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下來,柳罡也才感覺到,自己知識的欠缺,基礎的薄弱,儘管他也有個大學文憑,可是,那個文憑,委實的太偏了些,專業性太強了些,處在他目前的位置,除了辦案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幫助,儘管已經有着七年的工作經驗,可六年都是在近乎封閉的部隊上,剩下的一年,也差不多是在法院混日子,而他在公安局的時間,僅僅一個多月,而且差不多是在忙着破案子,對於公安系統的一套管理,可以說一竅不通。他只能拼命的學習,看文件,虛心的請教可以請教的人,儘量的讓自己融入現在的角色。
只是,三個辦案隊之間,互相扯皮,互相推諉的現象,屢見不鮮,好的案子,涉案金額大的經濟案子,大家爭着搶着去辦,而一些沒有什麼好處的案子,比如傷害案之類的,大多是能推則推,就如同當初破的那個拋屍案,甚至於白名凡他們的連環搶劫案,最後都推到了派出所,而看着破案了,卻又都忙着去搶回來。當然,刑警隊內部,推出去了的案子又搶回來,那肯定是不可能,大家都有着同樣的話語權,誰也不可能太離譜。
不僅兩個普通刑警隊之間扯皮,重案隊也經常和兩個刑警隊扯皮,重案要案和普通刑事案件之間,並沒有一條清晰的界限,更多的,是一種主觀的判斷,這自然就給了大家爭搶和推諉的理由,柳罡剛剛的回到刑警隊三天,就遇到了好幾宗案子發生了爭執,不過,幸運的是,穆振海非常的不願意柳罡插手三個辦案隊,這些問題,也都被他解決了下來。
三個辦案隊似乎也並沒有懈怠,柳罡也就樂得忙裡偷閒了,學習,學習,再學習,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也是到了六月,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對於刑警隊的情況,也是有了一個直觀的瞭解。只是,越是瞭解,他的心越是沉重,去年一年,立案的刑事案件一共一千八百三十起,而偵破的案件,僅僅只有五百二十九起,破案率,竟然只有百分之二十八點九一,全省倒數第七。而發案率,卻是剛好相反,全省第七。
一個多月的時間,柳罡的耐心一點點的被消磨殆盡,一個月的時間,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重大的案件,命案一起都沒有,柳罡這個刑警大隊長,也一直沒有機會介入案子中間,刑警隊裡,也是開始閒言碎語起來。
“小聲點,柳政委回來了……”一天,剛剛的從外面回來,就聽到了一聲小聲的嘀咕,雖然也沒有說什麼太過分的話,卻也讓柳罡感覺着有些憋屈,政委,那管的也就是一些思想教育的工作,他這一個多月,不正是差不多幹的政委的活?
看來,自己不能再坐等機會了,只是,自己該從何入手呢?看着這樣的成績,聽着這樣的議論,柳罡坐不住了,按照之前的管理,三個大隊領導,有着各自的掛着一個辦案中隊,而柳罡作爲大隊長,自然是掛着重案中隊,雖然說這一類的掛靠,只是內部的規定,外面並不當一回事,可在刑警隊內部,卻顯然是有着不小的影響,當然,這樣的規定也不是沒有好處,他會讓三個組形成競爭,增強辦案人員的競爭意識,激發激發他們的工作熱情。
他剛剛來,顯然也不可能直接的改變之前的政策,而更讓柳罡頭痛的是,重案隊的隊長是劉漢武,劉漢武屬於黃書記的人,對於他這個大隊長,一來就給他擺了一道,現在回來,對他也幾乎就是不理會,這顯然的會影響他對重案隊的掌握,畢竟,劉漢武是重案隊的隊長,如果他配合,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強行插手重案隊的管理,直接的挪開劉漢武,他這個大隊長還沒有這個權利,當然,他可以向上級建議,只是,他要是真去提這個建議,別人會怎麼看他?連一箇中隊長都應付不了,那他這個大隊長還怎麼當?
