴警察,這傢伙想殺自己的孩子,最好是照張像放到網上去溜溜。”
男人思考了一下,明的不行還有暗的,自己可不能陷入被動,使勁兒甩開陳功的手,“好,有你們的,秋雪,今晚兩個男人陪你,雙飛呀,哈哈,你們兩個男人也有福呀。”
男人說完便鑽進了一輛寶馬八系轎車中,一轟油,很快消失在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