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中國科學家都曾經有一個夢想,就是希望能夠在一個真正的研究所,以科研人員爲主體,以少量的行政後勤人員爲輔的環境下從事研究和工作,可惜,這不符合我們的國情。於是大家就退而求其次,希望自己所在的不能能實現部門直管,以便以最大的精力投入科研當中,儘量少的接受行政權力的干預,只可惜,即便是這一點要求,也往往得不到滿足,畢竟長期的條塊分割的管理體制在這兒,要改變並不容易。但是南泉大地震似乎成爲了這一改變的契機。
費柴畢竟是與朱亞軍不同的,雖說只管若是真能實現,肯定是好事,但是費柴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業務,而朱亞軍想到的是權力,儘管他已經離開了那個權力場了。
見費柴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朱亞軍笑着問:“怎麼?你早就知道了?”
費柴搖搖頭說:“傳聞是早就有了。”
朱亞軍說:“我這可不是傳聞。”
費柴又說:“好多東西早就有理論驗證,可爲什麼非要在付出了重大損失之後纔會有改變?”
朱亞軍嘆道:“你啊,真是一點都沒改。知足,反正以後啊,有你大展身手的時候。”
雖然是多年的老同學,朱亞軍現在又走着背字兒,可兩人一談及某些東西,還是那麼的不投機。
既然談正事不投機,乾脆就徹底的轉移話題,只談些風月事和當年的舊事,中午大家就在茶樓煮了抄手吃了,然後讓朱亞軍打電話在附近酒樓訂了一桌席,準備晚上請辦案人員出來‘聚聚’,然後四個人開始用撲克牌打“乾瞪眼兒”,費柴原本就不精於此道,朱亞軍又有意想讓,所以兩個辦案的人贏了一百多塊,雖說錢不多,但贏來的畢竟又是感覺不同。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吳東梓那邊問話完畢,按照規定,吳東梓和朱亞軍是不能碰面的,可是負責自偵的一位領導發話說:“馬上就終結了,筆錄也都固定了,做事不要那麼教條。”所以吳東梓晚上也和着大家一起吃飯。
費柴怕自己酒桌上喝醉了沒法辦事,就事前把自己的公文包包交給司機,讓他在恰當的時候,該付賬的付賬,該安排接送活動的安排接送,原本想把這事安排給吳東梓去做,可又怕她今天也被灌醉,所以只是讓她協助。
如此一來,費柴沒有了顧忌,這次也算是有求於人,所以破天荒的放得開,喝了很多酒,也說了很多話,到也應付得過這個場面,不過畢竟勢單力孤,吳東梓畢竟又是個女人,也有點頂不住,可是也就那麼湊巧(事後才知道並非是湊巧,只是他們是如何知道費柴在這家酒樓請客的,費柴一直沒打聽),南泉辦事處的主任到酒樓來結舊賬,遇到了就來幫忙,又這幫生力軍的加入,局勢頓時扭轉。
一場酒喝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接下的活動由於太晚了,朱亞軍實在不便於參加,於是就安排送他回看守所去了,費柴雖然頭昏昏的,卻沒忘了下午的承諾,委託辦案人員再給朱亞軍賬戶上存一千塊錢。
送走了朱亞軍,南泉辦事處主任提出他們那兒新開一家會所,尤善頭部按摩,用來醒酒最好,於是大家哄哄的也都去了。費柴見吳東梓在一旁發愣,就拉了她一把,笑着說:“也算是爲了你的事,你發什麼愣呢。”可這一拉之下,感覺吳東梓的手很冷。
吳東梓走在最後,抽空纔對費柴說:“剛纔他們帶朱局走,我還以爲會把我也捎帶着帶走呢。”
費柴皺皺眉說:“你一直是個男孩子性格啊,怎麼一下子變的這麼膽小。”
吳東梓說:“可能是因爲年齡的緣故,再說我畢竟是個女人啊。”
費柴一看又在提男人女人的事兒了,就不再理他,快走了幾步,和早先相識的那個反瀆局副局長勾肩搭背去了。
不過當晚大家就沒再說什麼正事了,大家先開始是在一起大廳裡洗頭,後來就各自自由活動了。
費柴見事兒也算是做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實在頭暈的厲害,就跟辦事處主任招呼了一聲,想先回酒店休息,卻被那主任一把抓住說:“他們(指反瀆局的那幫人)弄了我們的人,還得我們管吃管玩的好好伺候着,倒不如咱們自己也安排下,舒服舒服。”
費柴也不知道辦事處主任爲啥對自己這般的殷勤,卻忘了自己現在好歹還兼着抗震救災指揮部的副指揮長,要知道在其他城市,這個職務通常是由副市長來兼任的,更不要說,費柴目前腦袋上帽子很多,且都有些實權。原本他打算是一口回絕,可看着人家那副笑臉,又覺得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再加上自己有日子也沒那事兒了,吳東梓這幾天又有意無意的發lang,這若是有個把持不住可不是什麼好事,倒不如借這個機會褪個火,以免犯更大的錯誤。主意打定,他就笑吟吟的說:“還是要先緊着客人嘛。”
那主任笑道:“可也不能虧了自己啊。”
說完費柴也笑了,說:“那行,你就幫着費費心……嗯……那邊也也安排下。”他指的是吳東梓和那個司機。
主任說:“你放心,我就是幹這個的。”
雖說明知辦事處主任說的‘幹這個’是指的迎來送往,上下接洽的工作,可費柴總覺得這話像是青樓里老鴇子的營生,但又一想自己今晚要做的事也比人家乾淨不了多少,也就暗罵自己‘就別裝君子了’。
當晚費柴留宿於辦事處,沒回酒店去。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司機來來接他,看司機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看來昨晚也沒閒着。吳東梓也在車上,看上去也沒休息好的樣子。費柴辭別謝過了熱情的辦事處主任,又囑咐司機回去時從雲山繞路,這才踏上了歸程。
在雲山下了車,到也不忘安慰叮囑吳東梓幾句,讓她回去好好工作,不但要抓地防處的工作,還要多協助一下章鵬,吳東梓一臉哀怨的去了,像個棄婦。
費柴回到家,蔣瑩瑩和小米剛好從學校回來,又是一個驚喜,可尤氏夫婦卻不在,他就問:“爸媽中午都不回來吃飯?”