不過,算幸運的是,白名凡的案子,狠狠的給了劉漢武一個耳光,讓他在衆人面前很沒有面子,雖然不理會柳罡,卻也不敢在柳罡面前發雜音,甚至還有些躲着柳罡。只是從那眼光之中,柳罡卻是知道,劉漢武對自己的怨恨,卻更重了幾分。
柳罡也沒有想過在劉漢武的身上打什麼主意,劉漢武是黃元奇的人不說,而且,從心裡,他也有些瞧不起劉漢武,一個只懂得刑訊逼供的人,即使能破一些案子,最後也容易惹事,胡曉煉是周必武的人,周必武此時也去了看守所,胡曉煉失去了支持,在重案隊,卻是沒有之前那麼滋潤了。然而,這胡曉煉的態度,也比周必武好不了多少,根本就不和他照面,彙報工作,也藉口忙,讓其他同志代勞,即使是開會什麼的,也是能拖就拖,不和他談工作,經常打電話找人,也差不多都在外面辦案。
而作爲一個大隊長,柳罡也不可能主動的去拉攏討好一個副中隊長,不去拉攏討好,不代表什麼事情都不做,他開始查起了重案組的案子,尤其是重大刑事案件,臨山縣民風彪悍,法制觀念淡薄,命案和重傷害案件,卻是不少,這才四個月,就發生了十一起命案,三十多起重傷害案件,好在,這些案件大多並不是太複雜的案件,不少是在打架鬥毆中發生的,偵破並不難。不過,即使這樣,命案的破案率也並不高,去年二十九宗命案中,就有七宗沒有偵破,今年的十一宗命案,才偵破了四宗,當然,有三宗是上個月才發生的。
也許,自己可以從這裡打開缺口柳罡將自己的突破口,放在了歷年命案的偵破上,命案,素來是刑事案件的重中之重,一件命案的發生,往往會引發一地的恐慌,要很長時間才能消除,作爲一個刑警隊長來說,讓殺人犯逍遙法外,那也是一種瀆職,再說了,對於他這個刑警隊長來說,命案偵破率高,那也是他的政績不是?
“老大,晚上有安排不?”下班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柳罡也收拾好起身,準備去吃飯,王遠航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怎麼,又準備請客了?”柳罡笑問道。
“呵呵,就看老大是不是賞臉了”王遠航倒也沒有避諱一邊的金茉莉,反正,刑警隊的人都知道,他和柳罡關係密切,一起吃頓飯,再正常不過。
“呵呵,我正愁晚飯沒着落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回刑警隊這一個多月,他們一起也是吃了幾頓飯了,晚上本來也沒啥安排,他自然是不會推辭了。
晚餐的時候,王遠航還另外約了一個人,後勤隊的夏先鋒,夏先鋒之前也是一個刑警,夏先鋒也和他一樣,是部隊轉業的,野戰部隊的偵察兵,以士官的身份轉業後回了臨山,分到了公安局,公安局又將其分配到了新峰派出所,後來刑警隊成了,才進了刑警隊,在刑警隊,那幾乎是年年先進,只不過此人是個酒鬼,一次喝醉了酒,讓犯罪嫌疑人逃跑了,雖然後來人追回來了,他也捱了一個處分,被調去了後勤隊,這一呆就是五年。
這王遠航介紹這麼一個人和我認識,究竟是什麼目的?他總不會讓我重新啓用一個酒鬼吧?聽到王遠航在車上的介紹,柳罡的心裡卻是琢磨開了,對於一個酒鬼,柳罡卻是不感冒的,不僅他,恐怕誰也難以感冒,刑警隊本來就是高風險職業,平時喝酒倒是沒什麼,可要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在不該喝酒的時候喝酒,可是要惹大禍的。
吃飯的地方也不是大飯店,而是縣城城郊的一個小飯店,在飯店門口,柳罡見到了夏先鋒,夏先鋒三十六七,中等身材,看上去非常普通,混進人羣,還真看不出是一個警察,飯店也不大,四五張桌子,連個包間也沒有,三人也沒有坐飯店內,而是坐在了飯店後的葡萄架下,五月時節,葡萄藤上已經結上了一串串的小葡萄。
見識了柳罡的酒量,王遠航也沒有要白酒,而是要了一件啤酒,不過,老闆娘卻是隻給了他們兩個杯子,王遠航看出了柳罡的疑惑,笑着道,“呵呵,夏哥已經戒酒五年了,從那個犯人逃跑之後,他就一直再沒有喝過酒,啤酒也沒有沾過。”
“我就以茶代酒,陪兩位領導了,還請柳大隊見諒。”夏先鋒端起了茶杯。
“酒這東西,偶爾喝喝還是可以的”柳罡喝乾了杯子裡的酒,他自己也喝醉過不少次的,對於喝酒,倒是比較寬容。
“柳大隊不知道,我這人是有酒癮的。一喝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只有徹底的戒了。”夏先鋒惶恐的道。
“戒酒可不容易,來,老夏,我敬你一杯”此時柳罡倒是真有些動容,別說一個酒鬼戒酒,就現在讓他戒酒,他都感覺着有些困難,一個酒鬼能一戒五年,那可是需要很強的毅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