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雁當然知道父親的意思,家裡窮,遇上一個親戚,本來是好事情,不過後來被人家身份給打擊了,家裡的房子都是租來的,真的很丟臉。
父親看了看黑口袋裡的香菸,上面全是熊貓,不過不是那種普通的熊貓,沒見過呀,是不是外地的香菸,扔到一邊以後拿出酒來,“黃雁,現在給陳功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空到孃家來吃飯,來個廳級領導,這樣我才能找回面子呀。”
黃雁知道父親改不了攀比的毛病,越窮越沒錢,越喜歡和別人比較,明明這家,不對,還不能說這是自己的家,只是一個租來的窩,明明這窩又小又亂,還要請別人來,原來那親戚或許沒房子,不過現在人家肯定有了,父親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要她現在給陳功打電話,黃雁真開不了這口,這都幾點了呀,陳功已經下班兒了,說不定現在正在吃晚飯,現在打電話誠意何在。
“爸,我可不好意思,現在人家說不準已經吃完了,我請他來幹嘛呀。爸,這是什麼煙呀,怎麼沒見過。”黃雁也注意到被父親扔一旁的香菸。
“我也沒見過,可能是外地的煙吧,你不是講原來他是從別的省調來的嗎,可能是那省的特產吧,算了,現在請陳功來家裡確實不太好,改天吧,我得找瓶酒來充充樣子。”父親站了起來。
黃雁拉住了父親,“唉,爸,這不是有兩瓶嗎,陳功拿來的,可能不差吧,你看,上面寫着特供茅臺酒,茅臺可是好酒呀。”
父親指了指黃雁,“你呀你,虧你還在酒店上這麼久的班兒,現在假酒多,茅臺假酒多,特供茅臺酒呀,這市面上就沒有一瓶是真的,幾乎全是假的,我聽別人講過的。拿這酒來招呼我那表哥,萬一被人家數落起來,沒錢喝真的就拿假的糊弄,不行不行,我得把我珍藏一年多的水井坊酒拿出來吧。”
黃雁搖搖頭,哎,爸就這樣,這水井坊酒也不是太貴同,還珍藏一年多,以後自己當了主任能掙更多的錢了,給爸多買些好酒好煙,家裡確實太寒酸了。
黃雁拿起桌上的特供茅臺,好像真是這樣的,這種酒幾乎都是假的,而且還比一般的酒要貴一些,不過陳功是領導,他肯定是知道的,他不會送假酒來自己家吧,怎麼說也算是自己的領導,送假東西到下屬家來應該不會吧。
父親的表哥來了,經過黃雁的初步觀察,這大伯吧和爸年紀差不多,而且身體健壯,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爲他只有四十幾歲,要說他已經五十二歲了,還真沒有人信。
細問之下才知道,大伯在國家商務部綜合司發展規劃處任副處長,父親聽了也慢慢放鬆下來,嗯,淡定淡定,他只是一個副處而已,自己的準女婿可是正廳。
大伯問起來了,“老弟,黃雁在什麼地方工作?”
黃雁主動回答起來,“大伯,我在京市工人體育場旁邊的足球酒店,現在是行政人事部的副主任,普通小白領,日子混着走就行了,還是大伯您好呀,機關幹部,有權有勢。”
大伯笑了起來,“哪裡哪裡,我和你們也差不多,在京市就一套房子,我可沒錢去管兒子,年輕人的事業自己去創造,我們當父母的管不完。”
大伯是個心態很好的人,兒孫自有兒孫福,心態好得連房子也沒有爲兒子準備,不過大伯把道理還是講明瞭。
兒子有什麼需要支持的,他們長輩可以支持一些,現在這社會多複雜呀,就算是長輩們留下一堆金山,遇上了不爭氣的兒子,一晚上便能輸得精光,只要是節約的,就算是一月一千塊也能生活得很快樂。
大伯就像老師一樣給幾人上起了課,兒女們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素質,至於錢財確實是身外之物,世界上就沒有用不出去的錢,只有買不到的親情、友情。
黃雁的父親點點頭,彷彿若有所思,“嗯,老哥講得好呀,我們兩家以後要常聯繫,今天聯繫上了,以後就這感情不能斷。”
黃雁也懂事的講道,“大伯,下次來把家人都帶上。”
大伯很高興,對他來講現在的社會太假了,雖說親情也不是完全靠得住,不過本是同根生嘛,“好好,我也邀請你們到我家裡來,不過老弟可不耿直,家裡放着好酒不拿出來喝,我很有意見啊。”
父親一聽,好酒,這水井坊可是家裡最好的酒了,“老哥,這可是我珍藏了一年多的酒呀,平時我纔不捨得喝。”
大伯指下茶几上面,其實也只是提一提,所以微笑着問道,“那是什麼?”