蔣瑩瑩有點忐忑地說:“他們……回老家去了,說是爲了什麼房子的事兒。”
“哦。”費柴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到底還是……“蔣瑩瑩忙說:“我什麼也沒說啊,他們自己忽然提出來要走,我以爲你知道就沒給你打電話……“費柴挺寬厚地笑着說:“沒事沒事,嗯,那我這個週末就不回來了,去雙河那邊看看。”
小米一旁喊道:“我也要去,我想姥爺。”
費柴摸摸他的頭說:“爸爸先去看看情況,那邊房子還沒弄好,等弄好了,咱們一起去看姥爺姥姥好嗎?”
小米比較懂事,沒再執拗的堅持。
下午蔣瑩瑩沒課,只有體育興趣小組的活動。小米只得一人去上學。費柴的其實還有一點宿醉,正好和蔣瑩瑩睡個溫馨情感美容覺。這下費柴算是把什麼都補回來了。
下午陪蔣瑩瑩去學校,正好去看看趙梅。趙梅見他意外來到,也很高興,只是秦曉瑩終於和前夫和好,已經被前夫接回南泉待產去了,但據說復婚啥的,秦曉瑩還要看前夫的表現,所以費柴沒能見到,不過也無所謂,反正費柴是要回南泉去的。
原本費柴只是想悄悄的來,悄悄的走,熟料去見趙梅時又被馮校長看見了,馮校長就告訴了教育局長曹龍,曹龍又告訴了萬濤,而範一燕早就從省城‘活動’歸來,自然也很快知道的消息,於是費柴晚上還沒來得及回家,就又被萬濤生拉活扯地拖出去了,晚上又是一頓昏天黑地的喝,不過也得了一個消息,雲山縣評選抗震救災十大先進個人,費柴榜上有名。
費柴一聽就說:“我現在已經調回市裡了,還是不佔用咱們縣裡的名額。”
萬濤笑道:“可別這麼說,要是這十大先進個人裡沒你的話,別人不說,雲山的老百姓就不支持,你可是得了萬民傘的人。”
費柴說:“只是我若是評選了,縣裡的名額佔了一個,兄弟們就少了一個啦。”
範一燕說:“那還不好辦,你現在管着聯絡員辦公室,救災資金物資都從你那兒過手,你稍微傾斜一點點,咱們雲山的兄弟姐妹就啥都有了。”
範一燕說完,大家也紛紛附和,費柴只得說:“實在是有些卻之不恭啊。”
然後大家又談了些當下南泉的官場時局,費柴也把這次去省檢察院的情況說了。萬濤說:“果不出我所料,看來玩忽職守這件事也就卡在朱亞軍那兒了,最多再給吳東梓一個行政處分,就算萬事大吉,只是未來兩三年啊,我看要出些經濟案子了,各位還是悠着點,別栽在這上頭。”
範一燕也說:“是啊,如今援建資金充裕,雖然咱們現在算不上是高薪養廉,可也是這幾十年裡福利待遇最好的時候,誰要是在這個時候貪圖小利捱了的話,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只是有一點兒不甘心啊。”教育局長曹龍說“那就是有些援建資金,特別是港澳等一些地方的慈善會資金,用不完的人家還要收回去啊。”
費柴經歷的地質災害多,對於這種慈善資金走向的事情也比較熟,就解釋說:“慈善資金來源大多是捐款,所以應用自然也比普通的資金不同。既然你這邊已經不用再‘慈善’幫助了,多餘的人家自然還要收回去,畢竟災害這個東西,又不是你這裡獨有的。”
萬濤笑道:“老曹那好不好辦啊,你就花的他剩不下不就完了?比如你那修聯校的宿舍,像一般的中學差不多六七個人一個房間,你就不能修個兩到四人條件好的房間,配上空調電視,反正都是咱們自己的孩子,該享受的就都享受到,只要你不往自己包包裡揣,別人還能把你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