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那是杜明河操心,所以陳功並不需要到處走動,他也隱隱能感覺到,這次省裡設置的市長助理,便是爲自己留的。
馬東風被判刑以後,上平縣的收容所由縣政府接手,本來就已經主體完工了,經過了這麼幾個月,一部份人員已經進駐。
本來收容所只打算安置一些無家可歸的閒散人員,不過因爲市裡某些醫院的實際情況,非讓把一部分“病人”往這裡塞,最後上平縣政府頂不住壓力,只得將這收容所換了一個名字,叫作上平縣福利院。
縣長周無爲已經邀請了陳功好幾次,因爲市裡事情多,所以陳功一直推遲着時間,剛過完年,事情相對少一些,所以陳功選定了一天,回上平縣去看看。
家禽業基地並沒有因爲海天集團的股權轉讓發生變化,接手的人看到了這裡的潛力,把這裡作爲一項重點項目來抓。
看着一條條又寬又平的道路,陳功拍着周無爲,“周縣長,再把這基地給宣傳宣傳,走出省裡,走出國家去,要成爲一個吞吐量最大的家禽基地,地鐵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這基地上了規模,你前面的路也就更寬了。”
就在兩人交談期間,已經有很多輛大卡車,滿載着一車車的家禽往富海方向駛去,車上的雞、鴨叫聲不斷,更加顯出了這基地的熱鬧。
“領導,書記今天在市裡開會,說是晚飯前趕回來,得陪陪您吃飯。”周無爲心裡知道,其實上平縣的書記對陳功今天的到來並不興奮,感覺就是走走形式一樣。
陳功聽說過,這裡的新書記是市委副書記伍孟德的人,見不見面不重要,“周縣長,算了,我們下午去看看福利院,晚飯我約了人,得回富海去。我再問問,這基地所有企業聘用的人,是不是優先錄用本地的農戶。”
周無爲點點頭,“領導,你個您放心,您當時定下的調子,我一直是嚴格落實的,也算是爲本地的羣衆做點兒好事兒吧,到處都有地方保護主議,我們這裡也得有一些嘛,呵呵。走吧,我們福利院去,這福利院可是很搞笑的。”
周無爲告訴陳功,這福利院原來只有一些無家可歸和流浪的人,人員很雜,不過也算老實,只要有吃的有睡的,這裡人都很滿意。
不過年前搬來了一批“病人”,這下可熱鬧了,爲什麼呢,不是別的病,是腦袋出了問題,精神不正常,所以這羣“病人”經常被別人“欺負”。
陳功也覺得稀奇,兩沷人羣住在一起,那院裡又是怎麼解決的?
周無爲說道,沒辦法,剛把福利院劃分爲一區和二區,也算是尊重精神病人的人權吧,吃飯和戶外活動都與正常的被收容者分開。
陳功笑了笑,“周縣長,是我不好呀,當時爲了解決那些流浪的人,想了這個主意,我只是想人有所住,沒想過會有後面這些麻煩事情,現在弄得像個難民營一樣。”
“領導,可不能這麼說,現在看來,還是好事兒呀,經費方面是市裡全管,解決就業問題不說,省市的一些領導還經常來視察,心裡還是覺得對不住我們縣呀,所以在別的事情上面都會向我們縣傾斜。到了到了,領導,我們下車吧。”
福利院中有一個很大的操場,中間嶄新的籃球場上,正在進行一場三對三的鬥牛賽,外圍有些人在喊加油,場內的六人打得有模有樣。
“周縣長,這裡的人還行呀,英姿颯爽,真有些運動員的味道。”陳功的目光集中在籃球場中,雖然好幾次投籃一個也沒進,不過搶球的認真可是專業的。
“是啊,這些人能吃飽飯,平時不幹這些幹嘛呀,又不能讓他們到處亂跑,這些人沒幾個認識路的,跑出去了,要找回來可不容易,上次有個老頭子,失蹤了兩晚才找到,結果他又跑回橋洞下去睡覺,說是那裡纔有家的感覺,要糾正這些作風和習慣,至少得一兩年時間。”
“這些是哪沷人?精神病人還是流浪的人?”陳功想道。
“領導,你看他們這打球的水平,哪裡是精神有問題的,領導,精神有問題的,他們一般是把這籃球當作足球踢,更有甚者,居然當排球來打,有時候手都拍得烏腫。”周無爲一邊說一邊笑,這裡面的人確實是無奇不有。
周無爲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陳局,走,我帶你去看看,其實這些精神病人並不是說全是傻子或白癡,只是有根兒筋沒有繃直。”
兩人在福利院院長的陪同下走去了二區,這裡的人顯然有些精神恍惚,不過仍然有些看着很有氣質,看起來像精明的人。
