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們,在我們轄區發生這樣的滅門慘案,這是一件令人悲痛和震驚的事,兇手手段殘忍,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簡直是令人髮指!縣委周書記和燕縣長已經知道此事,他們對此案高度重視,要求我們要在一個星期內破案,所以我們一定要迅速破案,把兇手緝拿歸案,讓羣衆安心,讓投資者放心!我要講的就是這麼多,下面大家開會吧,我是外行人,就不出聲了。 ”應張德林的要求,龍子游在案情分析會開始前講了幾句。
“呵呵,龍書記可不是外行人,您在市局刑警隊呆過而且破了幾宗大案的事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張德林恭維了龍子游一句後就宣佈案情分析會開始。
“從現場勘查的情況看,兇手很冷靜,也很乾淨,現場沒有太多有用的線索,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兇器很有可能是鐵錘,而且對死者家很熟悉,所以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另外一方面,對嫌犯曾韋纔沒什麼進展,他否認殺害羅詣一家,可他卻提供不出有力的不在場證據,而且他與死者生前還是朋友,只是近期才鬧翻了,對死者家裡的情況應該很熟悉,且作案的動機也具備了,所以嫌疑還是挺大的……”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韋清輝先是通報了現場勘查和對曾韋才的問訊情況。
接下來刑警隊的幹警們和派出所的刑警對案情進行了分析討論,基本上確定鎖定了曾韋才爲頭號嫌疑犯,最後決定一方面加大對曾韋才審訊力度,另一方面去曾韋才搜索證據。
“龍書記,您行家,對大家確定的偵察方向有什麼看法嗎?”張德林基本上同意了下屬的討論意見,不過,在結束之前,他還是禮貌性地問了一下龍子游的意見。
“那我就提一個建議吧,說得不對請大家不要見怪,”龍子游先是謙虛一句,“任何兇殺案,兇器都是關鍵,一般來說,農村家家戶戶都會有一柄到兩柄的鐵錘,我們明天不妨把全村村民的鐵錘收集起來,要是兇器在其中的話,就算兇手把血跡洗乾淨了,我們也是有手段檢驗出來的,只要確定了兇器,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在座的都是有多年辦案經驗的人,特別是刑警隊的人,龍子游的話雖然很道理,可他們聽了心裡卻有點不舒服,因爲他們覺得龍子游這是在變相否認他們的分析結果和辦案方向。
見刑警隊的下屬似乎不怎麼聽得進龍子游的意見,張德林連忙打圓場:“龍書記不愧是刑警出身的,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這樣吧,鍾所長,明天收集村民鐵錘的事就交給你們所了。”
“好的,張局。”鍾於民自然不會懷疑龍子游的話。
案情分析會結束後,龍子游把鍾於民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單獨交待了一番,至於交待什麼,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一大早,鍾於民就親自帶着兩個民警,在村支書羅貴才和村小組長羅玉勇帶領下家家戶戶的上門收集鐵錘,村民雖然驚訝,但鍾於民說明情況後,大多還是願意配合的,包括龍子游所注意到的那個村民羅老實,因爲他們也怕萬一自己不配合會被當成是心虛,進而變成嫌疑犯。
花了一個多小時把全村的鐵錘收集回去後,鍾於民馬不停蹄地把收集來的鐵錘與死者身上的傷口進行了比對,確定了其中七柄尺寸與傷口吻合,而羅老實那柄就在其中。
可經過檢測,七柄鐵錘無一是兇器,這讓雄心勃勃的鐘於民很受打擊,他立即把這一情況向龍子游作了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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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子游摸着下巴沉吟了一會兒,道:“於民,你是知道的,農村家庭有不少人是不止一柄鐵錘的,所以會不會是……”
“啊,我明白了,我馬上再跑一趟羅屋村。”鍾於民恍然大悟,轉身就跑了,讓龍子游看了不覺莞爾而笑。
正當鍾於民再次跑羅屋小組時,韋清輝那邊終於碰壁了,他們在曾韋才家裡沒有搜出任何證據,審問也碰壁了,曾韋才終於抵擋不住疲勞審訊,招了,他說出了他案發時正和鄰居一個小寡婦偷情,而這一情況與得到那個小寡婦的證實,曾韋才的嫌疑徹底洗清!韋清輝這纔想起龍子游昨晚提的意見,似乎,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一家四口滅門慘案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上午,開發區就來了不少記者,有的記者甚至已經找到羅屋小組去了。記者來了,案件的偵察又不順利,這讓韋清輝身上的壓力陡增。
爲了不讓記者亂寫,龍子游與張德林商量了一下,又請示了周雅和燕文鋒,得到他們同意後,決定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通報案情,公開信息,以免社會上謠言四起。
下午兩點半,一個小型的記者會在開發區派出所召開,記者會由張德林和孟元慶主持,通報了基本案情及大概的進度。
就在記者會召開的時候,鍾於民在羅貴才和羅玉勇的陪同下再次來到羅老實家,這次,他發現羅老實眼裡有一絲慌亂,想起龍子游說過的話,他直接呵斥道:“羅定,你家明明有兩柄鐵錘,你怎麼只交出一柄?”
