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重新煮了薑茶,又看人頭給大家煮麪,他的丈夫可能在裡面聞見味道了,就喊:“老婆,怎麼這麼久還沒給我端進來啊。”當時小冬正把一碗麪遞給費柴,被他這麼一喊,手顫了一下,表情也變的尷尬起來,不過費柴把面接過去了,並對孫毅說:“你呀,辛苦一趟,給咱們那兩個兄弟一人送碗麪過去,順便把薑茶也送過去!”
孫毅正要動身,費柴的電話突然響了,原來是欒雲嬌已經回到局裡,並且開始和各地政府部門聯繫,當然聯繫的最好的還是鳳城,中午市政府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所以欒雲嬌希望費柴能趕回來開會。
費柴放下電話就對正要出門的孫毅說:“小孫別急了,等幾位兄弟都吃完了,咱們都上車,把茶飯給那兩個兄弟送去,然後直接回鳳城,中午市裡有會!”
大家一聽紛紛加快了吃麪的速度,小冬則說:“這就走啊!”
費柴笑道:“公務在身,沒辦法!”
樑主任則對小冬說:“冬丫頭,沒事兒,凡是還有村長哥呢!”
大家三口兩口吃完了面,丟下一堆碗,就都出了門上車,先送了茶飯,又要送那兩個鎮幹部回鎮上,誰知那倆鎮幹部也接了一個電話,就說:鎮上來命令了,他倆原本就是駐村幹部,現在也得留下做觀察。
費柴一聽,也只得讓他們下車,然後嘆道:“做基層還是很辛苦的!”
吳凡卻滿不在乎地說:“費局,那是今天您來了,不然肯定偷懶,這下雨天的,誰不願意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啊!”
回去的時候要經過鎮政府門前,孫毅問進不進去打個招呼,費柴說:“打什麼招呼啊,還添麻煩,直接走。”可根本走不了,這麼大的雨,路口也有人攔着,說是鎮裡都準備好了,難得領導下來一回,一定要弄個招待,費柴就以中午要開會爲藉口,誰知正撞到槍口上,人家說就是範市長親自指示的。
費柴正想打電話問問範一燕,誰知電話卻先響了,是早先留下的觀測組一個兄弟打來的,趕緊接了,就聽那兄弟說:“費局,還沒走遠吧,您過來看看吧,不對勁兒啊,水越來越混了,偏偏路邊有個涵洞也堵了,怕是要出事兒啊!”
費柴臉色一變,自然自語道:“真是的,怕啥來啥,你們繼續觀察,及時聯繫樑主任,我馬上就到。”說完就對那個負責攔車的副鎮長說:“對不住啊,咱們運氣都太好了,九鄉村的情況不太好,飯這次是吃不成了,我得立刻趕回村裡去!”
那個副鎮長一聽也有點着急:“那,我們做點什麼!”
費柴說:“召集應急隊吧,保持通信暢通,我留個人給你們協調工作!”
說完對身後的吳凡說:“你留下,隨時保持聯繫!”
吳凡於是跟着副鎮長下車了,費柴讓孫毅掉轉車頭,又駛回九鄉村。
到了關鍵點,費柴讓車停遠一點,然後下車,和王寧一起徒步走過去和先前的兩個兄弟會合,他們報告:“你看費柴,水越來越混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們總覺得山坡上頭又轟隆轟隆的聲音呢!”
費柴跨過一條水溝,硬着泥水往上坡上走了幾步,王寧等人見了趕緊跟上,費柴找到一塊裸露出地面大半的大石頭,先是把手放了上去,過了一會兒乾脆把臉也貼了上去,面色是越來越凝重,然後又回到路上對王寧說:“小王,趕緊回車上,讓秦嵐查查天氣情況,這場雨是會越來越小還是越來越大,另外把望遠鏡拿來!”
王寧應了一聲跑了去了,費柴又對一個兄弟說:“叫樑主任過來了沒!”
那兄弟說:“叫了,他說在辦儲備的事兒,等會兒才能過來!”
費柴說:“趕緊再叫,就說我在這兒呢,弄不好要出大事!”
那兄弟趕緊又給樑主任打電話,費柴則到路邊往下去看地形,發現下面那片居民點的位置是在糟糕,又回頭看看坡行走勢,心越發的懸到了嗓子眼兒。
王寧氣喘吁吁的又跑了回來,把一個工程望遠鏡遞給費柴,然後說:“秦主任查了,也問了氣象局,下午雨量還要增加,等這會看着見小啊!”
費柴似乎美歐聽見王寧話的最後一句,只是喃喃自語道:“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就在這時,山坡的上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子隱隱約約的隆隆聲,大家都聽到了一點,個個臉色都變的發白,觀測組的兄弟忙說:“費局,你聽見了吧,你聽見了吧!”
王寧還心存希望地說:“會不會是打雷啊!”
一組員說:“沒看見閃電呢,就是山在響!”
