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側耳細聽,外面果然又有動靜,象陣風颳過的聲音。
她身體微微一震,伸手從腰間撥出槍來,因爲原來的藏槍之處已被向天亮“破壞”了,而她的另一隻手,也搭在槍上要去打開保險。
向天亮“眼急手快”,急忙伸手捏住了李玟的雙手,同時用傷未痊患的左手,頂在李玟的腰間穴位上。
李玟頓時腰間一麻,全身發軟無力,手中的槍也到了向天亮的手上。
文件櫃裡寂靜無聲,而書記辦公室裡,那陣風聲也嘎然而止。
向天亮擡頭窺視。
此時此刻,辦公室裡多了一個人影。
他來了。
向天亮心裡微微一凜,警戒森嚴,他是怎麼進來的呢。
這個瘦削的身影,向天亮見過一次,上午躺在政法樓外的三輪摩托車上,他看到過這個身影在樹蔭間飄過,對他來說,凡是他重視的人和東西,只需瞥上一眼,就能深深銘刻在記憶裡。
沒錯,就是他。
瘋子獨客。
瘦削的身影站在五米多外,一動不動。
向天亮看清了,他的對手也戴着紅外線夜視鏡。
他在察看牆壁和天花板,和剛纔那個李可林一樣。
到底他們在看什麼呢。
向天亮慢慢放開李玟,把槍交回到她的手裡,並在她手臂上捏了一下,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一個瘋子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瘋子的非正常思維,還有他身上攜帶的劇毒,經檢驗證實,梭標上所沾的劇毒,見血必死,暫無解藥。
忽地,瘦削的身影移動起來,朝文件櫃這邊踱了過來。
黑暗中,向天亮和李玟相視一眼,同時屏住了呼吸。
瘦削的身影在文件櫃前站住了。
近在咫尺,他甚至將一隻手搭到文件櫃的門上。
向天亮和李玟不敢動彈,文件櫃的兩扇鐵門是有縫隙的,哪怕一點點異動,都會暴露自己的行藏。
瘦削的身影站在文件櫃前許久,終於轉身向另一邊踱去。
向天亮稍稍喘了一口氣,從褲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槍。
這是要行動的信號,李玟搶先一步,身體象條蛇似的,從頭頂上的洞口鑽了出去。
向天亮差點沒笑出聲來,李玟還真是敬業,爲了抓捕罪犯,居然連罩罩和內褲也不要了。
只可惜黑燈瞎火的,向天亮沒有欣賞春光無限的眼福。
他不敢怠慢,怕李玟落單吃虧,忙撿起李玟的罩罩和內褲,往褲袋裡一塞,單手抓着洞口,趕緊跟上了李玟。
不一會兒,休息間通往辦公室的門邊,李玟拿着槍躍躍欲試。
向天亮衝李玟點點頭,伸手輕輕的拉門。
不料就在這時,辦公室裡響起破門而入的聲音。
向天亮罵了句他媽的,迅速的開門而出。
辦公室裡,電燈已被打開,門外衝進來的正是餘中豪和肖劍南。
自己人看着自己人,槍口都衝着對方。
瘦削的身影不見了。
一扇窗門敞開着,窗簾在夜風中飄蕩。
向天亮懊喪的又罵了一聲,收起槍坐在了地板上。
餘中豪衝到窗口,往外看了看,“他跑了。”
“誰讓你們衝進來的。”向天亮瞪着雙眼問。
“對不起。”肖劍南不好意思的說,“我們剛下樓,就看到了那瘋子,他的輕功真好,藉着樹枝的彈力,居然能從五米高的地方,跳到七八米外十米高的三樓,靠着三樓十幾釐米寬的窗能,就能穩住身子,太厲害了,我和老餘也是心急了一點,怕你們一時應付不了,就想也沒想的衝上來了。”
餘中豪點着頭道:“是我和老肖的腳步聲驚動了他。”
向天亮嘆道:“兩位大偵探,煮熟的鴨子,讓你們兩位嚇跑嘍。”
“我看不見得。”餘中豪笑着說道,“那是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傢伙,我肯定他還會回來的。”
向天亮點了點頭,指着那面尚未被拆的牆壁說道:“幸虧我有點小小的先見之明,讓陳鐵龍特地留下這面牆,他剛纔站在這面牆前看了好久,我想他要找的東西可能在這面牆壁裡,他應該還會設法回來。”
“這面牆也是解放前留下的老牆壁嗎。”李玟問道。
“對,是老牆。”向天亮說道,“我查過那些資料了,整個書記辦公室現在隔成了三個部分,而原來是辦公室和休息間兩個部分,只是後來多隔出一部分作爲秘書的辦公室,所以,這面辦公室與休息間之間的牆是面老牆。”
肖劍南笑道:“誰都知道你小子喜歡留一手,可偏偏那個瘋子不知道,還真的是撞了南牆不回頭,我也賭他還會回來。”
“他很聰明,把李可林當作誘餌,螳螂捕蟬,他玩了招黃雀在後。”餘中豪說。