周無爲進到一間屋子裡,這屋裡一共有十幾個人,已經有大部分喊了出來,“喲,這不是周縣長嗎,上次您來院裡視察講話,我們都聽了,講得很好呀,周縣長人挺不錯的。”
“是啊,這纔不到一個月吧,又到我們院裡來送溫暖了。”又有一個人插上嘴。
周無爲也笑咪咪的向這些人揮着手點着頭。
陳功一看,這些人哪裡像是有病的,一個比一個聰明呀。
“院長,周縣長難得來一趟,晚上一定要留下他吃晚飯。”
“是呀院長,和縣長套套近乎,有利於你的發展嘛,呵呵。”
聽着這羣“病人”的話,陳功難以置信,這一個比一個精靈,跟猴似的,如果說那一直沒開口的院長有病陳功或許會信,這羣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有病,無法讓他相信。
陳功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周縣長,這些人精神有問題?是不是搞錯了呀,現在有些醫院不負責任我是知道的,而且由於家庭糾紛,有人直接將老人送進了精神病院,人是正常的,硬說人家不正常。”
院長告訴陳功,確實有這種現象,不過很快便能辨別出來,所以這裡的病人,全是實實在在有些精神不正常、行爲特反常的人。
陳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疑惑的看着院長。
院長到門外的公告欄上找了一根粉筆,“領導,您看着。”
院長走到一面牆邊,畫上一扇門的形狀,在中間還畫上一個小圈兒,陳功這時看出來了,這圈兒就是門鎖。
“院長,你這有何用意?”陳功看着粉筆畫的那道門,什麼東西呀,玩兒神筆馬良呀。
院長站在房屋真正的門前,擋住以後,大喊一聲,“你們不是經常嚷着要出去嗎?好吧,門在那裡,你們出去吧。”
此話一講完,病人們馬上往那道畫在牆上的門方向擠去,跑在最前面的人,用力推着“門”,後面的人一把將第一個人拉開,往後退了兩步,衝刺着碰了過去,仍然無法將門撞開。
看到這些情形,陳功終於明白了,果然這些病人都少一根筋,不過仍有一個病人沒有任何動作,很一種很輕蔑的目光看着那些主動碰壁的人。
陳功走了過去,“他們都想開門出去,你怎麼不想呀?”
那人很正經,“領導,他們那樣,你說能出去嗎?哼哼。”
難道真有搞錯的?陳功一直就認爲這些地方容易關錯對象,這人總是正常的吧,“是呀,還是你有眼力。”
陳功就這麼隨意一講,便引得那人補充了一句話,此言一出,陳功差點兒沒站穩:領導,這些人有毛病吧,門是關上的,鑰匙在我這裡,他們怎麼出得去。
雖然是一起鬧劇,不過陳功在院長辦公室裡,還是告誡了周無爲和院長,這些人雖然在精神上有些障礙,不過不能歧視他們,得更加的尊重,以後這些玩笑還是不要開了。
陳功向周無爲強調,這福利院的管理和建設一定不能鬆懈,不要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減少投入,要把它當作一項政績工程來抓,心中要始終有一顆爲羣衆做實事的心,什麼實體工程都是虛的,這些工程背後爲羣衆創造的福利纔是實的,纔是經得起考驗的。
陳功坐在回富海的車裡,“周勇,你說說,你認爲什麼是政績?”
周勇在前面開着車子,知道領導肯定又開始感概什麼了,“領導,我個人認爲,政績吧,就是在地方上搞出一些大事情,搞出一些其他地方沒有的事情,可以是工程,也可以是優惠政策,然後到處宣傳,擴大影響力,讓上面的領導關注,這些事情就是政績吧。”
“嗯,政績,狗屁,一座城市修得再漂亮,不如讓城市中的人生活得更幸福,所有人都不幸福,生活在一座再美麗的城市裡,也沒有意義。硬件?軟件?非要選一個,我選擇軟件。周勇,我和你說句實話,我做官兒,不爲發財,不爲升遷,只爲做事兒,爲羣衆做事兒。”
周勇也拍起了馬屁,“領導,也許正是這樣,所以您才比一般人升遷得快吧。”
陳功沒有去否認,他心裡清楚,他這些年做的事情,和他的升遷並沒有直接的聯繫,陳功拿出電話,“喂,萬局長,各區縣地質災害隱患點排查和自查的情況交上來沒有,嗯,再催催,我需要儘快掌握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