費柴則什麼也沒說,忽然一下又蹲了下去,把手按在路面上,然後就突然往地上一跪,半張臉都貼在地面上去了,這其實是個老地質隊員傳授給費柴的偏招,沒多少科學理論依據,這時樑主任匆忙忙的來了,還帶來的民兵隊長和原先那兩個駐村幹部一共有五六個人,見費柴擺了這個姿勢很是奇怪,就問:“咋回事費局!”
費柴從地上站起來,也顧不得臉上身上的泥水,才說了一句:“樑主任……”話音未落忽然聽見小石子的滾動聲,扭頭再看時,有幾顆小石子正從山坡上滾下來,蹦蹦跳跳的落到了公路上,他頓時臉色大變道:“快,快疏散,疏散。”他喊着,一手拉着樑主任,一手指着坡下的居民點說:“從這邊到這邊,往前多有的人家立刻疏散,可能要滑坡了,當初是誰他媽的在這批宅基地啊!”
樑主任一時楞了,最後還是民兵隊長拉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而費柴可不管他反應不反應呢,當即讓兩個觀測組長遠幫着他協助羣衆疏散,又對王寧說:“趕緊聯絡鎮政府,應急隊立刻派一組人過來,其他的人必須奇裝滿員的待命!”
邊說邊急匆匆的走,上車對孫毅說:“你還得往後退至少一百米,然後把剎車剎死了!”
秦嵐忙問:“什麼事啊!”
費柴說:“趕緊給欒局打電話,我們這裡需要增援……算了,還是我自己打。”說着撥通了電話問:“雲嬌,你還在局裡嗎!”
欒雲嬌說:“纔出來,準備去市政府開會,範市長說你不一定回得來!”
費柴說:“先別去了,我看這個範一燕還沒弄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你趕緊再拍一組人過來,帶上應急物資,九鄉村這邊可能要滑坡,快!”
說完掛了電話,卻見王寧舉個電話站在他後面,就說:“你電話打了嗎!”
王寧說:“打了,但是他們非要跟你說話。”費柴立刻奪過電話來,語氣嚴厲地說了一回,也不待對方反應就把電話掛斷,然後對王寧說:“小王,你算是地監局的老人兒了,現在又是探針站工程隊的副隊長,別不把自己當幹部,別什麼事情都要我親自做,連個鎮幹部都調不懂還怎麼做大事。”說着又一頭扎進了雨裡。
疏散工作做的很不順利,大下雨的天,又是新建的房子,誰願意冒着雨拋家棄產的去別處,更何況動員的人本身就信心不足,自然缺乏說服力,樑主任甚至沒有想過把這些人疏散到哪裡去,好在有個鎮幹部去區裡開過會,在會上無意中聽到了一句:學校醫院要具備避難功能,於是就說:大家可以疏散到村小去,這大家都聽見了,纔對村民做工作說:疏散去村小。
費柴沒幫着做工作,他帶着王寧繼續在路邊巡視,只見山上下來的水是越來越混,其中夾雜的雜物也越來越多,水勢也越來越大,山坡上也不短的有泥石滾落下來。
王寧雖說是地質專業出身,卻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他是南泉大地震之後才分配到南泉地監局的,現在又調到鳳城,作爲地質科班出身的他,雖然經驗不足,看也察覺的到這段路面很危險,若不是費柴還在這兒,他早就跑了,饒是如此還是說了好幾遍:“費局,咱們往後退退吧。”可是費柴就跟沒聽見一樣。
秦嵐和孫毅見費柴一直在雨地裡,倒是不知深淺的跑了過來,卻被費柴罵了回去,讓他們一個守好車,另一個保持資訊的暢通。
儘管身上淋着雨,但費柴的心裡卻是心急如焚,滑坡隨時可能發生,但疏散工作卻不順利,鎮上的應急小隊卻遲遲的沒有到,費柴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也就沒去催問了,因爲此處距離鳳城只有四十分鐘的車程,欒雲嬌派來的人想必是快到了,看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嫡系才靠得住。
山體又發出了一聲哀鳴,就像是一個受傷垂死的野獸最後的呻-吟,同時更多的小石子順坡滾下,費柴對王寧說:“趕緊回車上去,讓小孫把車再往後退五十米!”
王寧巴不得早點脫身呢,聽費柴這麼一說,撒丫子就跑,那速度都快趕上劉翔了。
費柴看着坡下的居民點,直到現在也只有少數幾個人慢悠悠的拖大帶小的從出家門,往村小去,他們要麼就跟搬家似的,恨不得把房子都背上,要麼就乾脆什麼都沒帶,就像是在應付誰一樣(事實上就是在應付),費柴嘆了一聲說:“都快大禍臨頭了,還不當回事啊。”說着就跳下露面,朝定居點跑去,跑了幾步嫌雨衣礙事,就幾把扯掉雨衣,冒着雨,快步跑向居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