“哎哎,你們先搞搞清楚,他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呀。”李玟說道。
向天亮道:“他要找的東西就在天花板和牆上。”
餘中亮問道:“你認爲,他要找的並不是具體的東西,而是某種虛擬的記號,而記號裡又隱藏着某種特殊信息。”
“我認爲,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向天亮道,“不然的話,無法解釋他要幾次前來了。”
肖劍南看着四周的牆壁,搖着頭道:“真是搞不明白,牆上不過是一些磚頭而己,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啊。”
餘中豪道:“咱們先去看看對李可林的審訊情況吧。”
四個人離開書記辦公室往樓下走。
向天亮走在最後,看到李玟扭着屁股,步姿極不規範,忍不住在後面摸了一把。
李玟放慢腳步,小聲說:“我忘拿東西了。”
向天亮笑而不語,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褲袋。
李玟伸手到向天亮的褲袋邊摸了摸,又白了他一眼,“想得蠻周到的麼。”
“嘿嘿……我善於打掃戰場啊。”向天亮心道,細節決定成敗,我要是不周到,我還能腳踩幾十條“船”嗎。
書記樓一樓小會議室,陳鐵龍正在審訊那個後勤處副處長李可林。
陳鐵龍:“李可林,你說你不認識那個人。”
李可林:“真的不認識,我以前從沒見過他。”
陳鐵龍:“他長什麼模樣,你描述一下。”
李可林:“他沒和正面接觸過。”
陳鐵龍:“這怎麼可能呢。”
李可林:“真的。”
陳鐵龍:“你們見過幾次面。”
李可林:“一共三次。”
陳鐵龍:“先說說第一次。”
李可林:“五天前,我下班回家的路上,他跟蹤我並劫持我,要我爲他辦一件事。”
陳鐵龍:“什麼事。”
李可林:“爲他進出省委大院提供方便。”
陳鐵龍:“你答應了。”
李可林:“我,我答應了。”
陳鐵龍:“爲什麼。”
李可林:“我……我拿了公家一些電子配件回家,他,他以此而要挾於我。”
陳鐵龍:“當時你沒看過他的臉。”
李可林:“沒有,他戴了個大口罩。”
陳鐵龍:“第二次呢。”
李可林:“前天下午,他約我去茶館,但他始終背對着我。”
陳鐵龍:“他讓你幹什麼。”
李可林:“讓我幫他找書記樓的建築檔案,和歷次整修記錄,特別是書記辦公室的。”
陳鐵龍:“你幫他了嗎。”
李可林:“我……我幫了。”
陳鐵龍:“怎麼幫的。”
李可林:“給了他資料室的鑰匙,讓他自己去找,但是,滿屋子的資料,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
陳鐵龍:“第三次呢。”
李可林:“就是今晚,我在家吃晚飯的時候,他打來電話約我出去。”
陳鐵龍:“他讓你幹什麼。”
李可林:“他先問我省委大院的動向,我告訴他,書記樓封閉了。”
陳鐵龍:“然後,你又告訴他,書記辦公室要進行裝修的事,對不對。”
李可林:“對,他問了,我,我也說了。”
陳鐵龍:“後來呢。”
李可林:“後來他給了我紅外線夜視鏡和照相機,他讓我把拆除裝飾後的牆壁和天花板拍下來。”
陳鐵龍:“就這麼簡單嗎。”
李可林:“他還說,見到牆壁磚頭和天花板是紫紅色的時候,就把全部的牆壁和天花板拍下來。”
陳鐵龍:“是全部嗎。”
李可林:“是的……但,但是,我剛纔拍的時候,發現有一面牆還沒拆掉。”
陳鐵龍:“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些什麼。”
李可林:“沒有了。”
陳鐵龍:“李可林,你應該明白你自己的處境,全說了比只說一部分要好。”
李可林:“我……”
陳鐵龍:“你可以不說,我不會問第二遍。”
李可林:“我說,我說……我問過他爲什麼。”
陳鐵龍:“他怎麼回答。”
李可林:“他說和一筆巨大的財富有關。”
陳鐵龍:“是五百公斤黃金吧。”
李可林:“對,他說……他說事成之後,分給我……分給我十分之一。”
陳鐵龍:“哼,你認爲事成之後,他會分給你嗎。”
李可林:“陳處長,請你,請你幫幫我。”
陳鐵龍:“我幫不了你,你就等着法律來懲罰你吧。”
……陳鐵龍走出監時審訊室,對向天亮等人說道:“事情總算有眉目了,那個瘋子是來找那批黃金的。”
“呵呵……我們的發財機會來了。”向天亮咧開了嘴。
“怎麼找呀。”李玟問道。
向天亮神秘的眨着雙眼,“稍安勿躁,此乃天機,豈能輕易泄露呢。”