大伯指的當然是那兩瓶特供茅臺酒,黃雁也幫父親進行了說明,這是別人送的,市場面這酒幾乎都是假的,他們無法辯論,所以怎麼敢拿這酒來請大伯喝。
大伯有些興趣了,作爲部級機部裡的老幹部,他可是有些見識的,“我看看。”
其實大伯是想給幾人講一講這特供茅臺酒真假之分,他也是聽領導講過一次,大伯將其中一瓶特供茅臺酒拿到了飯桌上,左看右看,咦,不對勁兒呀,這酒怎麼不像是假的。
“奇怪奇怪。”大伯心裡清楚,這老弟家裡環境特普通,而且這酒又是別人送的,根本不可能是真的,真的酒在市面上是根本買不到的,不買,全是批量生產出來送往各級領導家中,或是地方政府留有一批,這地方政府可是指省級政府,或是副省級的市政府,其他的地方,想都別想。
大伯搖搖頭,有些費解起來,就連自己也只喝過一次這種酒,這酒可能是真的。
黃雁問道,“大伯,怎麼了,是假的吧,還是喝這水井坊吧。”
大伯笑了起來,“老弟、黃雁,沒想到呀,我問一下,這酒是誰送給你們的,真的,這是真的特供酒!”
大伯很興奮,雖然這酒不是比其他酒有明顯好喝的區別,不過能喝上這酒是身份的象徵,上次自己沒喝多少,這次運氣好可以喝一半兒,“老弟,你這裡有兩瓶,拿一品給老哥嚐嚐怎麼樣,如果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強求的,畢竟這麼好的東西。”
黃雁和父母此時正在詫異着,父親聽到表哥這麼一講,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可沒意識到這真酒的份量,“喝,打開喝,老哥能喝的話,我們今天把兩瓶全給打開。”
父親想起了香菸,馬上從沙發上面拿過來,“老哥,這香菸怎麼樣?”
大伯心裡已經有別的想法了,這表弟什麼意思呀,這不明擺着在自己面前炫耀嗎,“老弟啊,你這不是在掌你哥哥的嘴,這香菸也是特供,省部級以下的人,根本就沒有,你這一下子就是兩條,你不是在戲耍你哥哥吧。”
黃雁心裡想着,原來這些都是很貴重的東西,爲什麼陳功會送給自己家人,難道他真對自己有想法。
這時父親怕得罪了表哥,連忙解釋起來,“老哥,我也是不知情呀,我根本沒見過這些東西,不瞞你說,這些都是黃雁的男朋友送來了。”
什麼男朋友呀,黃雁臉有些紅,這八字別說一撇了,就連筆都沒有,怎麼寫出來,這時也不能作任何解釋。
“喲,黃雁居然有這麼身份顯赫的男朋友,黃雁,快和大伯講講,我聽聽是哪家的公子。”大伯來了興趣,不過他可不是有巴結的心理,完全是想了解一下。
父親開口了,“足管中心主任,管理華夏足球的一把手,呵呵。”
大伯聽完便愣住了。
這也不是多大的官兒呀,不至地這麼吃驚吧,黃雁把酒給大伯倒上,“大伯,你怎麼了?您認識?”
大伯喝了一口美酒,道出原因,足管中心這次搞內部的調整,職業處處長的職務全國進行公開招聘,雖然他商務部的,不過對足球一直就有很大的興趣和研究,而且幹了商務規劃這麼多年,他也覺得有能力來挑這個大梁,把華夏的足管職業聯賽搞起來。
多年以來,他自己對國內足球也是恨鐵不成鋼,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失望,其實改革聯賽很簡單,爲什麼就沒有人去思考呢。
不過足管中心這麼一搞,無疑是開了一個好頭,大伯也認爲這屆新任的足管中心主任陳功很有魄力,如果把這把火繼續燒下去,華夏足球有救了。
大伯講完以後看着黃雁,“這足管中心主任陳功真是你的男朋友?”
黃雁這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父親見女兒不說話,馬上幫忙補充起來,“還正在追求階段,還沒有正式交往,我們黃雁還在考慮還在考慮。”
這也需要考慮,打起燈籠也不容易找出第二個這麼優秀的人來,大伯對陳功上任後一些做法很贊成,要是換原來的足管中心領導,他根本不會考慮調去那裡上班兒,火車跑得快,全憑車頭帶,他看重的是陳功這個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