“我……我家是有兩柄鐵錘,可另外一柄前一段時間丟了,剩下的一柄今天上午已經交出去了。”羅老實結巴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鍾於民視線在羅老實家裡轉了一圈,發現羅老實六七歲的兒子正在一院子裡玩耍,心裡一動,就走過去問道:“小朋友,叔叔問你一問題,你要老實的回答。”
“警察叔叔,你問吧,我爸爸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老實,我一定老實回答。”羅老實的兒子十分大膽,脆生生的答道。
“小朋友真乖,”鍾於民摸了一下羅老實兒子的頭,稱讚了一句,“你家不是有兩柄鐵錘嗎?除了被叔叔帶走的那柄,另外一柄……”
“警官,不用問我兒子了,我突然想起另外一柄鐵錘哪裡去了,我去拿給你。”羅老實打斷了鍾於民的話,轉身走進屋裡,沒一會兒,就拿出一柄與早上交出那柄一樣的鐵錘。
大約一個小時,鍾於民再次來到羅老實,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韋清輝也一起來了。
“我跟你們走。”羅老實似乎早料到了會有這個結果,表現得相當的平靜,而他的表現讓鍾於民和韋清輝頗爲意外,那種破案的興奮感頓時淡了許多。
見羅老實被警察帶走了,村裡的村民十分意外,紛紛議論起來,這時,那天在現場持獨立意見的那個村民得意洋洋道:“都說了嘛,會咬人的狗不叫!”
不久,村裡傳出羅詣因爲上了羅老實的老婆而被羅老實殺死的傳言……
“羅定,我們已經檢測出你交出的第二柄鐵錘就是兇器,對此你有何解釋?”在派出所的問訊室裡,韋清輝親自審問羅老實。
“他該死!誰叫他趁我不在家的時候上了我老婆!”羅老實眼都紅了,滿是瘋狂之色。
“你是怎麼殺死羅詣一家的?”韋清輝又問。
“昨晚,羅詣叫我們幾個幫他做工的人一起到他家吃飯喝酒,見他喝醉了,我覺得機會來了,於是就在走的時候悄悄地拿走了他家的鑰匙……”
“你爲什麼沒有把兇器扔掉呢?要是知道,這可是一件致命證據。”瞭解到案發的經過後,參加了審訊的鐘於民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家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靠我做泥瓦匠,並不寬裕,我省不得扔掉,再說了,我已經把鐵錘上血跡洗掉了,又藏了起來,以爲就沒事了,可沒想到……”說到這裡,羅老實苦笑地搖了搖頭,不知是在後悔沒有扔掉那柄鐵錘或是不明白警察怎麼確定自己那柄鐵錘就是兇器。
……
下午四點,新聞發佈會再次召開,這次,宣佈的是破案的結果,見藍田縣公安局這麼快就破案了,記者們十分驚訝……
“龍書記,你真是太神了,羅老實就是有問題,他本來還不肯交出第二柄鐵錘的,可我靈機一動,跑去問他那六七歲的兒子,羅老實不等他兒子說話,立即就主動交出了鐵錘……”在晚上的慶功宴上,鍾於民得意洋洋的說起下午在羅老實家的遭遇。
“鍾所長,你問羅老實兒子這一舉動我不贊同也不欣賞,”龍子游搖了搖頭,而他的話也讓桌上的人全部望着他,包括張德林和孟元慶。
“你們肯定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吧?”龍子游苦笑一下,見大家都點了點頭,他這才繼續道:“子不言父過,這是我們傳統的道德觀念,兒子舉報老子這種事我們不應提倡,你們試想一下,要是他日羅老實的兒子長大懂事了,知道父親是因爲自己的年少無知而坐牢或槍斃,怕是一生痛苦吧,所以,這麼殘忍的事我並不提倡,我情願另外想辦法。而你們現在也應該知道,羅老實當時之所以會主動交出兇器,就是爲了保護他自己兒子了吧?”
送上新的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